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鳥豁然開朗看了看田雲打着馬虎說”小田兄弟少年英雄這些事都想得到?!爲兄受教。不過這朝廷裡的事咱們還是不要管正所謂陛下一句話天氣就變化。說到底不還是陛下說了算?!”
田雲笑道“你倒看得透!”狄阿鳥捧腹謙虛想問一些兒別的發覺田雲有點兒站不住總往對面望也掃了好幾眼見那兒簇擁一亭的閒爵不時悶悶不樂地交頭接耳突然不知怎麼回事兒竟覺得國王登基是率先拿他們下的刀這些人未必老實很可能趁國王統治未穩鬧騰一陣轉臉就要說給田雲知道讓他心裡也有一個數卻欲言欲止忍住不說只是笑着問“你和誰一起來的?!”
田雲讓他瞅瞅自己的胳膊上面掛着一抹黑布說“我?!還不是跟家父一道看這兒有個人像你過來看一看。”
他邀請說“我們現在已不分敵我來往也方便要不我帶着你見一見我父親?!”
狄阿鳥覺得一堆高爵正失落搖一搖頭因爲實在找不到像樣的藉口乾脆押出袖子讓田雲看一看自己的衣裳說“你看一看這身衣裳。還是改日吧。”
田雲不知道他有趨利避害之心笑得合不攏嘴說了幾句話離開狄阿鳥去找父親。
狄阿鳥真想問問他高爵之中有沒有相互通氣過然而卻知道兩人雖有神交彼此還不太熟悉只好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來找謝先令說話。
上找下找找不到了謝先令他話憋到心裡怪難受。跟狄阿孝、趙過說了一聲舉腳離開傳出一浪一喊的投壺場到處尋一尋走了半圈沒見着謝先令倒迎面遇到李玉。他對李玉的印象不深而李玉、也未必留意過他兩人若不是面對面地遇上免不得擦肩過去然而終究是臉對着臉。四目交織實實在在。
李玉穿着繡花的對襟袍。有點兒像旗袍腳下短靴只是有點兒畏頭畏腦他身後帶着一個年過古稀的老秀才布袍小帽毫無出奇之處。只是讓狄阿鳥認着眼熟。
狄阿鳥有點猶豫他也沒在第一時間辨認只是相互佇立面面交觀。
兩個人最終還是決定開口說話幾乎異口同聲道“原來是你(你是……)。”
狄阿鳥臉皮厚一些笑了笑說“我一直想去見你看看你現在怎麼樣。”
李玉點了點頭看他瞅着身後的老人似乎有點兒不放心。斜裡走了一步交頸說“是自家人。”
狄阿鳥倒沒有往上面想正在考慮是不是告訴他樊英花拜託自己找到他和解一番。忽而突發奇想打算驗證唐凱和他之間是不是在來往扯過他袖子顯出幾分急切小聲說“她是不是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你告訴我。”
李玉果然扯着他就走聲音中透着權威“誰告訴你的?!你自己不知道?!”
狄阿鳥心裡只剩一個聲音“唐凱。”他深深吸一口氣。笑着說“我自然知道。你怎麼也知道?!”
李玉沒有吭聲。
狄阿鳥就落井下石訓斥道“現在都到什麼時候了。你們兄妹倆還不能同生共氣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白白便宜了外人。”
李玉見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嘆息說“我沒有別地意思只怕她冷不丁跳出來攪局把我的安排打亂掉。既然你知道她也肯定知道你讓她走得遠遠的我們兄妹總要活下來一個。告訴她父親的仇我來報。”
狄阿鳥分明地看到他臉上的青筋畢現慢慢嚼動回想起他和樊英花之間的點滴突然覺得手足之間安穩時不免爭權奪利然而一旦到了危急時刻冥冥中似乎有一隻看不見大手把他們喚至一起。
爲了讓兩人之間從此相互信任狄阿鳥想也沒想就居中促成一字一頓地說“她現在更擔心你。”
李玉有點兒感動喉結動個不停說“我也是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處處聽她的外人的奸計也就無法得逞。”
狄阿鳥也正要代樊英花問他父親的事左右看一看生怕李玉會帶過來耳目就一味和他繞着人堆走覺得在亂糟糟的人堆裡說話最安全只要不是站着不動就能知道有沒有盯梢哪怕周圍地人聽去一句半句他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李玉卻相反一心想去人少的地方摸到僻靜角落。
狄阿鳥沒有辦法只好隨了他地便直到一起走到舞臺後面大樹根上的牆旮旯處方問“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到底是誰獻了他的首級?!到底是誰在挑撥你們兩個的關係?!”
李玉不免悲憤伸長脖子掙出來幾個字“我叔父——樊成。”
他聲音有些沙啞冷笑道“我這條命也差一點折在他手裡不過他的命不會太久能不能看到明天地太陽還很難說!”
狄阿鳥聽到他手裡什麼脆響了一下想問一問又覺得兩人正講着格外嚴肅的話題自己去問什麼碎了是孩子氣只是旁推側敲地琢磨。他一回神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想是離開太久連忙按一下李玉的背歉意地說“我去一下誰喊我待會兒想辦法到一個席上吃酒。”
出來跑到投壺那堆人跟前人勢很亂幾個家人正焦急地拔人往裡闖。
他用力擠到裡面只見剛剛還在一起玩的男女有的站在左邊有的站在右面那一個拉董雲兒、李思晴一起玩投壺的華服少年四腳朝天坐在他們讓開的中間於此時大喊“你是誰?!你敢打我你是誰?!在我家裡打我。”
再往對面看狄阿孝勢如獅虎趙過陀螺一樣抱在腰後旁邊兒有董雲兒李思晴小棒頭還多幾個女子一起攔心裡大悶。
李思晴見了狄阿鳥連忙跑到跟前說“你阿弟打人家了。”
狄阿鳥有點兒懵敢情這位纔是未來的丞相家的公子心說“我看不到麼?!講講怎麼回事好不好?!”
他不好問“你打人家幹什麼?!”只好大嚷“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都瘋了嗎?!老子一腳離開你們就打架。”
他蹦來蹦去像是一個跳街地莽夫。
一個家人持棍而來還鬧不清他心裡向着誰只覺手中一沉棍到了狄阿鳥手裡生怕此人護短大打出手連忙往後面退再看過去才知道他是向對面走去大大安心連忙扶住自己家少爺說“這人也太不講禮數。”
狄阿孝也不覺得阿哥要來打自己往前一指說“你問一問他。他驢嘴裡吐了些什麼?!”
狄阿鳥趁機奪棍心裡想得好好的要是事態一有不對就持棍堅守等董國丈出來解圍或者趁早一路打出去正權衡不定一個不大的聲音傳來“阿哥。你別生氣都因爲我。他說他背地裡說我被你擄走不知是被什麼樣的畜牲糟蹋了現在你投效朝廷萬歲爺有心包庇我這一輩子只能做個交際花。”
狄阿鳥大眼看過去心中恍然原來竟然是臉氣得通紅的秦悅鳴。
秦悅鳴在家人也在他這麼一看心裡反而安穩了暗想阿孝地婚事水到渠成媳婦都叫我阿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連稱呼都比着阿孝。
秦悅鳴還傷痛忸怩聲音小沒被幾個人聽到。
一旁的家人、丫鬟、女伴仍在氣沖沖地指責“是他太過分什麼傷人的話都敢說?!郡主可是死裡逃生你以爲博格阿巴特是什麼善類殺人不眨眼逮着你你又能怎樣?!”
那華服少年自知理虧只氣不過狄阿孝。
一旁的裴趕雲一邊看着狄阿鳥一邊趕到身邊附耳說話他這就站起來拔拔衣裳等着息事。他肯狄阿鳥卻不肯把棍子一丟劈頭蓋臉地上來拽住了說“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叫誣衊。我讓郡主的夫君來和你比一比你敢嗎?書馬琴劍還有什麼?!”
大夥茫然李思晴感到他的話太丟人找董雲兒說話董雲兒立刻哭笑不得地更正“禮樂謝御書數。”
狄阿鳥揚起來一隻手大聲說“還有投壺。你敢不敢比?!除了禮——我們那地禮和你們這地禮不一樣——不比其它的全和你比你敢比一比不要是你輸了當衆道歉有這個膽量嗎?!”
說完他放下那少年將甕提起來挪一挪大吼道“博虎兒來投壺十個中九個老子扭下你地腦袋用腳踢着走。”
大夥不記得剛剛是要打起架來的流露出十二分興奮立刻都說“比。我們做裁判。”
狄阿孝看了看秦悅鳴秦悅鳴滿臉通紅地說“你去。”
他就帶着幾分冷笑分來大夥隨手找了一把箭比着步兒站到十步之外說“老子投弊石五歲時已經天下無敵。”
狄阿鳥記得一個自己提醒說“別吹牛。”
狄阿孝這就拿出一隻箭用食指稱住比上一比重心隨後拿起來看也不看“嗖”地揚手比大夥平常遊戲快了幾倍帶着一道烏光清脆地撞擊上瓶口落到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