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宸天,擎空天原。
虹殿之中,孤陽、天鴻、靈都三人此刻都是在看着虛空之中的景象。
由於連羌等三人攜帶了青靈天枝的枝節,所以三人的一舉一動從一開始就未曾脫離他們視線,不止這樣,連羌、蔡薰二人傳聲所說之語,也有些許落在他們耳中。
不過三人聽到後,卻都是面無表情。
他們本就是有算計這二人之意,這二人抱怨幾句,也沒有什麼,至於袁肆用,只有靈都略覺可惜,天鴻、孤陽二人都是毫不在意。
只是這刻忽見二人遁走,天鴻道人冷笑道:“未戰先逃,這二位可真是會審時度勢。”
靈都道人則是說了公道之言,道:“此也怪不得這兩位,玄廷送了這些人前來,他們若是不走,也是走不了了,這也不算怯敵。。”
孤陽子道:“玄廷此回看來志在必得。”
靈都道人道:“可要接引麼?”
孤陽子語聲平淡道:“畢竟還是我上宸天修道人,不可不顧,否則還有誰人願意出力呢?還是接應一回吧。”
天鴻道人道:“派遣誰人前去爲好?”
這裡人選也是有講究的,人數若少,起不到作用不說,還一眼讓人看出只是應付,要是人數多了,那就和天夏提前決戰了,要知現在上宸天還派遣了一部分人手迫壓天夏外層二十八宿,也抽調不出太多力量去應對此事了。
靈都道人道:“那就由我親去接應吧。”
孤陽子一想,道:“也好,有靈都道友前去,既能服衆,我等也可放心。”
靈都道人打一個稽首,飄然而去。
天鴻道人道:“那邪神如何?”
孤陽子道:“我觀這邪神,已然得到其想要得到的了,它若能脫身,我們便按照先前允諾,與他立誓定盟,若是逃不脫,那也不用再提。”
清穹雲海觀臺之上,林廷執一見連羌、蔡薰二人不出意料藉助青靈天枝抽身遁走,他先對瞻空道人道:“勞煩觀治了。”
瞻空道人鄭重一禮,自去按照先前行事。
林廷執又轉過身來,對張御道:“張守正,勞你前往截殺此二人。”
而留下來的袁肆用則根本不值得去多提,哪怕是受創嚴重的魏広都足夠拿將其拿下了。
林廷執一揮袖,便有一駕法舟在觀臺之外顯露出來,他道:“張守正可乘渡此舟尋去,找到那兩人後,守正只需設法將之拖住,我會盡快相助其餘同道趕來的。”
張御看了那法器飛舟一眼,忽然覺得,此物有些像伊帕爾神族的星之舟。
林廷執道:“此是用守正呈獻的異神秘典,照着上面的某些法器改煉而成的,因爲我發現,這異神族羣當年在虛空之中曾落下無數星軌,我等可用此牽引飛舟,以去到原先未曾去到之地,眼下正好拿來追擊那二人。”
張御不由點頭,天夏可不排斥外來之物,只要真是有用的,且對自己有利的,那都是可拿來一用的。
他與林廷執別過,從觀臺之上飄身而去,來到飛舟之上。
他心光一落,便見一道拱形星軌升起,同時感到一陣陣力量向着飛舟之上投來,內中蘊藏着許多牽引之力,密密麻麻,無以計數。
他了解過伊帕爾神族留下來的所有知識,立知如何從中擇選出眼下最爲正確的牽引方向。
這也難怪林廷執說最適合他來做此事,恐怕不單單是因爲他的實力,還在於他同樣瞭解這等法器的運轉,畢竟這與天夏的法器還是有幾分區別的,換了他人來,恐怕會耽擱不少時候。
他於心中一辨,便感應到了自己所要尋去之地,一撥星軌,便連人帶舟從原地消失不見。
靈都道人離了擎空天原後,意念一轉,腳下便有一截枝葉伸出,並往前無限延伸。他踏了上去,身形儘管看去站住不動,但周圍卻是一陣虛空變轉,周界輪換。
此行他是爲了接應蔡薰、連羌二人,可他心中明白,以此迴天夏的決心來看,自己是沒可能順利做到此事的。
在又過去一會兒之後,忽見周圍被開闢出來的界域一層層化去,而腳下長枝似也受了什麼物事的阻隔,無法再順利往前延伸。
他本是眼簾低垂,此時擡首看去,就見一個黑衣道人出現在了遠方,一步之後,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對來人打一個稽首,道:“陳道友,許久未見了。”
陳廷執還有一禮,道:“是許久不見了。”他又道:“既然靈都道友至此,那我等比過一場如何?”
靈都道人搖了搖頭,道:“你我鬥了起來,又豈是輕易能見勝負的?就如此吧。”
陳廷執見他不應戰,也不去勉強。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確然一般的鬥戰已變得沒有意義了。無論哪一方想走脫,對面都是阻攔不住的,也幾是沒有殺掉對方的可能。彼此對峙,兩邊誰都不動是當下最好選擇了。
飛舟之內星軌旋轉一頓,舟身也是停頓下來,張御看向外間,見自己此刻已是身處在了茫茫虛空之中。
他自袖中拿出了一把玉尺,此時林廷執此前交給他的,說是用此可探知連羌、蔡薰二人的下落。
他將之託於掌中,把心光渡去,這玉尺一亮,忽然向兩端不斷延展出去,隨即有道道經緯之線在眼前展開,並如書頁一般,以一點爲軸,從不同起始處向外掀起,重重疊疊交錯而過,好似有無窮空域在這裡面碰撞交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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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變動來去的空域之中,卻有一點靈光存在着,其似是始終保持不動。
他眸光微微一閃,把袖一揮,面前星軌轉動起來,飛舟化作一道閃爍靈光,再度遁去不見。
某處虛域之中,蔡薰、連羌二人正藉助青靈天枝的枝節之助,循着這鎮道法器的主幹所在,往回遁行而去。
連羌神情不太好看,道:“此番惶惶而逃,回去之後,天鴻、孤陽肯定藉此機會怪責我等。”
蔡薰道:“能從七名玄尊包圍之下脫身,已然算是幸事了,還有此回也不能全怪我等,那邪神始終不曾出力,這叫我又如何呢?這已經給了足夠的交代了。”
連羌忽然言道:“方纔魏広身上之異變,許是那邪神之作爲。我疑是他很可能是被消磨去了神氣。”
蔡薰道:“這是有極可能的,那邪神的目的,或許就是爲此。”
兩人正說話之時,忽然有一股光芒照來,一時之間,兩人好似變得通透無比。而這虛域受此攪擾,也是驟然崩潰,使得他們被迫自裡現身出來。
兩人神情一變,朝遠過去,就見一名仙儀神表的年輕道人立在一艘璀璨飛舟之上,整個人籠罩在一片燦爛星光和飄渺玉霧之中。
兩人心下一驚,“張御?”
張御因爲在上一斗戰之中直接勝了贏衝,這讓上宸天所有修道人都知道了天夏還有這麼一位守正。
雖然贏衝之敗也有他自身審時度勢的緣故,可若是張御不夠強,贏衝也不會做此選擇,這回出戰,連、蔡二人判斷或許可能碰上這一位,還特意尋了張御畫影來看過,故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張御看着兩人,淡聲道:“兩位,既來襲擾天夏修士,又豈能這般一走了之?”
連羌、蔡薰二人神情鄭重無比,他們知道這位不好對付,只是兩人往周圍一看,卻發現只有張御一人在此,再是看了眼其腳下的飛舟,便立時猜到,張御並不是利用元都玄圖來追攝自己的,而是藉助了其他法器,不由心下一定。
蔡薰沉聲道:“張守正,原來你一人過來,是否太過託大?”
張御目光一擡,直視過去,道:“這些多餘之言就不必說了,我只問兩位一句,是否願降?”
連羌冷哂一聲,道:“上來便要我等投降,你以爲自己是玄廷廷執麼?”
張御得他回語,當下不再多言,身上氣機一轉,使用“天心同鑑”,“諸恆常易”之術朝兩人落去,同時一團宏盛心光自身上綻開。
連羌、蔡薰二人所修持的都是神夏最爲純正的道法,神通手段俱全,渾身上下皆無短板,見神通過來,都是一聲冷笑,各自拿一個法訣,輕易將之解化了。
不止如此,兩人還反手給張御還敬了一個神通,解化攻襲兩個動作一氣呵成,當中毫無半點停頓,無愧於兩人這一身高深道行。
可是隨即發現不對,因爲他們下來目睹的是一道浩浩蕩蕩,如排山倒海一般過來的心光大潮!
心光強盛到一定程度之後,任何外來之力都可排斥出去,故是他們所展神通就如石子投海,半點波瀾也是不曾泛起。
兩人知曉此時不適合躲避,他們也是仗着深厚根基,又是兩人在此,故也是運起法力試圖上前對撼,但是法力心光這一碰撞,兩人不覺氣息搖晃,心神震盪,所施放出去的法力更是層層崩塌,而對面那令人窒息的浩大心光卻似毫無遲滯般狂涌而來!
兩人猛然意識到,張御實力不但不在傳聞之下,反還遠遠勝出,這等宏盛心光之下,什麼神通道術都是虛妄,這完全不是此前所遇到的魏広可比,與其做正面硬拼根本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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