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一切說明了什麼?”見庾亮肯定了我前面的說辭,算是爲我背書,我當然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決定趁熱打鐵,一鼓作氣。
這一番問話,雖然沒有人回答,可是,從他們的臉色上,神情上,我知道,我已經和他們形成了共鳴!
“說明了,我們的太學的宗旨和理念,是錯的!”層層抽絲剝繭以後,我終於拿出了這個先前只是提到的結論,當然,這也是被其他人攻訐的焦點。
由於有了先前的那麼多的鋪墊,這次我再次放出厥詞,倒是沒有引起太大的反彈,我趁機說道:“先前已經和諸位說的很清楚,太學,歸根到底是爲了給朝廷提供最頂尖的人才,太學的人才,纔是我們國家的脊樑,而我們治國需要的官紳,需要的人才,是什麼?簡單說,老話有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當今的官紳,有善於刑名的,有善於軍機的,有善於民政的,有善於工農的,而這些,都是常人就可以勝任的,我們太學,作爲全國的最高學府,作爲全體讀書人心中最神聖之所在,難道就是去培養幾個太守師爺,或者幾個郎官幕僚嗎?諸位甘心嗎?這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嗎?這難道不是暴殄天物嗎?這難道不是明珠蒙塵,駿馬駢死嗎?”
果然,這一番話,深入淺出,極大的調動了在場太學生們的情緒,顯然,所謂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是大多數讀書人的理想,而封將拜相,做出一番事業更是他們所孜孜以求的,可是,如今現實卻是很多人最終只能去當師爺,當郎官,埋沒了一身的才學,辱沒了自己的名聲,豈不是終身之憾?
“不甘心!”
“我們不願意!”
“我們不當駢馬!”
歡呼聲響遏行雲,這些太學生們看我的神情,已經不是先前的懷疑,蔑視和不屑,而多了分理解,多了分支持,多了分讚許。沒有廣告的
“不要忘了,縱然有太學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好,可是你卜機也是自請進入太學的,這又做何解釋?”庾亮淡淡問道,看得出來,現在他是得給我出個難題兒了,畢竟,我本是走的軍功路線,如今卻靠着司馬睿的詔諭,進了太學,那麼就是文武雙修了。而庾亮這麼一問,無異於讓我對文武,對朝野做出一個解釋,畢竟在這太學乃是天下輿論之中心,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很快就會傳遍四海。
我當時選擇進太學,固然有着加強自己,積累人脈的考量,也有規避風險,暫時脫離黨爭的打算,當然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爲我出身寒族。
按道理,以我這種出身低賤,靠軍功升職的軍職人員,無論功績多大,要想在這個年代升遷到秩俸比兩千石的官職上,根本不可能。
按制,校尉,都尉都是比兩千石的官員,在郡國,軍隊裡,都是大官了。
統轄軍隊的將軍一般很少設置。將軍地位尊貴,與將軍號少且不常置有關,但更主要是跟秦漢以來社會具有濃厚的尚武精神有關。將軍掌征伐背叛,非常尊貴,三公等權勢尊貴的大臣常常受到天子的嘉獎,他們經常以大將軍、驃騎、車騎、衛將軍、前後左右將軍等重號將軍輔政。直到武帝時,度遼以及其它雜號將軍秩俸都還是二千石,與郡太守地位相等。除度遼外,其它雜號將軍一般事罷即撤。度遼將軍是朝廷設置在邊疆專門對付匈奴蠻夷的。將軍職位爲世人所看重,無論重號將軍還是雜號將軍,地位都很高。許多文職官僚也常常加重號將軍,不統轄軍隊,只是作爲殊榮而加贈。校尉、都尉等軍職也是如此。在戰爭時期,不少官僚都是以校尉、都尉領郡太守職。當然,各校尉、都尉也不可一概而論。中央武官五大校尉的地位就比邊軍的校尉要高,中央武官騎都尉也比郡國的都尉地位要高。
漢朝時,尚有大將軍何進,屠夫出身爬上高位,可是他畢竟還是外戚。
如今,我可是誰都沒法子依靠,畢竟謝鯤現在還不是我岳父。就算是我名正言順的岳父,靠他的廕庇,一來我自己擡不起頭來,二來對謝鯤的清譽也有莫大的影響,畢竟相對來說,謝鯤還是比較親寒族的,我就是他立得一個典範,而若是讓我入贅,那這一切工作就白做了。
不過,在庾亮這般逼問的當口,我也不能示弱,畢竟,理直才能氣壯,
“正因爲太學有種種的不是,種種的問題,卜機纔要進來,激濁揚清,振衰起弊!”我挺起胸脯,朗聲說道、
“好!”
“我們支持你!”
……
這一番豪言壯語,再次激起了廣大太學生們的熱情,他們歡呼着,他們喊叫着,他們讓我知道,他們還有着一顆不死的心!他們還有着血性!
只要是這樣,他們就還有救,只要是這樣,他們就沒有被聖賢書綁縛住思想,他們就沒有失去讀書人的天真可愛,他們就還是王朝的可塑之才。
只要是這樣,我們就能少了一羣腐儒,而多了一羣棟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