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方明,空妍塵揉搓着惺忪的眼眸起身,早就待立於身邊的侍女上前遞去過水的毛巾,空妍塵見狀接過毛巾胡亂在臉上擦拭了一通。
將毛巾扔給侍女,空妍塵看了一眼依舊呆坐在灰燼堆旁的朝元一眼,後者顯然一夜未曾閤眼。
“殿下,此去劍海城路途遙遠,要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就無法在約定的時間到達了。”侍女接住毛巾,繼而出言說到。
空妍塵聞言露出了無奈的神色道,:“知道了。”
“你怎麼想,若要弄清事情原委,可願隨我離開此地,我當傳授你御靈之法。”空妍塵對朝元說到。
“弟子……願意,只是……”朝元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但說無妨。”空妍塵自青石之上起身,擡手整理着凌亂的衣衫。
“弟子……還想再回去……看看。”朝元上前拜匐在空妍塵的身前說到。
空妍塵聞言沉默不語,心中卻明白朝元還是放心不下,想要再去遇害現場查看一番。
“行,起身吧,咱們這便動身,看過之後,你就隨我走吧。”空妍塵邁步先行,朝元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眼見空妍塵要走,那兩名侍女和衛兵也跟了上來。
“你們留在原地,不必跟着。”空妍塵見狀皺眉回首。
“可是,殿下,王命不可違。”身穿紅色衣裙的侍女俯身見禮。
“無妨,我不會逗留許久,探查過之後即刻回返。”空妍塵留下這句話之後,侍女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看着朝元隨空妍塵離去。
“注意,我要帶你升空。”空妍塵對朝元說到,還不等朝元細想,便被空妍塵抓着肩膀離開了地面。
伴隨着朝元的一聲驚呼,空妍塵便攜帶着朝元飛速前行,過程之中不斷的在周身的樹杈之上借力踏空而行。
所幸二人離地不過丈許,朝元雖然心中發怵,卻也沒有過於驚慌。
“別顧着傻看,辨別地方。”空妍塵沿着將朝元沖刷下來的河流前行了一會,轉而對朝元說到。
朝元點頭應是,二人繼續在密林中前行。
不多久,在朝元的辨認之下,二人落在了那晚被白衣男子痛下殺手的地方。
觸景生情,朝元身臨其境下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渾身不自覺的微微發抖。
地面上的大片血跡已然風乾,雖然如此,卻也令人觸目驚心。
朝元在沿河岸的這片區域來回找尋,企圖發現藥辛的蹤影,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自己可以死中得活,難保藥辛不會逃過一劫。
朝元心中帶着念想,幾乎將這片區域能夠藏身的地方都翻找了一番。
可是依舊沒有看到一絲藥辛的身影,萬念俱灰之時,終於在一堆亂石之中發現了一截紅色的頭繩。
朝元趕忙拿起那截紅繩揣在了懷中,那分明就是當時自己和藥辛共同去城鎮上的時候,藥辛去爲自己挑選的。
“藥辛?藥辛!”朝元發瘋似地大喊,並且雙手不斷的在剖挖着地面上的亂石。
然而除了大片的血跡之外,卻毫無所獲,除了那一截頭繩之外,這裡沒有了任何藥辛存在過的證據。
看着朝元被亂石割的鮮血淋漓的手臂,空妍塵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這時,周圍有幾隻兇猛的野獸不知是被聲響還是腥味吸引了過來。
看着朝元受傷的手臂,這幾隻類狼野獸舔舐着鼻尖不斷打轉,片刻過後衝撲向了朝元。
眼見朝元有危險,空妍塵自腰間抽出一條黑色長鞭,甩手抖臂之下,長鞭向這幾隻野獸襲去。
被長鞭卷落的野獸砸在了地面的硬石之上,立刻就喪失了動靜,其餘的野獸見狀便落荒而逃。
朝元卻對周身發生的危險置若罔聞。
眼見此處毫無所獲,朝元便邁着踉蹌的步伐向村子的方向行去,空妍塵見狀也跟着朝元走去。
穿行過那晚逃命的密林,還可見落在地面上的箭矢。
進到往日的村子,只見整個村莊的房屋已經被付之一炬,大火留下的只有一些殘垣斷壁和燒焦的屍首。
朝元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昔日和藥辛生活過的小院,小院也早被大火燒的只剩下了滿地的灰燼。
終於,朝元支撐不住的摔倒在地,眼淚不爭氣的冒了出來,手中緊攥着那截紅繩失聲痛哭。
看着眼前的慘狀,空妍塵的雙目也變得十分凝重。
“玄劍宗的人是瘋了嗎?怎會對普通凡人下此毒手?”空妍塵暗自思忖。
眼見朝元情緒失控之下伏地嚎啕,空妍塵見狀只是冷眼旁觀,並未上前勸解。
前生今生的巨大悲痛涌上心頭,朝元兩眼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之時,朝元發覺自己正躺在一間馬車內,馬車內的雕飾很是考究,木板上也鋪着一層厚厚的絨毯。
“你醒了。”
朝元聞聲坐起,這才發覺空妍塵也身處馬車之上,此時正趴在車內的矮桌之上把玩着一套棋具。
“師父。”朝元拱手見禮,只見那截紅繩還在手中,便默默綁在了手腕之上。
“你沒有昏迷多久,我們此時還處在大荒之地,正在向外面行去。”
空妍塵說話間拉開了馬車的遮簾,只見那隊衛兵正騎馬跟在馬車的後面。
而那兩名侍女則騎馬奔行在馬車的前方。
“紅鳶,拿些食物來。”空妍塵探手吩咐到。
那紅衣侍女聞言則馭馬減速,自車窗遞進來了一包點心。
空妍塵接過點心扔給了朝元,“逝者如斯夫,不可逆轉,既然事情無法改變,你就只能好好活下去。”
朝元接過點心沉聲應是,“多謝師父。”
“你初次接觸外面的世界,有問題可隨時問我,你我既爲師徒,便不必拘束。”空妍塵一邊擺弄着桌上的東西,一邊對朝元說到。
“是。”朝元拿出一塊點心應到。
“師父,他們爲何稱呼您爲殿下?”朝元將點心放入口中,味道很是甘甜。
“玄靈大陸廣袤無垠,十境九地之上幾乎都有不同的種族存世,以我們人類爲主宰的州域叫做靈州境,境內除了三大帝國外,還有七大王國,王國之下還有數不盡數的諸侯小國,我們的國家就是七大王國之一的月虛王國,而我的身份就是月虛皇族的二王女。”
空妍塵知曉朝元對外面的世界瞭解很少,因此講說的非常詳細。
“十境九地都有哪些?”不知不覺間,在和空妍塵的交流當中,朝元的言語逐漸變的流暢了許多。
“靈州、滄海、北冥、巨木、天雷、西焰、南沙、原野、隱山、風漩此爲十境,靈州的人族、滄海的水族、北冥的冰族、巨木的木族、天雷的雷族、西焰的火族、南沙的土族、原野的獸族、隱山的石族、風漩的翼族,此十族合稱爲靈族,相傳上古封魔大戰之時,便是由玄靈上人帶領着九大靈將,將異族完全封印在了苦寒之地。”
空妍塵對朝元講說着。
“極寒、萬山、赤炎、流沙、暗域、死靈、苦海、雷澤、魔島此爲九地,大都是異族舊地,封魔大戰之後,玄靈上人破開虛空將異族封印到了苦寒之地,但這九地卻依舊留存在了大陸之上,每一處地方的環境都不是人類能夠生存下去的。玄靈上人留下的封印每隔千年便會鬆動一次,屆時妖、魔、鬼三大異族便會乘虛而出,企圖重新統御九地,再次復活形神俱滅的死靈天尊。”
“死靈天尊?”朝元暗自咂舌,這個名號可真夠唬人的。
“死靈天尊爲異族統帥,乃是和玄靈上人一般境界的存在。”空妍塵思索說道,“不過這些事情都過於久遠,流傳下來的東西也不知真假幾何。”
“據我父王所言,千年之期將至,苦寒之地的封印即將再次鬆動,也不知事態將會如何演變。”空妍塵凝神皺眉,神色不無擔憂。
“那十大靈族明知封印鬆動的期限,就不採取任何措施預防嗎?”朝元疑惑問道。
“千年之期也只是個大約時間,靈族能做的也只有加緊時間訓練年輕一代的人才,以待玄靈尊者的降世。”空妍塵解釋道。
“玄靈尊者又是何人?”朝元聞言再次出言問道。
“玄靈尊者並非某一個人,而是一個稱號,每當玄靈上人佈下的封印鬆動之際,都會有一位應劫之人誕生,我們靈族便稱呼其爲玄靈尊者,而每任玄靈尊者的使命,便是找尋靈族衆將,重新封印上古異族。”
空妍塵將自己能知道的都告訴給了朝元。
“那玄靈尊者什麼時候纔會出現呢?”朝元問道。
“這個就不是我能知曉的了。”空妍塵聞言緩緩的搖了搖頭。
朝元見狀不再多問,轉而專心的吃着手中的食物。
一行人沿着大荒之地自然形成的道路向外面疾馳而去,不知道顛簸了多久,天色再次暗了下來。
“夜間多有兇獸出沒,我們對大荒之地並不熟悉,所以不能在夜間趕路。”空妍塵說着伸了個懶腰,轉而跳下了馬車,朝元見狀也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