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道:“我需要關於朱鶿的記述。”
明周道人伸手一指,一枚被薄霧承託的玉板浮現在了眼前,他言道:“張守正,朱鶿記述在此。”
張御沒有立刻去拿,而是問道:“守正可觀何人之記述?”
明周道人恭敬回道:“守正可觀閱除執攝、廷執之外所有玄尊之載錄。”
張御道:“各宿各洲之鎮守呢?”
明周道人低下頭道:“可覽,但卻需稟明玄廷,言明因由。”
張御心下頓時有數,探手那玉板攝來眼前,此物頓時在手心之中散開,化爲一團燦燦光霧,他目光凝注其上,霎時間,便有聲光進入意識之中。
他查閱了下來,這裡面記載的是朱鶿的出身,其修行年歲,還有其人大致擅長的手段,過去種種戰績也都不曾落下,不過大多數是都是成道之前,成道之後的記述很少,且還多是其自行描述。
雖然下面還羅列了這位掌握的神通道術乃至於自身玄異,不過這東西也只是寫個大概,玄尊是不可能當真把所有涉及自身隱秘的東西都是記載在在上面的,也沒有修道人肯如此做。
他可以肯定,這人必然是藏有一些後招的,要是全信這上面反是容易上當。
不過有這些也便足夠了。
以往他與人鬥戰,哪有可能瞭解的這麼詳細?此前也就越道人提供了關於許成通的諸般手段這一例罷了。
在看過之後,他大致可以判斷出來,朱鶿此人並不長於正面相爭,而是擅長遁蹤匿跡乃至遊鬥之戰。
這樣的人還要活捉,確有一定難度。
好在身爲守正,他還可以向玄廷借取法器。
他要是與人單獨論法,動用法器便有失公允了,可這一次是奉正名擒拿叛逆,那自然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只要有手段那都可用上。
他道:“明周道友,將玄廷可以借出的法器譜錄給我拿來觀。”
明周當即應命,伸手一拿,手中便憑空出現了一卷圖譜,再恭敬交到了他手中。
張御接過來後,將圖譜徐徐展開,便將這裡羅列的法器看有一遍。
他思索了一下,朱鶿避去了清穹元磁之力外,而自己方纔從那裡回來,知道那裡面的厲害。
修道人一般在此間是無法長存的,可此人在逃遁之時並沒有攜帶任何法器,居然就敢躲去其中,若說只靠神通道術那是不成的,極可能是依仗了自身某種玄異。
再有可能是某一位在混沌晦亂之地開闢的道場的玄尊接納了其人,時不時還給予其停駐。
除了這兩個之外,其實他想到這裡還有一個可能,若是如此,這次擒捉此人就又多了一層變數了。
首先他要在這裡面找到此人,不然談不上捉拿,這裡便需有一件用來追攝的法器,故是目光移向一個名爲“玲草芯燈”的法器。
這東西只要有御主所需找尋之人留下的物件,那麼就能給人指明方向,尋去其所在。
不過混沌晦亂之中能起到多少作用實在不好說,朱鶿要是知道有這個法器,肯定也會所佈置,但有總比沒有強。
他伸手在上一拂,圖譜之上代表這一法器圖案頓時明亮了起來。
身爲守正,他可借取兩件法器,而這第二件,他則是選擇了一根“縛龍煉索”,這東西就是專門用來捆縛大能之人的,朱鶿這人遁法高明,若要將之活捉,有這等攝拿法器相助也是方便許多了。
在挑選完後,他將法器譜錄交還給了明周,道:“把那兩件法器拿來予我。“
明周躬身一禮,收了譜錄過來,而後對着下方一招手,地面之上頓有一道清氣滾滾飄涌而來,到了兩人面前,自裡升起兩朵金蓮,旋即花卉一開,裡間各自託有一件法器。
張御目光落去看了看,這兩物與譜錄之中一般模樣,於是心光一長,一股柔和清光放出,將這兩件法器籠罩入內。
僅僅是數個呼吸之後,就將兩物祭煉了,心意一轉之間,兩件法器一同飛騰起來,化一道光氣落入他星袋之中。
不過他也是知道,這次算是知曉對手的底細,才能做出尚算充分的準備。
但是大多數鬥戰是在沒有準備的情形下的爆發的,特別守正可能要對上上宸天和幽城自外侵入進來之人,在事先不知道對方身份及來歷的情況,哪可能讓他準備好了再上?終究是要靠他自身之能去應對,所以這些法器能用,但不可太過倚仗。
明周道人這時道:“張守正,守正除了可向玄廷借取法器,亦能拿取各類秘藥丹丸,不知守正可是需用麼?”
張御否道:“我無需此物。”
他知道丹丸之類的東西可以暫時提升功行,不過他在取得三元之後,能自如駕馭自身,根基更是堪稱完滿,便是服下丹丸也沒得提升可能了。
且丹丸一入體,卻反而會引發不諧,這便不是幫襯,反是阻礙了。
雖丹丸之中也有一些能用於鬥戰的,不過這東西在他這個層次鬥戰之中助力不大。
玄尊心意轉動之間,就能放出浩大威能,丹丸乃是耗用之物,不過爭一時之功,也就是在奔騰江河之中濺起一兩朵較高的浪花罷了,並無多大作用。
這時他將玄廷詔旨之上掛有的星袋解下,這裡間裝有守正冠袍印信等諸物,還有一團明光,上面有雷光電光閃爍不已,意識入內一轉,便知這東西名爲“清靈神雷”,可以滌盪穢氣,震懾邪魔。
這東西曆來守正都有攜帶,不管是用來鬥戰還是戰後清理煞氣污穢,都是合適。
他東西收了起來,道:“明周道友,且將那朱鶿留下之物取拿一件過來,我要尋他蹤跡。”
明周道人道:“張守正稍待。”說完之後,等有一會兒,兩人面前緩緩浮現出了一卷文書和一隻筆筒。
他道:“張守正,朱鶿離去之前,曾將自身所用之物俱是毀去,不過他以往與玄廷有過不少文書往來,那裡留下了他的筆跡,而玄廷有定規,不擔職位的玄尊必當留下自身氣息煉合之物,萬一出外失蹤不見,也可隨時查找蹤跡,而此人氣機便是在筆筒之中。”
張御點了下頭,有這兩物物在,尋找此人倒是方便多了,他先將“玲草芯燈”取出,又自那筆筒之中將那一縷氣機攝來,將之投入了這法器之中。
得此氣一落,這燈燈盞之上自有一個如豆燈苗亮起,只是此刻看着有些微弱無力,這是因爲他還未以心光催發之故。
明周道人道:“張守正可是準備此刻就前往追拿此人麼?”
張御頜首道:“此事情拖得越長,變數越大,此人自是越早抓拿回來越好。其餘事情,可待我回來之後再言。”
明周道人道一聲是。
張御站定在此,調息了一會兒,他不由發現,這上層卻是比內層更是適合修煉功行,只是十來息過後,方纔在晦亂混沌之地中消耗的心力就彌補了回來。
明周道人這時道:“張守正似還未闢洞府,但凡守正都有一座守正星宮作爲駐地,待回來之後可在此中停住。”
張御點了下頭,道:“我知曉了。”
他往看有一眼,前方大氣似是融開了一般,混沌晦亂之地便已是顯露於眼前。
他之前已是去過了此地並且成功自此回返,故是此刻已不必再喚動明周,自己也能前往那處了。
明周打一個稽首,道:“預祝守正此行順遂,護我天夏規序。”
張御對他一點頭,身形飄空,渾身道袍飄動不止,隨後身上清光一閃,整個人霎時已是投入了其中。
同一時刻,清穹下方某座玉閣宮臺之內,玉航道人也是接到了授他擔任玉京鎮守的玄廷詔旨。
他接過詔旨,對着持旨而來的崇道人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了。”
崇道人淡淡言道:“不用謝我,以道友過去之功勞,足以勝任此職。只玉京乃是我天夏世間首府之所在,鎮守此間干係重大,有諸般目光盯着,萬不要有所疏忽,能否做好便看道友自身了。”
玉航道人思量片刻,道:“據我所知,玉京最多之時,曾有五名玄尊坐鎮,而今只剩下三位了?”
崇道人道:“當年一共有五條難以完全彌合的裂隙,外層諸勢力由此侵入內層,鬥戰激烈,更是使得數位玄尊戰歿。如今隨着濁潮平息,只剩下三條裂隙,道友過去之後,便需坐鎮其一。
只是此前龍淮打破兩界入口,使得濁潮又有泛起之勢,極可能又會引敵到來,玉航道友需得加倍留意。”
玉航道人正色應下,他想了想,道:“崇道友,不知那位張玄尊如何了?”
崇道人言道:“此人已被玄廷授以‘守正’一職。”
玉航道人一皺眉,道:“守正?”
崇道人言道:“玉航道友,守正遠離中樞,當不致來妨礙我等,你不必多去關注這位。而今我們首要面對的,是那一羣心懷異志的渾修,還有餘下那一些不肯敬守天夏正序的叛逆,待處置了此輩之後,回頭纔是輪到那些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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