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決了寄虛之地的護持問題之後,張御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守正宮中修持。
期間他又以不少玄糧換了一些寶材入手,待是準備祭煉那真正的守禦法器。
至於那神樹,復還此物還需之挪出界隙,並擇一處上好地界栽種,目前哪裡都是不適合,而且動靜也是太大,故此事只能靠後。
而作爲現如今唯一一位守正,廷議之上的結果也是由一名值司傳報到了他這裡,這才知曉玄廷又是增加了兩名守正。
此後不久,風道人也是通過訓天道章告知了他廷議之上具體情況。
聽得此事乃是鍾廷執所提出的,他也不覺意外,這裡用意也是一目瞭然,當是要想通過新增守正來分薄他的功勞。
守正之間是並沒有任何隸屬關係的,他也指使不了二人。不過這兩位擔任了守正後,身份雖與他一般,但從潛在地位上來說,倒是不能和他相比。
因爲他是從底層一步步走上來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明確,也有足夠的功勞積累,未來遷功容易的多。
便是在再遠一些的時候競逐廷執,他也是比別人更容易坐上此位。
而梅商、朱鳳二人雖爲守正,可卻沒多少可能往上走了,且說不定什麼時候戰事一止,就令二人卸位退去了,除非兩人屆時功行能夠再是高上一層,那還有幾分希望。
可儘管鍾廷執可能隱藏有這些小心思,但他對此事其實是持歡迎態度的。
天夏內外敵手甚多,他一個人也應付不了所有事,眼下上宸天又侵攻在即,有人來替他分擔壓力也是好的。
正思量之時,忽見階臺之下有明光閃過,明周道人出現在了那裡,並對他打一個稽首,地遞上一封詔旨,道:“守正有禮,明周奉命將此次功賜送至。”
張御目光一落,將詔旨憑空攝拿了過來,打開一看,見上面有言,這一次剿滅伊帕爾神族,嘉功三百鍾玄糧。
但他明白,其實所賜玄糧越少,放在玄首之上的敘功纔是越多,如今算是折中考慮了。
明周道人見他看完詔旨,便又言道:“守正,異神那一處金宮和界隙因俱在東庭,玄廷令張守正自行處置便可,稍候當有公文送去東庭。”
張御點頭,這其實就是金宮仍是歸屬於玄廷,但是治權落在東庭,玄廷名義上雖可隨時收回,可只要東庭內部不生變故,卻也不至於來做此事。
待是明周道人告辭之後,卻有神人值司前來稟告道:“守正,朱玄尊已到守正宮外,令小人向守正通稟一聲。”
張御自座上起身,自裡走了出來,到了殿外,見到朱鳳,敘禮過後,他道:“守正宮本是守正值守之地,朱道友到此,卻是不必向我通報。”
朱鳳輕笑一聲,道:“事情大抵都是有先有後的,朱鳳後至之人,豈能不知禮,再說張守正屢立殊功,朱鳳也是比不上的,此舉敬得不止是張守正,更敬得是道友以往爲我天夏所立的諸多功績。”
站在一旁兩名神人值司聽她此言,不禁佩服。其中一人向着同伴傳聲道:“哎,這位新來的守正可真會說話,原來玄尊也是會說好聽的。”
另一名值司鄙夷道:“那是自然,要不然你怎麼只是一個看門的呢?”
先前那神人不服氣道:“爲玄尊做事,豈非高低貴賤?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口舌不成,可做事一向利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哪位守正召去做事。”
另一名值司戲謔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張御這時已是將朱鳳請到了正殿之中,將守正宮如今大致情況稍稍說了說,而其餘瑣碎自不必他來多言。
不過在朱鳳到來後未久,梅商也是前來拜訪,他便將這位一併請了進來,一番交談下來,發現這人謹言慎語,看去是個十分小心之人。
而這時他纔是知曉,這兩人現在原來都是在“觀持”之中。
所謂觀持,就是說雖然有了正式的名位,但在擔任某職期間,只是執掌有限權柄。
譬如守正本有觀翻所有玄廷修道人的錄冊的權柄,但是兩人都是不得調閱,除非對象明確有了反逆之行。
而這“觀持”什麼時候拿去,頒宣的詔旨也沒有明說,或許一直不拿去也是可能的。
玄廷說是對他們過去不在意,但實際上防備總是有的。
兩人也知道這個意思,梅商心思不明,但是朱鳳卻不在意,她知道,自己若不去鎮守一方,要想拿到玄糧,那麼來做守正是最方便的,她也沒想着去看那些錄冊,這樣反而容易惹人忌諱。
兩人坐了一會兒,就各自在守正宮內選了一處駐殿,朱鳳因不耐在此駐守,便就回了自家道場。
梅商也是告辭出來,出來之後,就直接到了妙皓道宮之外,很快就被請入進去,到了裡間,鍾唯吾請了他坐下,道:“梅道友方纔見過那位張守正了?”
梅商道:“已是見過了。”
鍾唯吾問道:“道友覺得這位如何”
梅商想了想,鄭重言道:“鍾廷執對此位之重視卻不爲過,不說其餘,這位的功行我便看不透,也難怪能與我師兄論一個平手。”
鍾唯吾沉聲道:“道友身爲守正,最大好處是能四處巡守,近段時日需儘可能積累功行,若是功勞足夠,我或還可設法爲道友摘去身上‘觀持’,待到什麼時候上宸天與交手,道友便需得把握好時機,期間勿要與那位有所衝突。”
梅商點了點頭,又道:“上宸天確然要來攻了麼?”
鍾唯吾道:“這是必然之事,如今……”這時他語聲一頓,便見一封金符飛了過來,接了過來一看,神情一肅,回頭道:“玄廷召我前去議事,想來是有什麼要事,我需趕去,便不招呼道友了。”
梅商趕忙站起一禮,道:“鍾廷執身肩重擔,不必在梅某這裡耽擱。”
與此同時,張御在送走兩人,本也在修持之中,這時他忽生感應,起意一觀,卻是久已無有消息的金郅行傳言過來,他喚出訓天道章,將一片光幕展開,便見金郅行對他打一個稽首,略顯激動道:“拜見張守正。”
張御點首還禮,看了看其背後,卻是一片虛空,便道:“金道友,你那裡可是安妥麼?”
金郅行忙道:“有勞守正掛心,在下此刻正自上宸天去往某一小派,此間不致被人發現。”
他頓了下,才道:“近日在下身處上宸天,教授一衆弟子渾章之法,本無什麼發現,故也不敢有所動作,這次傳告守正,卻是知曉了一樁要事,近來上宸天將會派遣一個使者前來訪拜天夏。”
張御道:“哦?此是爲何事?”
金郅行道:“金某還不知曉,但是試着向渾空那裡打聽了一下,這極可能是上宸天內某一派欲與天夏試着解決兩家紛爭。”
張御微微點頭,這應該就是上次所言上宸天有意與天夏議和之論了,但他不認爲兩邊真的會議和,除非天夏是能大幅度的退讓。
從正常情況看幾乎是不可能的,作爲強勢且佔有優勢的一方,天夏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能壓垮對手,那又何必妥協?除非是上宸天那裡握有什麼讓天夏忌憚的手段。
他想了想,問道:“使者什麼時候到來?”
金郅行道:“在下知道此事之時,使者恐怕已是到了天夏了,不過在下也是打聽到了此人師傳來歷。”
他們這裡說話之際,諸廷執再度來到了清穹雲海之上。
首座道人站在光氣長河上端,道:“百年前上宸天致金書前來,要與我議談共存一事,我天夏回書之後,一直再無音訊,而如今其卻遣派使者持書到此,想要重新啓議此事。”
玉素道人冷笑道:“此輩竟然還有臉面到此。”
除他之外,座上也有廷執同樣表情冷然。
百多年前,因爲天夏推廣玄法,使得渾章玄尊陸續出現,上宸天那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故是有意與天夏合談。
因那時候兩邊已經鬥戰了兩百餘年,不是一時能停下的,所以此事又拖延了十數載雙方纔交換了金書。
可在兩邊準備正式議談的時候,濁潮卻至,內層一十三上洲霎時給隔絕成了孤島,只有外層和下層尚有一線牽連,而緊跟着沒多久,又是幽城出走之事,這導致天夏前所未有的空虛。
上宸天見到機會,登時不再提此事,而是趁機聯絡幽城和邪神來攻,當時天夏內憂外患,玄廷上層包括諸廷執幾乎全部出動迎戰,連內層各洲都不怎麼顧得上了。
可即便面對如此危局,天夏仍然是挺了過來,並將來犯之敵擊退,但此後議談之事也就無從談起了。
而現在上宸天卻又提及此事,並且持書派使前來,這也難怪玉素道人說其不要臉面。
陳廷執道:“以我天夏自有禮儀,既然此輩持書而來,那便就見上一見,看他到底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