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看着她,瞳孔微微一縮。
他竟是沒有察覺到這女子的到來。
若是這女子不看向他,他根本察覺不出。
而最讓他瞳孔微縮的是,這女子身上的氣息竟恍若融入了這片區域,竟是與此地極爲契合。
而很顯然,陳然並沒有察覺她真魔意識的身份。
“你兒子?”皇主忽然開口,瞥了眼十年。
陳然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皇主似乎對他極其感興趣,也沒如帝冠巨人那般對他充滿殺意。
而她,顯然也沒有在此動手的意思。
她看着陳然,輕聲問:“他們都跪,你爲何不跪?”
“那你爲何也不跪?”陳然瞥了她一眼。
“因爲我對這傳承沒興趣。”皇主很認真的回答。
陳然皺眉,不知皇主在打什麼主意。
“你呢。”她很執着的繼續問。
“因爲我不想跪。”陳然開口,說完便是閉眸,不再理會皇主。
皇主則還是看着陳然,眼神有些驚訝。
“有趣。”她低語,也沒動手,只是靜靜坐着。
她望向石像,眼中悄然流露緬懷。
“人世浮華,沒想到再見面會是以這種方式,你說可笑不可笑?”她輕輕低語着,自己卻是笑了起來。
時間流逝,悄然過了十日。
之前的對話之後,皇主再沒打擾陳然。
而陳然,也再沒睜開眼睛。
他的氣息開始消失,僅僅剩下了十年的。
一絲絲稚嫩但卻足夠堅定的意志散出。
這是屬於十年的。
皇主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想讓沉睡的兒子獲得傳承麼。”她有些好笑,因這傳承何等強大,豈是一個沉睡之人就能繼承的。
她對陳然所做有興趣,但卻是一點也不看好。
陳然亭子上方,一道微弱的光芒開始閃爍。
這光芒好似風中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這光芒卻是越來越閃耀,幾乎每一刻都是在變強。
轉眼又過了十日。
皇主的眼中已是有了一絲驚異。
此刻她看向陳然,就感覺是看着一具空殼,而原本沉睡着的十年則是渾身生機縈繞。
他沉睡着,卻好似醒過來。
“他怎麼做到的?”皇主不解。
按理說十年沉睡着,意志沉眠,根本無法散出。
或許有什麼秘法可以讓十年的潛意識散出一些,但像現在這般龐大的意志卻是根本不可能。
這就像讓一個死了人的開口說話一樣不可思議。
至少皇主不覺得自己能做到。
不過很快,陳然竟是猛地睜眼,身上的生機開始涌現。
他的眼中滿是滄桑,但更多的還是那歲月都抹不去的慈愛。
皇主身軀一震。
因她看出了陳然是如何做到!
陳然…之前竟是將全部意志和力量洶涌入了十年的身軀,刺激着他的意志外散。
做到這一點很難,必須兩人心意相通。
此刻十年儘管沉睡,但還是有着極大的防禦。
若是外人進入他的身軀,定然會受到排斥。
陳然如此做,必須要十年全心全意的信任,不能有一絲懷疑和不信。
見過太多兄弟反目,父子敵視的皇主對此是不可置信的。
她相信魔族有情,但如此沒有參雜一絲懷疑的情感,在生性兇殘的魔族中卻是太少見太少見了。
而更讓皇主震驚的,還是陳然的膽量。
要知道他將所有力量和意志衝入十年體內,他的身軀將任人擺佈。
若是期間她動手,陳然必死無疑。
“爲了自己的孩子做到這一步,諸天萬界有幾人敢?”她捫心自問,卻又莫名發現這個問題極爲愚蠢。
這已經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
在生性涼薄的人心中,這是愚蠢的。
而如陳然這般,卻是理所當然。
看着陳然那充滿慈愛的目光,皇主想到的是這一點。
而此時紫竹林外。
帝冠巨人正深深皺着眉頭。
整整二十天了,但裡面卻是沒有傳來絲毫動靜。
他邊上的巨人們臉色已是極爲陰沉,就連他也是焦躁起來。
“君上,皇主是不是……”有巨人沉着臉開口。
但下一刻,帝冠巨人就是沉喝道:“無需多想,皇主自由她的打算!”
巨人們一滯,嘴上雖不說了,內心卻是更加篤定。
而就在此刻。
“轟!”
遠處有狂暴的氣息轟然而至。
帝冠巨人神色一凝。
遠處,聖魔帝來了。
他騎虎瞬間而至。
此刻帝冠巨人們並沒有顯化身形,但聖魔帝卻是直直盯着他們。
他眼眸幽深,內心卻也驚異至極。
他自然也看不出這些巨人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閃過很多猜測,但總覺得都不像。
最後,他冷喝:“本帝爲至聖魔朝之主,爾等可選擇臣服!”
他爲聖魔帝,自然不會問他們是誰。
他有他的尊嚴。
在他看來,只要他們臣服了,他們的身份自然就知道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一衆巨人頓時大怒。
“找死!”
“你算什麼東西!”
“想死麼?”
他們可不管聖魔帝是誰。
要知道他們生前可是真魔,自然看不起當今的修士。
帝冠巨人也是冷笑。
他感受到了聖魔帝的強大,但顯然沒強到能讓他們屈服的程度。
當然,他也不覺得世間有誰能讓他們臣服!
聖魔帝冷冷的笑了起來,凜然霸道。
而也就在此刻。
皇主驀地望向身後。
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出現在了聖魔帝前面。
聖魔帝渾身巨震,內心莫名涌現如臨大敵之感。
“聖魔族如今你做主?”皇主淡漠的看向聖魔帝,恍若在看螻蟻。
聖魔帝轟然一震,這份悸動越發濃烈。
威風拂過。
紫竹林隨風而動。
不過此刻動的卻是快了一分。
若自上往下看,定能看到紫竹皆是朝着一個方向彎曲。
那,是陳然所在亭子的方位。
陳然看着石像,也看着十年。他輕輕笑道:“十年,你孃親爲你取名十年,不僅因你懷胎十年而生,也不僅因你孃親思念着我。她爲你取名十年,最大的期望是想你在漫長的修行歲月中,始終有下一個十年,也始終過好每一個十年,而
不是如父親這般,不在乎歲月流逝,覺得活着是一種痛苦。”
他眼中有着傷感,也有思念。“你孃親爲你取名十年,那父親便許你一個又一個十年,直至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