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瀟瀟正在訓天道章之中與丁盈、嶽蘿她們談論道法,忽然聽到張御聲音傳至,她先是一怔,隨後立刻意識到,這可能老師曾經說過的那一位,心中頓時一陣緊張。
她顧不得和丁盈她們說話,忙是迴應道:“前輩,是,老師,老師她在的。”
張御道:“那便勞煩杜師侄轉告你老師一聲,我已尋到畢明道友,她若方便,可以過來一見,我會讓明周道友替她指引落處。”
杜瀟瀟道:“是,前輩,我這便去告訴老師。”
丁盈見杜瀟瀟話說到一半,忽然不出聲了,問道:“瀟瀟,怎麼了?可是有事麼?”
嶽蘿也是關切問道:“瀟瀟,可是要幫忙麼?”
杜瀟瀟定了下神,道:“沒什麼,是老師那裡有些事,喚我過去一次。”
嶽蘿和丁盈聽到是師長相喚,都是理解,並囑咐她不要耽擱。
杜瀟瀟與兩人別過,收了大道渾章,便從自己的居處裡出來,走到外面平臺之上,對着那裡的鳳鳥羣仰天輕喚了一聲。
聽得一聲長長鳴響,其中便有一頭赤羽鳳鳥從天上落下,並親暱討好的湊過來,她撫摸了鳳鳥柔順光滑的羽翼,道:“赤霓,帶我去見老師。”
鳳鳥一聲歡鳴,身軀頓時變大了幾分,將杜瀟瀟載了上來,雙翅一展,騰飛入天,往遠處一座秀麗山嶺飛去。
杜瀟瀟如今在朱鳳開闢的道場之中修持,她所居之地是朱鳳分撥給她的宮舍,與主殿相距並不遠,飛行不過十來呼吸時間,就落到了殿臺之前。
這裡有不少外貌俊美的少男少女,這些都是神人侍從,見她到來,紛紛避讓揖禮。
杜瀟瀟也是回有一禮,她一路來到了內殿之中,見朱鳳此刻正斜臥榻上,慵懶的捧着一本道冊翻看着。
她上前屈膝一禮,道:“弟子拜見老師。”
朱鳳溫和道:“徒兒來了,免禮。”
杜瀟瀟禮畢之後,道:“老師,方纔張守正以訓天道章傳告弟子,說是尋到了一位叫畢明的前輩,又說老師若是方便,能否過去一回,明周前輩會爲老師指明去往那裡的通路。”
朱鳳聞言一訝,隨即神色一肅,她從榻上起身,道:“此事緊要,瀟瀟,你且在宮中修行,爲師出去一趟。”
杜瀟瀟點頭道:“是,老師。”
朱鳳略作收拾,又換了一件樸素道袍,從道場裡出來,行至滿是花瓣的清穹地陸之上,她喚了一聲,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就出現在了面前,道:“朱玄尊可有吩咐?”
朱鳳道:“我得張守正之邀,需派遣化身往下界一行,聽聞明周道友這裡能爲我指明道路?”
明周道人從袖中取出一枚符信,言道:“這是方纔張守正自內層送來一枚符書,想來就是那指路之物。”
朱鳳接了過來,看有一眼,道:“多謝明周道友了。”
明周道人只是一個揖禮。
朱鳳素手執拿此符,只是對着虛空輕輕一劃,霎時間天地便融開一個缺口,且越來越大,很快變得可容一人通行,她心意一轉,當下就變化出一道化身往下界落去。
她在玄廷沒有名位,便得臨時授準,也只能化身落下,若是正身下落,那就需玄廷允准了。
隨着符信氣機指引,她渡過兩界門戶,落到了一片荒原之上,見到了張御和站在一座骸骨之上的畢明道人,她先是對張御萬福一禮,而後轉身對畢明打一個稽首,道:“畢明道友,許久不見了。”
畢明見她到來,也是驚訝,他慎重還有一禮,道:“朱道友,是許久不見了。”
張御這時言道:“朱道友,上宸天屢屢欲侵攻於我,我欲勸畢明道友隨我歸回天夏,只是他身上唯恐修持之法有所礙難,故我已是向玄廷呈言請發下赦書,但畢明道友仍有疑慮,我想你們二位熟識,故想請朱道友與畢明道友說一說如今天夏之情形。”
朱鳳道:“好,此事便交由朱鳳來與畢明道友言說。”
畢明見朱鳳對張御面上頗爲恭敬,也是猜出張御這位守正可能與自己最初所想的不一樣。
而且他也想了解下,自己不在的這兩百年裡,到底發生了哪些事。
他先與朱鳳敘了一番別後之言,從後者氣意神態之上可以看出,其並非是受逼迫的,這纔有些放心。
他先是問了一下如今玄廷之上的變動和局勢變化,朱鳳一一回答,當中還略略提了一下天夏如今的變動。
畢明對於民間的變化並不太在意,他關心的另一個問題:“朱道友,那位張守正到底是何身份?果真能替我拿到赦書麼?”
朱鳳淡淡一笑,道:“道友,張守正可不是以往那些守正,他曾被五位執攝親賜常攝之位,只要他自己不去叛反天夏,那麼此位便連諸位廷執也無法奪去。”
“五位執攝親賜?”
畢明道人聽聞此事,不由心神爲之震動,五位執攝可是不遇到大事絕不會出來的,居然親自露面爲張御賜下常攝之位?
他心中驚異震撼的同時,也是不解道:“這位張守正究竟做了何事,能得五位執攝一同出面嘉許?”
朱鳳道:“這是因爲張守正立造訓天道章之故。”她此刻已知畢明兩百年來不與外牽連,故是將道章之事簡單解釋了一下。
畢明道人畢竟是玄尊,立刻理解了訓天道章意義何在,這道章可以說是改變了整個天夏的格局,且天夏的變化也將隨之帶來更大更爲深遠的影響。
五位執攝給予此番獎勵,根本不爲過。
而他此刻也是明白了,難怪方纔未曾見得張御通傳朱鳳之舉,後者也便就來了,本還以爲早有定約,原來竟是利用了道章。
朱鳳道:“張守正如今不僅是守正,更是東廷府洲的鎮守,這位自任守正之位以來,內外爭戰,無一敗績,道友可還記得當年我等離開天夏後,到了正清一脈地界之上,曾與正清一脈有過一場論法麼?”
畢明道人道:“自是記得,正清法力高絕,我遠不是此人對手。”
朱鳳道:“當年我與論法的是乃是正清師弟岑傳,他的實力也是不弱,我當時只是靠着玄異及神通勉強論了一個平手,而不久之前他曾與張守正論法,結果卻是岑傳敗北。”
畢明道人更爲驚異,由於曾經有過接觸,所以他十分清楚岑傳的功行修爲,而有了這一位做衡量,他立刻便對張御的實力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不過這時,他也是訝異道:“怎麼,正清一脈也是歸回天夏了麼?”
朱鳳搖頭道:“目前只是岑傳一人回來,只是在我看來,這位能以歸來,也一樣是由於張守正的緣由。”
畢明道人既是好奇又是不解道:“此作何解?”
朱鳳道:“因爲訓天道章只有玄渾二道可用,而如今各洲宿之鎮守,大半皆是渾章修士,有此道章,玄修未來之崛起已是可見,正清一脈卻是一直力主打壓玄法,這個時候廷上有人需要他們回來。”
畢明道人聽完之後,思忖片刻,也是認同此言,他忍不住感嘆道:“這位張守正一人怕是改變整個天夏未來之走向了。”
隨着他對張御瞭解越多,對後者越是敬畏,明白張御此前之言並非空口大言,而是果然能有辦法辦到的。
而且以張御如今的實力,換作是他在這個位置上,若有不從,上來起法力鎮壓就是了,哪會有這麼有耐心說話?
若是沒有武力光去講道理,那沒有誰會去真正理會,可這位明明擁有武力,卻不濫用武力,更願意宣講道理,這就讓他十分感佩了。
朱鳳勸他道:“畢明道友,如今不同於以往了,天夏也非是過去神夏了,我也是看明白了,我當年也是看不穿,白白承受了兩百多年的苦楚,而今你既得守正爲你呈書,能夠歸回天夏,那也該當抓住這個機會纔是。
躲在荒原之中修行勤修千載,卻也未必見得能勝過運煉玄糧百年,既如此,那又何必去受此苦磨呢?”
畢明在他勸說之下也是漸漸改變了心意,他感慨道:“想不到我離開天夏不過兩百餘載,世事竟生如此之變化。”
其實放在古夏之時,兩百年可是短短一瞬,根本不會有什麼太大改變,也就是現在天夏,以往因爲造物和玄法,現在又因爲訓天道章的出現,過一段時間就會一點新的變化,說得上日新月異。
而在兩人說話之時,張御則是立在一旁等候,這時心中忽有感,便喚出了大道之章,見是風道人傳語,道:“風道友,可是廷上有迴應了?”
風道人道:“正是,我正要告訴道友一聲,只要能證實畢明道友這兩百年來無有勾連外敵之舉,那麼廷上當可爲畢明道友發下一封赦書。”
張御點首道:“多謝道友了。”
風道人言道:“道友言重,此是小事,不過我有一事轉告道友,方纔南穹天翼宿吳鎮守傳報,有一名外層修道人遁入了內層之中,此人很可能是一位玄尊,從其行跡上看,應是落在了本土之西的荒原之上,還望守正多多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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