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盡頭，古老的大殿，斑駁的玄鐵柱，挺直腰桿的老人，還有那混混沌沌的古老大門。
這一幕，莫名滄桑。
陳然走近混沌大門，眼中有着堅定。
隨着靠近，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厚重的天道之力。
何爲天道！
那是天地規則的體現！
何爲天道！
那是天地的秩序者！
何爲天道！
那是諸天最爲無上的存在！
陳然知道，古老年代的天道浩然正直，爲蒼生而存在。
天道秉持着天地間的規則，爲的是守護蒼生。
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天道似乎發生了什麼異變，沾染了邪惡，又或者承受了太多世間業障，使得天道不再爲蒼生着想，變得無情。
這，就是陳然知道的天道。
靈古，荒古的災難，都是天道一手促成。
天道的無情徹底展現在了世人眼中。
而天道的力量，是諸天規則的體現，擁有着毀天滅地的威力，與開天至寶的威力等同。
而且天道具有自主意識，掌控天地規則，可以說是加強了無數倍的開天至寶。
此刻陳然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力量，竟是莫名顫慄。
“這就是天道的力量麼！”陳然有瞬間的遲疑。
但下一刻。
他猛地觸碰這混混沌沌，恍若虛幻的大門。
“轟！”
陳然腦袋都是轟鳴，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壓。
他肉身徒然一沉，他這副聖軀的血肉骨頭都是開始顫抖。
這，便是天道的力量！
陳然咬牙，直接是選擇硬抗！
他原本彎曲的脊樑猛地挺得筆直，而後雙手猛地用力。
“給我開！”
他低吼，一身力量徹底狂暴。
“轟轟轟！”
混沌大門轟鳴，被陳然漸漸推開。
這是前往永恆之地最後的一道關卡。
原本通往永恆之地的通道是不存在的，那裡唯有天道可來往。
不過靈古時代，古魔卻是硬生生用這古老的大殿，以及古魔意志鎮住了此地，爲古魔來往永恆之地。
但顯然，也不是人人都能入永恆之地。這混沌大門，就是天道力量所化，阻止着外來者。
靈古時代，這混沌大門的威力更是恐怖，畢竟有天道的加持。若是這大門有那時的威力，陳然都別想進去。
不過現在，天道沉寂，自然是簡單很多。
陳然用盡了全部力氣，終於將混沌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他眼眸頓時一凝。
“轟！”
他肉身轟鳴，瞬間縮小到毫釐，轟然衝入了其中。
“砰！”
而下一刻，混沌大門猛地關閉，唯有那微微泛起的漣漪顯示着大門曾被推動過。
而這時。
陳然遊蕩在無盡的黑暗中。
就算強大如他，也是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只能隨波逐流，向着前方飄蕩而去。
許久，他看到了一絲亮光。
他渾身一震，直接朝那亮光衝去。
“轟！”
轉瞬間，陳然眼前豁然開朗。
他瞳孔一縮。
這是一條極爲寬闊的大道。
青石鋪路，濺灑着乾枯的血跡，散亂着腐朽的骸骨。
這，也僅僅是一條道路。
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道路，一條沒有天地的道路。
陳然仰頭望天，卻是發現一片虛無，沒有絲毫光彩。
“徵天路！”他低語。
這裡肯定就是他古魔族開闢的徵天路。
永恆之地是如諸天未開時的樣子，一片混沌。
古魔族要征伐天道，就必須前進，而要前進，就必須創造出一條道路。
這永恆之地，可不是生靈能夠長久待得地方。天道完全可以改變永恆之地，使得生靈無法生存。
而有這條徵天路的存在，古魔一族便可以此爲基礎，不斷前進的同時，還能連接外界，獲取力量。
靈古時代，那混沌大門直接是被轟開，此地連接古魔城，源源不斷的匯聚力量。
這，也是天道崩斷天梯後，古魔會被殺絕的緣故。
陳然看着零散的骸骨，眼眸閃過一絲蒼涼。
這些定然是古魔修士的骸骨，死後不得歸故土，被遺棄在此地。
陳然小心的將沿途的骸骨都是收起，準備帶回妖魔大地葬掉。
這，是他身爲古魔必須做的事情。
“塵歸塵，土歸土，我帶你們回故土，讓你們親眼見證古魔的崛起。”他低喃。
而與此同時，陳然身上開始涌現濃烈的古魔意志。
他，在牽引着此地殘留的意志。
此地殘留着古魔意志，而這些意志都是徵天古魔留下，存在着徵天意志。
只要陳然牽引足夠多的徵天意志，就能徹底激活這條徵天路，其意志直接就能很開混沌大門，直通古魔城！
而這，也是他來此的主要目的之一。
他眼眸蒼茫，牽引着一絲絲古魔意志。
他能感受到其中的徵天意，帶着無畏，帶着張狂！
“若此生等到天道醒，必踏徵天途！”
隨着不斷吸收徵天意志，陳然腦海中冒出了這個念頭。
他眼眸開始變得張狂凌厲，一頭白髮如龍般肆意狂舞。
這一刻，他終於懂得古魔族爲何會前仆後繼的徵天！
因，這是一種象徵！
象徵…自由！
象徵…此生不仰視天道！
象徵…此生絕不屈服！
他們古魔一族徵天，並不僅僅爲了戰鬥，更因爲他們想要衝破天道的束縛，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超脫！
陳然走在這條斑駁古樸的徵天路上，深切感受到了當年無畏徵天的古魔之念。
他恍若着了魔，不斷往徵天路深處而去。
沿途殘留着的古魔意志，皆是匯聚入他的身軀。
遠遠望去，就好似一個古魔巨人在狂奔，攝人心魄。
“轟！”
而很快，陳然募地停下。
因在他前面，一道不朽的身軀屹立着。
他身着斑駁的血色鎧甲，那猩紅的披風如龍般朝身後散開。
他面容古樸，已是沒有絲毫生機。
不過他的身軀卻是挺得筆直，沒有一絲彎曲。
他臉上，殘留着霸道張狂，完全不像一個沒有生機的死人。
他雙手握劍，劍拄大地。
他恍若一個王者，等待着衆多徵天者的到來。
陳然看着，身軀狂震。
其劍，鋒芒凌厲！
其劍，刻有古魔城樣貌。
其上，更是刻有古樸的大字。
陳然看着，不由自主的唸了出來。
“吾名滄道天，古魔第九代族長！靈古真紀九九元年，率古魔族徵天！吾在此，恭迎吾後世子孫開啓徵天途！爾等，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古魔，與爾同在！”
蒼勁有力的大字刻在古劍上，張狂，霸道，無畏，坦蕩，無敵……
陳然從中感受到了太多的意志，竟是罕見的熱血沸騰。
他呆立良久。
然後。
他深深跪下，對着這具不朽的身軀深深一拜。
這是徵天的領路古魔，死在了徵天路！
但陳然從他的身上感受到的是濃烈的驕傲，沒有一絲後悔。
他，以徵天爲榮！
他，死的也是極其光榮。
“因老祖，我古魔沉沉浮浮數個時代！”
陳然沙啞開口。
“因老祖，纔會有如今的衰敗與悲痛！”
“更因老祖，纔會有無法抹除的絕望宿命，蒼茫歲月！”
陳然再拜。
“但，也因老祖，我古魔浩然坦蕩，沒有在天道下屈服！”
“更因老祖，我古魔纔有了徵天的驕傲，前進的動力！”
陳然三拜。
“此生不悔爲古魔！”
陳然眼眸真摯，沒有絲毫埋怨。
這位滄道天老祖，顯然就是徵天的領頭者。
也正是因爲他，他古魔族纔會被聖魔族滅掉。
但此刻，陳然卻是無法埋怨眼前的男人絲毫。
因這，是他古魔族最頂天立地的大英豪！
但凡古魔族修士，絕不會對他有一絲怨恨。
有的，只是比天高的尊重與狂熱！
就算陳然，也對滄道天敬佩至極。
開徵天路，鬥天道！
這是何等無雙風采，絕代風華？
陳然無法想象當年的古魔是帶着怎樣的狂熱踏上這條道路！
但陳然能想象，他們絕對是死也不會後悔！
或許死在徵天路，更是對他們的一種肯定，以及驕傲！
陳然深深看了眼滄道天的肉身。
他…無疑是屹立在此太悠久的歲月！
而往後，也會繼續屹立！
他的存在，會帶給前來此地徵天的生靈無雙的勇氣，無敵的戰意！
“老祖，您當年的決定並沒有錯！哪怕我古魔因此衰敗，您也是古魔一族最應該祭拜尊重的存在！您的存在，象徵着我古魔無敵，我古魔…天道不畏！”
陳然在滄道天的肉身面前站立良久，隨後與其錯過。
儘管陳然可以將滄道天的肉身帶回古魔族，永世祭拜。
但這裡，無疑是滄道天更願意待的地方。
因這裡，是他此生最大的榮耀！
因這裡，是他畢生的執念！
他遙望故土，守望來此徵天的古魔！
陳然漸行漸遠。
他不知，隨着他走遠，這個古魔族最偉大的男人，眼角滑落一滴淚水，一絲執念永久的消散。
“孩子，你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的身後，有古魔……”
幽暗孤寂中，有虛無縹緲的聲音響起，歡迎着悠久歲月後再次來到這裡的古魔。
陳然更不知，此刻在他身後，一道道古魔意志顯化虛幻的身影。
他們看着陳然，眼眸柔和欣慰。“古魔…與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