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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四年正月十四,鎮南大將軍,嶺南侯士鑄爲其弟士錚所鴆,士錚自號南越王,奪其甲兵,佔其妻妾,並遣家奴千餘襲擊番禹,守軍一觸即潰,番禹太守林川,交州別駕王棠,治中付寧等大小屬官皆降於山錚,交州刺史顧愷寧死不屈,自縊而死。
正月十五,士錚謠言朝廷加賦,番禹百姓大譁,士錚言三年不徵,民大悅,士錚遂裹挾數萬人襲擊九真郡,太守凌檬降,嶺南三郡五十六縣傳檄而下,士錚自稱南天王,號稱帶甲三十萬衆,嶺南震動,寧蒼縣令吳忠企圖呼應山錚,已爲臣鎮壓,明正典刑。如今局勢緊急,觀士錚之舉,似有逐鹿中原之意...”
唸完了一遍剛剛寫好的奏章,確定沒有什麼問題,謝鯤交給守在門口的小廝,着其加急送往建業,方對坐在身邊的我說道:“這次士錚造反,卜機以爲,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
我微微拱手,道:“嶺南官員望風而降,數十州縣,傳檄而定,士家定是早有不軌之舉,如今起事,不過是浮出水面而已,因此卜機以爲,縱使士錚是臨時起意,然士家必然是心懷不軌久也。”見謝鯤點頭,我繼續說道:“當務之急,謝公須急速平叛,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是各地雲集相應,怕是會釀成大禍啊。”其實我還存了一份私心,關於山蓉兒的事情我還沒有跟謝鯤說,畢竟山家造反,是肯定要株連的,從內心上來說,我是不願意這麼一個年輕的生命枉死在冰冷的屠刀之下的。
謝鯤讚賞的點點頭,道:“你來看。”拉着我走到剛剛懸掛的地圖前。謝鯤大手一覆,嶺南諾大一塊土地已經被按在下面,“嶺南之地,雖然不通王教,然自士燮以來,已經多年不見戰事,如今士燮的子孫居然還想逐鹿中原,端的可笑之極。”謝鯤頓了一下,道:“只是豫章目前僅有兵五萬,而且令出多門,不成系統,守豫章都是問題,何況是南征?卜機,你怎麼看?”
我將心思從山蓉兒身上重新集中到這個事情上來,不管怎麼說,人家畢竟是反了,現在要做的,是平叛!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指着地圖說道:“謝公,卜機以爲,他士錚既然敢於造反,必然不會滿足於嶺南一隅之地,北上是肯定的,如今他有四條路,第一是走雲南郡,建寧郡,然後過瀘水,北上取成都,取蜀中以爲基業。”
見謝鯤頷首點頭,我繼續說道:“第二條路,他可以經蒼梧,零陵北上,直趨南郡,奪取荊襄,虎視上游,窺測神器。
第三條路,他就是徑直北上,衝着我豫章而來,將我國分爲兩半。”我指着地圖,用手指划着行軍的路線。
見謝鯤面色微變,我說出了第四條:“卜機久聞嶺南士家廣事海外貿易,擁有艨艟上千,海船數百,倘若山錚鋌而走險,由南海郡下海,沿岸北上,過泉州,寧波,沿路補給,逆風則三旬可至江口,若是有東風之助,兩旬即可到達,到時候,或是棄船登陸,或是順江而上,都可以兵臨建業城下!一旦奇兵突襲,而京口大營反應不及的話,我朝中樞可就。。”
謝鯤悚然而驚,道:“不多說了,快去前廳。”
待到諸位大人都來後,謝鯤簡單把我給這些大人們介紹了一下,便神色嚴峻的介紹了一下山錚謀逆的事件。
說完以後,場內大小官員俱都噤若寒蟬,安靜的近乎死寂。
謝鯤咳嗽一聲,王胡抱來地圖,在牆上攤開,謝鯤說道:“卜機,你再給諸位大人陳述一下情況和你的看法。”
於是,我又把方纔說的一切再次複述了一遍,當聽到士錚可能奇襲建業之時,滿座皆驚!
興國令方統搶先拱手,道:“幼與公,下官以爲,若是讓叛軍衝到建業城下,那可是莫大的罪狀啊,不如我等現在就率師勤王,以免爲反賊所乘。”李兆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自保爲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方大人此言差矣,朝廷有令,棄守封疆者,棄市,難道方大人要眼睜睜看着我們這數十官員遭受這等懲罰麼?”說話的是江州司馬李兆。
“那李司馬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讓大家看看李司馬的本事?”那方統倒是一張利嘴。
“你。。。本官以爲,朝廷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速派兵南下,一戰定乾坤。”
“李司馬說得輕巧。”方統冷笑道,“李司馬可知叛軍有多少麼?誰統兵誰後勤麼?可知南越的山川河流,民風如何麼?若是不知彼之虛實,這仗又怎麼打法?”
“難道我們就放任不管了麼?”又有人出言吒道。
“又不是不管,只是茲事體大,須謀定而動罷了。”
“謀定謀定,等你們謀定了,敵人都席捲天下了。”
“桂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你希望叛軍席捲天下?”
“劉大人莫要血口噴人,本官也不是好欺負的,諸位大人可以給下官做主!”
“本官又沒有指名道姓,張大人這麼急着撇清幹什麼?莫不是心虛?”
謝鯤面對漸漸開始爭吵起來的衆人,不置可否,只是說:“大家都說說,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各抒己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