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越蒼穹發覺自己居然來到一片湖泊之上,四面環山,看不到出路,除了一葉扁舟,出現在前方,卻是寧遠風立在舟上,靜靜打量着自己。
更爲不妙的是,司空晨三人卻在湖中掙扎着似要沉入湖底。
越蒼穹飄然飛在半空,正要施以援救,寧遠風卻驅舟,飄然飛到近前,一揮手中竹竿,徑直打向越蒼穹的面門:“別枉費心機了,他們都中了我的蠱心術,如果你不能打贏我,是救不出去他們的。”
“打贏你?”越蒼穹蔑視地忘了他一眼,忽然也從紫霄葫蘆內亮出一樣寶物,卻是自己的得意神兵百祭神槍,“那簡直就是勢難避免的事,況且閣下的山水潑墨,我也正打算好好見識一番。”
原來說話的瞬間,越蒼穹已經同時使上了洞察之術以及通靈之法,對於面前出現的異象,已經有了深入的瞭解,寧遠風是藉助自己念想中的山水意境,直接幻化成逼真的影像,令司空晨他們直接被困在湖中。
面對如此非同一般的氣勢變化,越蒼穹心中更加涌出一絲興奮之情,手中的百祭神槍忽然往前一伸,離奇地在手中也變成了一支長長的判官筆。
隨着越蒼穹身周凝結出一團團濃重的色彩,他竟然在一瞬間也學會了寧遠風的招數,大筆一揮,憑空畫出了另一幅場景。
一片綠色無銀的草原,立時顯現出來,幾乎是在一瞬間從天而降,將那身下的湖泊全部擠壓不見,一時間四周都是茂盛的綠色草叢。
司空晨三人無端被送離了水面,身子不由憑空落下,卻有一羣馬兒奔騰而來,直接將三人接在了馬背之上。
寧遠風見越蒼穹居然輕鬆破了自己的招數,竟是微微一笑,袖袍一揮,祭在半空的神筆連飯舞動,忽然將那四周還未消失的羣山,都轟然點倒在地。
一時間竟如山崩地裂似的,落石紛紛,鋪天蓋地一般,就要砸了下來,司空晨三人才在馬背上緩過勁來,沒想到又遇見這種情況,紛紛施展渾身解數,拼命逃出昇天。
越蒼穹冷笑一聲,百祭神槍化成的判官筆,再次舞出一團墨彩,這一回卻將那草原上濃密的草叢,無端引得沖天而起,一時間變成了無數的森天大樹,一個個形態各異,宛如巨人的手掌一般,將頭頂落下的巨石紛紛接住。
整片草原,順便被維護在樹木之下,而那落下的山石卻被樹木之上生出的枝葉,張開詭異的花朵,吞噬了乾淨。
食人樹!
越蒼穹一招得手,立馬向寧遠風發動攻擊,樹身之上,無數的藤蔓鋪天蓋地抽向寧遠風所在的地方,然而寧遠風卻揮手畫出一片風雪,把周身都引入寒冬之中,那些揮舞過去的藤蔓瞬間被凍得一一斷掉。
“能在我的幻海神筆之下,從容應對到如此,閣下倒真是不簡單。”寧遠風矗立在風雪中,蔚然不動說道,“你手裡拿的可是傳說中的百祭神槍,我聽聞驚寂門開派的老頭,就是仗着這把神槍橫行三陸,怎麼如今傳到了你的手裡,卻連區區十分之一的威力都發揮不出?”
“你,說什麼?”越蒼穹平靜的語氣裡,卻蘊含着莫大的殺意,沒有人敢當面這樣說他,就算是以前遇上比自己境界高出許多的汪劍仲、諸葛超然,他也從來沒有怕過。
此時,淡淡的一句發問,整個人就像是化身成一頭無比兇惡的猛獸,就連一直從容不迫的寧遠風此刻,竟也被那股怒氣所驚到。
好小子,居然可以讓我感覺到你的威脅,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有幾分潛力?
寧遠風心念一起,手中的幻海神筆忽然一變,卻成了一支竹簫,當即放在嘴邊微微吹動一下,強大的音波立時震盪而出,在半空席捲起漫天的殺氣。
那殺氣飄飄蕩蕩,最終和之前變化出去的影像融合在一起,卻將那紛紛落下的山石,變成了一個個石頭組成的怪人,竟在越蒼穹變出的森天大樹之上,拼命地打砸起來。
竟以音波和影像結合在了一起,越蒼穹飄身也上到樹上,雙手一伸,陰陽無極琴立時出現在面前,奪命飛仙箭立時握在掌心,往那琴絃上一搭,啪啪兩聲,便射了出去。
憑空只見兩道金色的寒光,夾雜着一陣風聲鶴唳的呼嘯,勢如劈竹一般,就將那些個石人一個個轟然打散,最後在空中凝聚成一條紅火的鳳凰,卻是越蒼穹將自身的聖果之氣,灌輸箭支之上,最終生成了強大的影像。
那火鳳一經顯身,毫不顧忌,就朝寧遠風手中的竹簫咬了過去,寧遠風那容它一擊得手,身形不動,袖袍一揮,強大的力道就要將火鳳掀飛出去。
誰知那火鳳突然在半空爆散開來,裡面居然暗含了數十種厲害的暗器,毫無預兆地就在寧遠風的面前一一引爆,卻是越蒼穹巧妙地將司空晨體內暗藏的火器,牽引了過來,藉機向對方發難。
這些火器自然傷不了寧遠風,卻足以吸引對方的目光,便是這個時機,越蒼穹祭起一把飛劍,電光雷鳴一般,就來到了寧遠風的面前,肩頭之上盤踞着十一種不同的猙獰御獸,嘶吼着齊齊向之撲去。
寧遠風舞動手中的竹簫,還要再發動音波攻擊,不想頭頂傳來一陣莫名安詳的音樂,卻見一對神錘在其頭頂不停地撞擊着,發出令人喪失心志的特殊音波。
正是方纔那一團火器引爆之時,越蒼穹巧妙地將自己的得意兵器擂鼓鎮魂錘祭了出來,就在寧遠風的頭頂上,提前發動了攻勢。
寧遠風身處不利的下風,面上卻絲毫不顯慌亂,反而將手中竹簫啪的一聲捏得粉碎,隨即一團粉末懸浮在半空,竟而慢慢地演變成某種圖形,像是天上的星座圖一般。
越蒼穹眼中無端閃過一絲驚訝,畢竟之前領悟過星辰變化的奧妙,識得這粉末所演變出來的奧妙,那似乎是一種推演命數的手法,寧遠風莫非以推演之術在改變自己的處境?
一念至此,更不怠慢,心魔術法和厄運術法齊齊使出,一方面要破壞對方施展的命格推演之術,另一方面則要寧遠風徹底地落入敗局之中,永無翻身之日。
只見二人之間,那漂浮在半空的碎末,被兩股莫名強大之力,牽扯着不停地變化着形態,竟成了僵持之局。
“想要破壞我的運數,只怕沒那麼容易?”寧遠風冷冷說道,繼續加重功力。
越蒼穹亦笑道:“人的命數,最終得靠自己爭取,誰勝誰敗,且看誰的氣勢更勝吧!”
轟然一聲,指尖流淌出無比強大的罡氣,形成一頭似真似假的猛虎,咆哮着撲向了對方剛剛聚起的一盤命格,誰知中間卻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道,將那猛虎反震了回去。
憑空之中顯出一把巨斧,不停地雕鑿着那分散的命格,最終凝聚成了一副棋盤,寧遠風居中站在那裡說道:“來吧,也該好好對一局了。”
越蒼穹微微一笑,跳上神筆變成的棋盤,問道:“怎麼,武鬥不成,又想玩文鬥了?下棋可不是我的專長,豈不是要中你的計?”
寧遠風則冷冷笑道:“怎麼,你是不敢應招嗎,看來鬥了這麼久,你終究還是怕了。是怕我這個十全宗師的名頭吧,你不知道我下一回還會變出什麼花樣?“
說着,不容拒絕地卻走出了一枚棋子。
越蒼穹眼望着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知道糾纏了這麼久,彼此已能深深看透對方的念頭,繼續跟着對方繞圈子,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所以心中徒然生出一絲殺氣,憑空往前踏出一步,強大的氣息,立時就將身下的棋盤踩得爲之一震:“不必了,沒功夫和你磨洋槍了,痛快地來個了斷吧!”
忽然,身形消失於半空之中,再次藉助周身強大的氣息,將自身的速度與力量提升到極致,眨眼之間,已經來到寧遠風的面前。
饒是一代宗師,空有無數的本事,面對殺氣沸騰到極點的越蒼穹,也不得不被迫全力迎戰,短兵相接。
二人一時間再度近身肉搏,寧遠風一聲長嘯,試圖釋放出獨一無二的氣息,變幻四周的場景,可惜這一次越蒼穹根本不給他機會,居然把體內凝聚了十一種聖祥之氣的罡勁,全部爆發了出來。
在這一瞬間,無可遏制地壓制住了寧遠風的氣勢,令他無法在施展任何的奇門技巧。
“寧遠風,別再玩這樣那樣的把戲,有本事和我來一場男人之間,真正的對決,就讓我們用拳頭分個勝負吧。”
越蒼穹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了寧遠風的臉上,立時便濺出了血來,試想堂堂的十全宗師,何時遭遇過這樣的情況,那簡直不夠體面,丟臉之極的情況。
寧遠風竟在這一刻,也喪失了理智,毫不猶豫,回手還擊,拳頭硬生生打在越蒼穹身上,可惜在黃金力甲的保護下,絲毫沒有任何威脅。
越蒼穹狂笑一聲,揮腿踢在他腰眼之上,然後連環出拳打擊,噼噼啪啪竟然打中了寧遠風十幾拳,每一拳都蘊含了無窮的神力,卻又返璞歸真,都凝聚在了拳頭之上那一點高度濃縮的氣息之上。
這一刻,越蒼穹將他昔日苦修的武技,全然施展出來,而高高在上的寧遠風才恍然發覺,自己早已沒有當初那最原始的臨場反應。
他,已經被自己的詩情畫意,腐蝕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