陸宣和伸手按落下來的同時,也是引導了大量陣力和少許精元之氣衝入那尊神魔雕像之中。
這神魔雙目忽然睜開,露出了赤紅色滿是凶煞之色的眼眸,只是這一尊雕像不同於那些尋常沒有理智的魔怪化身,而是冷冷望了喚醒自己的陸宣和一眼。
陸宣和麪上笑容不改,悠悠道:“借閣下這一具化身一用,閣下去替我阻擋來人,我若成道,也自有閣下的好處。”
那神魔露出沉思之色,點了下頭,身後六臂一收,站了起來,衝着殿外看有一眼,就身化一道兇惡黑煙,向外呼嘯而去。
他雖是某一位的化身,可擁有靈智,也有自己的判斷,卻沒有去找尋樑屹等人,而是直接奔着張御而去,這是因爲在他的感覺之中,這個人的威脅是最大的。
而且他同樣有吞**元之能,對比下來,張御的吸引力也比其他人大得多。
此時此刻,樑屹等人再一次衝入了上方的陣勢之中,他們立時感到迎面而來,似如山海一般壓來的陣力,只是站在邊緣之處,便令他們身形不穩,氣息滯澀。
這是比方纔闖入之時還要強橫的力量,這說明隨着四方陣氣匯聚過來,陣力每時每刻都在加強,若是他們此刻退縮,那麼此後將在無機會衝破此地了。
倪翼對侯校尉鄭重言道:“侯校尉,拜託你們了。”
侯校尉沉聲道:“定不辱命!”
倪翼不再多言,與衆人招呼一聲,便紛紛縱光往上衝去。
這一次他們將後路交託給了這些披甲軍士,可以稱得上是有進無退,假設這些軍士沒能成功守住陣位,那麼他們所有人就無可能突破出去,只會被困死在陣禁之中。
侯校尉在他們離去後,便就沉着發令,那些披甲軍士按照事先吩咐,分別站定在了陣機之上。
這裡人數既不能多,也不能太少,多了則陣機轉挪他去,少了則片刻都是立不住,也就談不上牽制了。
一隊隊人站上去後,分別結陣撐開靈性光幕,只是他們立刻感受到了無比沉重的壓力,但是沒有一個人因此而退縮。
在陣力反撲之下,風火水雷無不是往他們這裡聚壓過來,沒撐多久,這一隊人被徹底淹沒,但是隨後下一隊人卻是默默踏了上去,可也僅僅只是十來個呼吸之後便即化爲烏有,而第三隊人卻又毫不猶豫踏入了那個位置。
而另一邊,張御此刻同樣也是感受了前方陣勢阻礙,這裡可以稱得上是整個地星陣力匯聚之地了,就算是他沒辦法硬闖過去。
正在他考慮是否要強行喚出天一重水的時候,前方陣機忽的一亂,本來異常嚴密的陣禁出現了一絲縫隙。
這變化此前毫無徵兆,毫無疑問這是被人自內撼動陣勢了,他立便猜到,這應該是樑屹等人所爲,既是如此,他也不能錯過機會,當即身形一縱,便往裡侵去。
這一次他沿着陣勢縫隙而行,順利避過了那些水火風雷,只是百來呼吸之後,便從陣禁之中穿出。
而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位於最高處那一座臺殿,不過在那之前,卻還有最後一道陣禁屏障。
這裡同樣也是有着一排道卒守禦,見到他出現之後,立刻想要晃動手中陣旗,可還未等他們做成此事,一道明銳光芒已是照入了他們心神之中,霎時心識泯滅,一個個栽倒在地。
張御把身上星光一收,準備持劍繼續往上,卻見那前方陣氣晃動了一下,出現了一團明亮光幕,自裡走了出來一個高大人影,同時沉重的腳步聲如重鼓敲動一般傳來,一聲高過一聲。
他目光凝注前方,隨着那道人影逐漸清晰起來,顯露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一丈高下,渾身如同銅澆鐵鑄,渾身泛着金色光芒,面目猙獰的魔神。
這個魔神頭戴兜鏊,身披系環烏金甲,外罩繡袍,腰圍抱肚,身上繫有雲霓披膊,這一副天夏古時戰將打扮,一望而知其並非異神,而是源自於天夏。
張御道:“汝是何人?”
魔神身後六臂齊出,各自持出不同兵刃來,自報名姓道:“吳鮮摩。”
隨着他說出自身名諱,身外浮現出一團烏色煙霧,內里人影憧憧,有陣陣陰森詭譎之聲傳來,一時前方幻景頻生,整個高臺似是陷入了鬼蜮之中。
張御一思,他倒也是聽說過這一位的,這是天夏古時民間崇奉的一個小神,傳聞之中,這位以惡人之血爲生,但凡有人作惡,只要焚香膜拜,便可召其而來。
他淡聲問道:“汝明明是制惡之神,爲何不去阻攔採伐精氣之輩,反來礙我?”
吳鮮摩回道:“彼輩能助我超脫。”說話之間,他身上的烏色煙霧漸漸擴散,很快籠罩住了這一個方向上的大臺。
他身具幻惑之能,站在那裡無需動作,就能讓人陷入幻景叢生,心神變亂之中,有時候甚至不用他動手,就能讓對手絕氣斃命,此刻也是試圖以此壓制張御。
張御站在那裡不爲所動,周圍那些幻境看似聲勢浩大,可他有玄廷所賜龍佩守禦心神,對他可以說是毫無影響。
他一振衣袖,拔劍出鞘,劍指一端,便就踏步上來。
吳鮮摩見幻煙似拿捏不住他,當即身外六臂一動,各持兵刃,有環有鞭,有槍有錘,還有一對破劍長鉤。
他口鼻之中則噴涌出一股洶洶氣霧,流滾到地表面上,便有一股血腥煙火夾雜的氣息傳出,內中還有一頭頭凶怪在怒嚎發聲。
沒等張御達到面前,他便手中長槍一指,自正面刺來。
張御舉劍一撥,輕易架開長槍,腳下稍稍一側步,再是向前一踏,便已是搶入了內圈之中,手中長劍則如天中飛虹,劃空而來!
吳鮮摩立舉雙鉤迎上,劍鉤相擊,一瞬間就將劍刃鎖住,可這個時候,他卻發出了一聲悶哼。
他自恃兵刃可破飛劍,本待以此一上來制住張御,可是張御劍上所攜之力卻是完全超乎了他的判斷,那幾如山崩海覆一般的力量使得他也是難以抵擋,一時被震得立足不穩,便連其中一柄鎖劍鉤也被震散成了一團氣霧。
張御一劍搶佔上風,第二劍自是毫不客氣落來,這一次則是橫着斬向了吳鮮摩的頸脖,後者身外那一層護身氣霧顯然沒能起到任何作用,輕而易舉就被撕開,而後被他一劍斬中!
不過他這身甲冑顯並非那等幻化出來的兵器,而同樣也是一件寶物,所以這一擊竟是沒能將之劈開。
可劍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量卻也是將他龐大身軀推的往旁處踉蹌幾步,劍光又是一閃,張御第三劍趁此時毫不留情的斬落下來!
吳鮮摩意念一動,身外那些凶怪伸手將他一拉,卻是使得他避開了劍刃,可那劍光到了半途,卻是化劈爲刺,輕巧在他額頭之上一點。
此一擊心光凝聚如針,直透腦顱,吳鮮摩身軀劇烈一震,氣機有了一瞬間的散亂,原本堪堪維持的身形頓時晃動起來。
還未等他恢復過來,又是一劍過來,這一次直接劈在了他的面甲之上,啪的一聲,整個兜鏊由此炸裂開來。
吳鮮摩也是向後一個仰頭,可身形也是順着此力往後飛退,同時頭顱忽然憑空轉了一圈,露出了後面一張尚還情形的臉,而他其中一隻手臂揮錘而來。
張御卻是反手一劍,就將這一條手臂帶着巨錘一齊削飛了出去,劍身向外展開之後,再是向裡使力一揮!
轟地一聲,吳鮮摩整個人被他這一劍從天中重重劈落在地。
張御一振劍刃,光芒在上流轉不息,在方纔攻擊之中,那些煙氣之中的凶怪也是跳動到了他身上啃咬,可全被他隔絕在了心光之外,根本未能對他造成任何損害,所以他完全無視了這些東西。
吳鮮摩躺在地上,看着上方衣袖飄拂的張御,眼中不由露出了畏懼之色,他本以爲自己能阻擋張御,可是這一接觸,卻是發現雙方之間差距太過巨大,面對這一位,自己幾如孩童一般弱小無助。
他心中頓時萌生退意,決定先去找其餘人,吸收了精氣之後,便自離開此間。
張御此刻在稍稍蓄勢之後,身軀往下一落,手中長劍劃空再斬!
吳鮮摩想要躲避,奈何方纔那一劍力量縈繞在他軀體之內,久久不曾退去,故被這一劍從頭顱上方劈斬下去,先是腦袋,再是胸膛,而後整個被從中一分兩半!
轟地一聲,吳鮮摩忽然化作兩團煙霧,往遠空遁走,旋又往一處飛去,似要再度聚合一道。
張御此刻伸手一拿,兩股煙氣頓時凝定在半空之中,怎也無法再行合攏,蠕動許久之後,忽然一聲慘嚎傳來,煙霧散去,重化爲兩半身軀掉落在地,抽搐幾下,便再無任何動靜。
張御站立不動,那些本來攀附在他身上的凶怪也是在淒厲嘶嚎聲中一頭頭飄散而去。他目注那屍身片刻,伸指一點,那兩半軀體頓時爆散爲一團黑色飛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