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從大臺上離開後,便騰空飛縱,離開了地星,與他一同離去的,還有樑屹、俞瑞卿等修士。
密密麻麻的遁光往虛空之中過來,但是比起早前來到地星之時,看去卻是顯得稀疏了許多。
他們到了虛空之中後,自然有一駕駕飛舟過來接應。
張御在此與樑屹等人分別,去往其中一駕飛舟,就在踏入船艙的時候,他彷彿有所察覺般,目光往後方看了一眼。
軍卒小心問了一句,道:“張玄修?”
張御道一聲“無事”,便走入了飛舟之內。
樑屹登入飛舟主艙的時候,卻發現那名老道人站在那裡,他不覺一怔,道:“道友怎麼來了?”
那老道言道:“我已是聽說了此回之事,道友立的好大功勞。”
樑屹搖了搖頭,道:“也是僥倖。”
那老道言道:“哪裡有什麼僥倖?對戰差一步就要成就玄尊的修道人,少許判斷出錯那就是身心俱滅的下場,道友不必妄自菲薄。”
他說了這一句,又放緩了一些語氣,道:“樑道友,你這一次回去之後,定然名聲大振,這對於推動我們的計議也是大有好處的。”
樑屹沉聲道:“可這一次斬殺那上宸天修士,是張巡護,而並非是我。”
老道人言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聽聞這人是你們幾人合力之下才拿下的,試問沒有你們的相助,那位張巡護又如何可能斬殺此人呢?你就不用過謙了。”
樑屹沉默片刻,道:“我只求如實言說,不實之詞我一概不認。”
老道人撫須思索片刻,道:“好,這可依從道友。”
此刻艦隊主舟之上,欒秉收到了下方送來的初步統計的陣亡報書,他看着上面一排排人名,其中不乏他看好的軍中軍校,心中也是異常沉重,這裡面多少人跟隨了他多年,可現在卻是犧牲在了這裡。
從副這時走了過來,但看他模樣,卻又不敢上來打擾他。
欒秉放下報書,道:“什麼事?”
從副言抱拳言道:“將軍,我們方纔得報,地星內部還有無數邪神神裔和毒蟲存在,樑玄修他們之前破壞了位於地星深處的陣樞後,也不得已先退了出來,這些東西若不剿滅,卻也是禍害。
還有,根據樑玄修他們的判斷,這地星從裡到外都是經過祭煉的,這很可能是上境大能的手臂,這裡我們又應該如何處置呢?”
欒秉考慮了一會兒,道:“此事我們處置不了,回去之後,先稟明署中再定吧,你照參事們先前安排,令中軍後軍各領一部先駐紮在此,過後再分批替換。”
從副當即領命。
由於最主要的目標已是完成,近百萬大軍不可能長時間停留在這裡,故在臨時軍府的安排下,衆軍開始陸續往回撤走。
一日之後,第一批艦隊開始啓程迴轉。
而另一邊,躲藏在虛空之中的幽城隱匿飛舟之中,越道人正看着案臺上顯現出來的奎宿艦隊光影。
他目光凝注在陣中一艘並不怎麼起眼的飛舟身影上,道:“就是這一艘麼?”
旁邊弟子道:“正是。我們的眼線親眼看着那位登入此舟,當中也沒有調換過任何乘舟。”
越道人嗯了一聲,他只要大致知曉張御在哪個位置便可,下來之事用不着他親自去做。
他揮了揮手,那弟子和兩邊的役從都是躬身一禮,退了下去。
主艙裡很快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邁步來至主艙正中,從星袋之中十分鄭重的取出一張爍爍發光的紙符。
這是此前在幽城之中時,某位上境大能賜給他們的一張法符,可以用此物來攝拿張御,並將之擒捉了回去。
在奎宿之時,乙未天城有玄尊坐鎮,自是無法下手,而來路之上,卻又不知道張御具體身在何處。且大軍前往征討路上,正是戒備最爲嚴密的時候,就算他們行動成功,自己也未見得能脫身回去。
可是現在,大軍並不是一起回返的,現又知曉了張御的具體所在,卻是正好施展此符。
他起雙手將紙符擡起,口中念有幾句法訣,就將這法符往上一送,法符立時化爲一道靈光,自舟內毫無阻礙的飛了出去。
到了虛空之中,便有一絲一縷靈光自符面上滋溢出來,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就結成了一頭體態長有百丈的光龍,身軀一聳,四爪之下駕起一團團錦雲,就往遠處的龐大艦隊衝飛而去。
此時艦隊負責戒備的巡遊飛舟立時發現了遠處異狀,有軍卒道:“那是什麼東西?”
舟長看有一眼後一怔,“龍?”可他下一刻就反應過來,急切言道:“敵襲!快些傳訊!”
隨着芒光傳訊發出,側翼的護衛飛舟迅速一艘艘集結起來,而後飛舟一側一道道光芒亮起,一枚枚針對的神異力量的玄兵,如雨一般朝那頭光龍爆射而去。
那頭光龍身軀一抖,玄兵落到那光霧織就的鱗片之上,居然紛紛彈開,卻是如同失了效用一般,竟是沒有一枚爆裂開來的。
這光龍則是速度驟然一塊,就強行穿入了艦隊之中,其所過之處,飛舟紛紛破散爆開,而它對於其餘人都是不管不顧,卻是直往張御所在之地過來。
就在巡遊飛舟方纔發現光龍出現的時候,一名道人也是到了張御所乘坐的飛舟之上。
此人與張御見過禮後,便自報家門道:“我此番是受軍署委託而來,是需要向巡護問明法臺上那一戰的大致經過,並負責把此記述下來,張巡護,我並非是質詢,只是按例辦事,還請巡護不要介懷。”
張御表示理解道:“自當如此。”
外層戰事,每回正戰過後,都要進行一定的記錄,並且存入事錄卷宗之中。
似如樑屹他們,其實也是一樣會被問詢到的,這其實對他們也是有利,有此爲憑證之後,許多事情便可以交代清楚,而不至於被有些人事後利用。
張御將斬滅經過大致敘述了一遍,不過因爲具體手段涉及修士個人私隱,不論他自己還是關於樑屹等人的,他都沒有提及。
那道人聽了下來後,不覺面露欽佩之色,讚歎道:“張巡護當真了得,這一回若無張巡護,那或可能當真讓那人給得逞了。”
張御想到神意往去看到的那一幕,卻是搖頭道:“玄尊之成就,何其之難。”
“是啊。”
這道人也是心生感慨。
張御略作思索,從袖中取出了那個玉匣,將那一塊美玉從中取了出來,遞去道:“這是從那人身上尋到的,我疑是背後那位玄尊所留,準備過後交由玄廷處置,道友也不妨一併記了下來。”
那道人神色一正,拿來看了一眼,見其中紅光一片,慎重言道:“這東西的確不能留下。”
他把這美玉的特徵記下,正要交還回去時,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道道外亮,兩人往外看去,便見一條光龍正往他們這裡衝來,而周圍飛舟被其輕輕一蹭,便就紛紛爆開。
張御這時見到,那光龍忽然頂上長角一道靈光閃爍,霎時一縷如電光芒直朝着他們這裡射來,他眸光一閃,頓把心光一放,將那道人推開,自己也是閃身遁出飛舟。
他此時意念一引,一道劍光如電飛去,可落中那龍身後,竟然穿之不透,反被光霧龍鱗震開。
那道人見那光龍半途一個盤旋,掉頭直奔張御而去,他神情一變,正要上前幫忙,卻是忽然心下一動,他看了手中美玉一眼,當即法力往裡一送,便將此物對着那光龍一照。
剎那間,美玉之上有光芒噴薄而出,那頭光龍本來勢頭兇猛,可被此光一照,居然被生生定在了那裡,無法動彈。
這光龍幾次掙扎,都是無從擺脫,便又有了新的變化,只見其渾身光霧徐徐散去,一枚紙符竟是從中擺脫了出來,此符一閃之間,居然直接來到了張御上空,並無火自燃了起來,與此同時,一道光亮照下。
張御察覺到後,本欲閃避,可那光亮一下落中了他,同時有一股強猛吸力傳來,要把他牽扯進去。
他擡頭一看,見符紙背後隱隱出現了一個空洞,在此背後,彷彿是另一個去處,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絕然不能去到那裡。
只是這股吸力感覺擋無可擋,這分明就是來自上層力量的壓制。
於是他意念一轉,心光送入到那玄廷所賜的龍佩之上,隨着一聲悠揚磬鐘之聲響起,玉上頓有一股柔和光亮放了出來,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
上面那光芒牽扯了他數次,卻始終不能將他拿入進去,在過有一會兒之後,那符紙終於徹底燃燼,支撐的力量失去,那空洞便緩緩合閉,那光芒也自消散不見了。
張御身上那道柔和光芒此刻也是徐徐收斂下去,他落定身形,目光往遠處望去,見整個艦隊都被那符紙所化的光龍鑿開了一條通路,痕跡十分明顯。
很顯然,那東西就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他看有片刻後,眸光一閃,身形縱去,便化一道遁光尋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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