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聽雪此刻的狀態顯然是很不好的。
陳然能感覺到穆聽雪身上濃重的死氣，好似隨時都會死去。
穆聽雪卻是有些不在意。她笑了笑，悠悠開口：“混沌初開，萬族衍生。我人族，便是其中大族之一。八大祖自混沌中孕育，可鬥神魔，可戰古神，更不懼那些混沌唯一的古老生靈。我排行第三，
名清祖。我主修，毀滅之道。”
陳然瞳孔一縮。
毀滅。
這是絕跡的大道，就算陳然都是不懂。
他知道混沌年代，很多古老的生靈都是自混沌中孕育。
最著名的自然是神魔和古神。
在諸天有傳聞古神是由神魔蛻變，但最古老的那幾個古神，還是在混沌中孕育的，只是少部分古神是由神魔退化而成。
而除了神魔和古神，還有很多混沌異種，如今都已經絕跡。
對此，陳然都是有所耳聞。
但人族，卻是從未聽說。
好似看出了陳然的疑惑，穆聽雪輕笑道：“開天之後，我人族的最強者便是隱匿，沒去爭那開天之功勞，這就導致衆生皆以爲是神魔和古神等存在開的天……”
穆聽雪眼眸有些悠遠，在回憶着那古老的歲月。
“當年我人族也不是像這般繁衍快速，族人也極其稀少，都是最古老的強大血脈。甚至，比之古神都是稀少。”“你可能不知，開天便是我人族起的頭。我族第一祖，宿命之祖預測到宇宙若一直鴻蒙混沌，必然會迎來無數大劫。混沌其實是極其兇險的，一直在毀滅與創造中反覆。宿
命祖曾猜想，在我們誕生之前，或許還有生靈誕生過，但卻是毀在了混沌的破滅中。”
“於是，開天開始了！”
陳然聽着，神色動容至極。
這一刻，他有種修混沌，卻不知混沌之源的感覺。
“那個年代，我等殫精竭慮，推演了無數辦法，最終決定鍛造十八件開天至寶，以各族強者爲引，直接劈開混沌！”
“我人族，更是不惜代價的鍛造出六件，舉世震撼！”
“你可能想不到，那個年代遠遠比諸天萬界之初到現在還來的漫長！”
“開天是一件橫貫萬古的事情，不知多少生靈倒在其中。我人族八祖，也是有四祖直接陷入永恆的沉眠，至今還未醒來。”
穆聽雪說着，臉上滿是追憶。
“終於，我等打碎了混沌本源，讓其失去了毀滅與創造之能，徹底擴散整片宇宙！”
“爲此，我等最古老的那一批生靈都是受了巨大的重創，不得不陷入沉睡！”
“隨後，便是混沌繁衍歲月，無數族羣繁衍生息，神魔，古神等古老的存在反倒是因爲不適應天地的變化，混沌的消散，而漸漸隕落，死去。”
說到這，穆聽雪臉上流露一絲自嘲。
原本他們開天是爲永恆存在，但沒想竟是把自己都陷進去了。
“不過幸好我人族早有準備，直接無限稀釋了血脈，創造出了最普通的凡靈，如此才能繁衍諸天！”
陳然默然，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猜測過開天的不凡，但沒想到如此的逆天，竟是打碎了混沌本源。
他修混沌，自然知道混沌本源有多恐怖。就像他身上的混沌本源，就使得他在弱小時便是滅了輪迴！
而整個宇宙的混沌本源該有多大？
那絕對是陳然的無數倍！
但就是如此，還是被硬生生打碎！
陳然無法想象那些最古老的生靈該有多強。
至少如今的他，也是望塵莫及。
而接下來，陳然也是知道諸天的演變。
先是六道世界的塑造，這是諸天的雛形。
隨後六道世界崩毀，開始衍生諸天萬界。
最後，就是仙古，靈古，荒古三個大時代！
陳然看向穆聽雪，輕聲問：“天道…爲何形成？”
這是陳然最大的疑惑。
有傳聞是衆生爲諸天秩序，而創造天道！
也有傳聞是萬道自行凝聚，形成天道。
更有傳聞是某個古老的大能企圖掌控天道，稀裡糊塗創造出天道……
總之傳聞很多，但就算陳然已是成爲諸天主，也是無法算出哪個是真的。
穆聽雪想了想道：“天道出現的時間，已無法考究。但大抵在六道世界創造，萬道開始徹底擴散的歲月。至於天道如何出現，我們也只是有一些猜測。”
一頓之後。穆聽雪繼續道：“都說天道一開始公正無私，但在我等看來，這應該只是僞裝。畢竟在那年代，還是有很多古老存在僅僅沉睡，並未死去。天道或許是不想驚動那些存在，
才表現的毫無威脅。”“仙古的逝去，天道營造出那些強者影響了諸天的平衡。這一點說得通，但現在看來卻是漏洞百出。天道，只是不想諸天的強者太強，才直接以一半本源爲代價，直接滅了
那些強者！所以到了靈古的滅世之災，我等便驚醒了。”
“我們感受到了天道的變質，天道的蓬勃野心。那時候，天道世界便是已經開始構築。”
“感受到我們的甦醒，天道直接躲入天道世界。我們尾隨而至，並沒有料到這是天道創造的無上之界，直接被暗算埋伏，也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穆聽雪說的輕描淡寫，但陳然卻是能聽出其中的波瀾壯闊與黑暗。
“你的意思是說……”陳然眼皮直跳，想到了一點。
“我們猜測，天道是混沌不滅的法則，企圖再現混沌世界，只是在蛻變的過程中有了靈智，所以才變成了如今的天道……”
“那輪迴呢？”陳然渾身一震。
“那只是天道創造的而已，畢竟像我等存在，要創造一個輪迴也並不難。”穆聽雪直接道。
陳然沉默許久，這與他所料想的出入很大，讓他震驚不已。
“人族八祖，有幾祖在天道世界？”陳然重重吐出一口氣，接着問。
“四祖，我想你已經全部見過了。”穆聽雪回答。
“那其他四祖呢？”
“自然還在諸天，他們是陷入最古老的沉眠，估計是醒不過來了。”穆聽雪嘆息。
“看來諸天還有很多隱秘，就算是我也沒有察覺到。”陳然心中想着。
繼而，他看向一半人身，一半骷髏的穆聽雪，問道：“那你呢，現在是什麼狀況？”
“至於我，因爲修毀滅道的原因，我直接毀滅了自己，然後轉世，身體如今也是處於半毀滅狀態。”穆聽雪說道。
而說完，她就是起身。“我能察覺到你自諸天來，那個大道已是支離破碎的世界能出現你這等存在，着實罕見。我也知道你爲滅天道而來，察覺到天道會再回諸天。但很顯然，天道並不是那麼好
滅的。”
穆聽雪向着人尊殿外走去。
“跟我去一趟好好古地，那裡的人祖你也應該見過了吧。”
陳然點頭，想到了人地下的人祖屍。
很快，兩人便是進入那處神秘的院落。
那血紅的長髮依舊耀眼，那不動的身影依舊古樸蒼茫。
但這相同的場景，卻是讓陳然內心一顫。
因爲在人祖屍對面，小猴子正坐着。
此刻他已是沒了往昔的活潑好動，如石像般一動不動。
“這是第五祖，火祖。當年也就他，逃脫了天道，守着人地這方寸之地。”
“古燧是他，伏天是他，白帝是他，軒轅也是他！這些年，他時而醒來，重修一世，護住了人族在天道世界最後的血脈。”
“天道之所以不將人族剔除天道世界，爲了天道世界的完整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還是火祖的捨命力保。”
“如今距離上一世已是十萬年。四世而修，是死是活，也就看這幾年了。”
穆聽雪輕聲介紹着。
“至於小猴子……”
“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
“他也是人祖……”陳然聲音有些沙啞。“沒錯，小猴子便是第八祖，我人族最年幼，但天分也最高的！小八並不是自混沌而出，而是以後天之靈，硬生生修成人祖。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他能媲美人族第一祖，
甚至能夠超越。可惜命運弄人，成了如今這副樣子。”穆聽雪眼中有着憐惜。
“他叫什麼？”陳然苦澀一笑。
“生來無名，世人稱之爲人主而已。”
“那他現在是什麼狀況？”“我也不清楚，只是偶然聽小八提起，他要追溯人族本源，迴歸初始。或許，這便是他變爲一隻小猴子的原因。當年，小八也是被天道抓住，但似乎發生了什麼蛻變，使得
他掙脫了出來，將自己封禁在這浩瀚古地。”
陳然沉默。
今日穆聽雪所說，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以後呢，以後你們要如何？”陳然看着穆聽雪。
“我等哪有什麼以後，最好的結局便是和天道同歸於盡。”穆聽雪呵呵笑了聲。
她望向遠處，似乎透過了無數屏障，落在那遙遠的諸天萬界。
“此生見過太多，也經歷過太多，早已不懼死亡。但臨死前，終歸想再看看故土，想再回諸天。若能死在故土，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她低喃。
但很快，她自己又是輕笑了起來。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是我等，也不例外。”她搖搖頭。
陳然默然，感受到了穆聽雪的視死如歸。
而這時。
小猴子忽然動了起來，很快又是恢復了那好動活潑的模樣。
他看到陳然，眼睛頓時一喜。
“爹……”他下意識叫，但很快又感覺不妥。
“嘿嘿，大哥，你來了啊。”
陳然嘴角一抽，很難想象這被萬生帶壞了的小猴子是人族第八祖！
穆聽雪則是看了眼陳然，有些意味深長。
“你倒是好手段，平白佔我等人祖的便宜。”她低語。以前，穆聽雪可也是喊陳然做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