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間道錦
李清虹在山頂獨自走了一陣，白絨的鹿皮靴踩着山巔常年不化的積雪，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她將碎髮攏到耳後，揹着手輕輕走着。
“大父…也不知如何了。”
李清虹抿了抿嘴，暗自沉思道：
“這不過三年，大父想必還在打磨修爲，築基九死一生，沒那麼容易。”
“清虹姐！”
費桐嘯蹬蹬地到了李清虹身後，笑着正要開口，卻不曾想寒雲峰的大陣緩緩運轉，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傳遞而來，在峰上回蕩。
“散修葉氏前來拜訪，還請前輩開一開山門！”
這話語讓李清虹嘴角勾起，杏眼微微睜大，抿出一個驚喜的笑容，輕聲道：
“是大父！”
費望白也微微激動起來，將手中白玉般的茶杯一放，低聲道：
“西岸的賀道友也忌憚鬱家許久，再叫上我那友人，一共四位築基，就足以讓鬱家吃一大虧！更別說通崖兄還能夠尋來的助力了！”
李通崖輕輕挑眉，摸了摸下巴，笑道：
“還請望白兄稍待，若是有把握，還能殺這老祖宗。”
話音剛落，兩人已騰身而起，費望白的銀白色錦袍在飛雪中輕揚，他笑盈盈地道：
“既然是切磋，那望白便報上來仙基。”
“我四弟也曾經在峰內修行，仙宗的練氣弟子其實沒有什麼大威勢，只不過會保住家族血脈，只要鬱慕仙非是成了築基，我等又不是要滅亡鬱家，也應問題不大。”
兩人笑着落腳在山間那間雅緻的閣樓之中，在頂樓的白玉臺上坐下，費望白這才一攏袖子，在飄散的雪花之中賀道：
費望白哈哈一笑，搖頭道：
“不過是當年未雨綢繆安置下的手段，鬱家自然想不到，硬是吃了這虧。”
“恭喜師姐了！”
“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謙虛，還叫我前輩呢，按着規矩喚我望白即可，一口一個前輩，倒是將我叫老了。”
“誒。”
“這賀道人同鬱家閉關不出的老祖鬱玉封有過仇怨，據說是鬱玉封奪了人家機緣，賀道人便耿耿於懷，數次爲難鬱家人，後來鬱慕仙拜入青池宗，有人下來調解，這才作罷。”
李通崖點點頭，笑道：
費望白兩條雪白錦帶在空中飄蕩這，他面若冠玉，相貌堂堂，張口道：
“我曉得。”
“前輩客氣了！”
費望白連遂元丹都沒有見過，自然就偏聽偏信，連忙搖頭，笑道：
“我閉關三年，這才見識到了前輩的手段，出其不意，可是整得鬱家雞犬不寧。”
費望白應了一句，笑道：
費望白銀白色氣刃包裹的長槍還未近身，那河水已經化爲數十道水劍洶洶而來，如同一羣鷹隼般輪流撲擊在他的槍上。
“我父親歸來，便尋到了我，說的是:‘鬱家之勢愈大，我留此符陣，能動搖密林諸山地脈，日後或有用處。’，不久後突破築基，身死道消，不曾想後來鬱家探查地脈，就地建立了坊市。”
費望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兩人將聊了兩句，山間的風雪越發大起來，有了遮天蔽日的景象，只是在兩人身側紛紛滑落開，費望白笑盈盈地道：
“多年不曾出手，我卻手癢了，通崖兄不如同我較量一二？”
李通崖微微正色，拱手道：
身後的費桐嘯聽得渾身一振，心中空落落，勉強擠出笑容，上前一步，賀道：
李通崖生性謹慎，思忖了幾息，復又搖搖頭，開口道：
“今日又來叨嘮，麻煩前輩了。”
“正是。”
費望白頗爲滿意地點點頭，又伸出一根手指，低聲道：
“那是殺這老的……還是這小的？”
“令尊當真是深謀遠慮。”
“『浩瀚海』。”
“恭喜通崖兄！”
“叮叮叮叮……”
西岸諸家大都是些胎息小族，如星般散落一地，卻有一築基散修，喚作賀道人，膝下無子，只在山間立了一小廟，收下六七個徒弟，向諸家收取供奉，賀道人在青池宗內有至交好友作靠山，又沒有什麼野心，便守着西岸諸家過日子。
“多是那枚遂元丹的功勞，前輩謬讚，通崖愧不敢當。”
李通崖話音剛落，山腳下的瀑布和山泉砰然作響，清亮的河水有了生命般跳動而起，紛紛往李通崖所在的上空鑽去。
“欸！”
李通崖駕風落在寒雲峰前，費望白笑逐顏開地迎上來，身着一身銀白色錦袍，在飛雪中越發俊朗，拱手道：
“恭喜道友突破，築成仙基，超凡脫俗！”
李通崖失笑搖頭，拗他不過，只能依了他，正色道：
“望白兄意料不到，那鬱蕭貴也定然預料不到，此刻正是打壓鬱家的大好時機！”
“那年鬱玉封突破築基中期，我父親持家，已經察覺到不對，遂前往當時的密林羣山，選了幾個地脈交匯之處，花了幾年功夫一一埋下秘密的陣點，每陣藏進去九枚符籙。”
李通崖恍然大悟，點頭不語，費望白復又伸出一根手指，低聲道：
“卻不能忽略了這鬱慕仙，此人好歹也是上宗弟子，不知在宗內受不受重視，麻煩通崖兄問上一問劍仙大人，我等也好依據着局勢來做事。”
李通崖點點頭，紛紛的落雪從他身側飄過，問道：
“此乃『間道錦』！”
李通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輕敲着白玉的案臺，答道：
李通崖同他落座，接過奉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笑道：
李通崖挑眉一笑，低聲道：
“好。”
費望白嘆着氣搖搖頭，又繼續道：
“至於東岸那築基散修，乃是在下的友人，築基初期修士，在此地逗留一陣，嚇一嚇那鬱慕高罷了。”
“無論如何，我都先託人問一問情況。”
言罷銀白色錦袍在空中展了一圈，身後也繫上一支月牙紋的披風來，長槍一掃，激盪的銳氣往李通崖面上去。
將茶碗放下，費望白輕聲一笑，有些疑惑地道：
李通崖看起來就簡約得多，一攏灰衣白紋雲袖，負着長劍，不曾因爲突破築基有什麼得意之色，客客氣氣地拱手回答道：
————
“原來如此！”
“我當年花了五年才僥倖突破，鬱蕭貴據我所知也花了五年多，倒是通崖兄，竟是三年就突破成功，實在是出乎意料！果然是驚才豔豔之輩。”
“這賀道友…便是西岸的築基散修賀道人了？”
費望白輕聲一笑，回槍掀起披風，在空中打了個轉，那一片水劍便落了空，被他掀到了披風之後去，看得李通崖輕輕挑眉，左手握在腰間的法劍上，見費望白已然衝到了眼前，悍然拔劍而出。
月白色的劍弧從他手中的法劍上跳出，費望白早就聽說李通崖有一拔劍式尤爲驚人，回槍來防，硬生生吃下這一記，被震得退開一步，身後的披風打了個擺子，便將力道化解了。
隨後的劍勢已然如暴雨般傾瀉在費望白的身上，他也不甘示弱，槍如梨花飛舞，將每一劍都防得死死的，時不時袍間或是披風之後詭異地冒出一槍，叫李通崖斷了劍招來防，爲自己贏得調息時間。
下方的山峰上已經有人探出頭來看，兩人一觸即分，山間風雪又大，下頭的費家子弟只曉得有築基氣息，卻隔着高空風雪，見不到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