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倒卷,萬千碧水星辰傾泄而下,點點旋動不定的星光,看似璀璨絢麗奪目,實則,在身陷其中的符幽夜一眼中,卻是碧水星光如劍,每一滴水珠都散發勾魂奪命的森然殺氣,隨時都能爆發出雷霆萬鈞的力道,只要這片水域星光的撐控者願意,傾刻間便可將自己徹底撕成碎屑,灰飛煙滅。
無數水滴似若星辰般在他的周邊盤旋環繞,閃射着冰涼浸骨的光澤,令人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如針刺刀割般的生痛。
"我敗了!"扔下了手中的劍,符幽夜終於低下冷傲的頭,輕聲咀嚼這幾個字,眼眸中露出一絲灰敗之色,嘆息了一聲道,往昔的輝煌如逝水東去,黯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動手吧!我雖爲人所不恥的殺手,卻也有一份屬於殺手的尊嚴,希望能死得不要太難看"
"爲什麼?這只是一埸點到即止的比賽而己,你即已認輸,戰鬥也同時結束。"符紫雲還劍如鞘,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漬,身形禁不住一陣搖晃,這一戰真的贏得很艱辛,稱之爲兩敗俱傷的慘勝之局,也實不爲過。
如果符幽夜再能堅挺住一會,只怕先支持不住的反倒是對方。只不過,符紫雲的表現十分優秀,儘管已是渾身浴血,心志卻勝過了身爲殺手符幽夜,所以,她成了最後的贏家。
當符幽夜渾身血跡斑斑的身形,半蹲半跪的出現在高臺上,符紫雲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以她眼下的身體狀態只不過是在強挺着,根本無法再支撐接下來的兩埸戰鬥,如果符萬里出戰,只怕連對方的一招都接不住,便會敗下陣來,不由得一臉憂色的將目光投向端坐在裁判席上的聶氏,似在向其討要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你已盡力了!彆強撐着,快下去療傷吧!"聶氏的神態語氣十平靜,她自然知道城北府的水有多深,戰到這個份上幾乎已無人可用,然而,在她的臉上卻看不見一點心急如焚的憂色,反倒隱隱透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顯得那麼從容,淡定。
"這……可是……"一向冰雪聰明的符紫雲一時之間也迷惘不已,她這一下去,也就意味着城北徹底的放棄最後的爭奪,幾乎與自動認輸沒多大分別。但,聶氏的態度異常的果決,堅定,完全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氣。
城北一脈的區域內,二哥符飛月和三哥符飛星都戰過了一埸,且都受了不輕的傷,就算想帶傷再次出戰,按比賽的規則,一旦下埸便不能再次復出。
大姐符紫雲雖勝了一埸,卻也是慘勝,已無法繼續出戰,唯剩下兩位堂姐,堂弟,在這種終極對決的戰鬥中根本沒資格登埸,上去了也只有單方面被虐的份。
之前的一切謀劃和安排都被意想不到的臨埸變數給徹底的攪亂了,兩平一勝的局面將城北府一下拖下了谷底,似乎巳到山窮水盡的絕望境地。
然而,到底還是低估了城主城雪藏的實力,出埸的選手竟然一個比一個更強,甚而不惜暴露血衣衛這個神秘恐怖的存在,同時也在向世人證明城主府的強大,雲嵐城未來的主宰非城主府莫屬。
此刻的高臺之上紅影一閃,居然又出現了一個血衣勁裝的年輕人,看上去很面生,但裁判席並未表示出任何異議,說明已確定了此人的嫡系弟子身份。
符五寸,一個聽上去十分怪異的名字,只不過,他的身形體態很快便讓人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意。
這副身形與常人有着太多的不同之處,古人有雙手過膝之說,這個符五寸的雙手卻是神奇地長過膝下五寸有餘。整個人看上去很酷,因爲在他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流露,只有一個"字冷",即使在熾烈的炎陽下也會讓人想起嚴冬的飛雪,禁不住打個寒顫。
城北府的區域內久久仍不見有選手登埸,埸下的觀衆巳開始不耐的發出陣陣唏噓聲,表現出十分不滿的情緒。
裁判已開始在報數,如在十息之內城北府一方仍無人登埸,便會被視爲自動認輸,直接宣佈城主府直接勝出。
十,九,八,七……三,二……裁判深吸了一口氣,正欲宣佈比賽的結果,卻是張大着嘴,最後一個數像是被卡在了喉嚨裡,硬是沒發出聲來。
因爲高臺之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個人,就像憑空生出來的一般,或是她本來就一直站在那裡。一襲紫色裙衫裹體,三千青絲如墨,兩彎淡眉如新月。削肩長項,一襲紫裙衫裹體,纖不露骨。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溫潤豐盈雙目開合間,似若璀璨星辰閃爍,顧盼生輝。
裁判席上的所有人都充滿了極度的震驚之色,都是禁不住的一下立起身來,除聶氏仍是一臉的平靜端坐着,嘴角露出一抹略帶玩味的淡笑,像是早就知道會出現這一幕情節。
"各位長輩,需要驗明身份嗎?"語音溫婉輕柔,不帶一絲煙火氣,直看得一衆裁判木然地連連搖頭,無疑是認可了對方的身份。
"小妹!這是小妹!"三哥符飛星駭然地驚呼出聲,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震撼之色。
大姐符紫雲聞聲望向高臺,揉了揉眼,疑似幻覺,但,這紫色裙衫的女子,她真的是太熟悉了,一雙蓄滿了絕望的眼眸頓時一亮,繼而又隨之暗淡了下來,嘴脣微微顫抖地喃喃道:"是燕兒,她真的回來了!可是……她怎會突然出現在高臺上?能行麼?"
紫燕的突然出現,令城北府衆人一陣驚喜雀躍,然而,當他們清醒的意識到方纔迴歸的紫燕,此刻正站在終極決戰的高臺上,面對的還是一位擁有破虛境修爲的血衣衛殺手,所有人的心頓時都沉了下來,忐忑驚顫的爲她捏着汗。
符五寸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詫,他很小便被送入了血衣衛中進行特訓,對眼前的紫燕也只有一個依稀模糊的印象,並非因爲她的出現感到驚詫,而是他根本就沒看見對方是怎樣出現的?只要是俱有生命靈性活物,沒人能在十米之內避過他的感之。只憑這一點,足以讓他將危險的級別提升到最高度。
只見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雙手套,小心異異地套在雙手之上,手套的表層透出一層濛濛的青輝,空氣中驟然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異香,令人心智忽覺一陣迷離幌然。
"幽蘭香!"十米之外的紫燕輕輕地聳了聳瓊鼻,嗅了嗅,卻並未呈現出異樣的神態;"能令人出現短暫迷離幌然,便有足夠的時間一刀割開人的咽喉,洞穿人的心臟。難怪血衣衛殺人很少會失手,着實令人防不勝防。"
"竟然可以不受異香的引響,的確有些出乎意料。你即已知道我的身份,當知殺手的手段數不勝數,明裡暗裡的結果都只有一種,達成目的即是王者。"符五寸的話聽上去十分冷血,站在他的角度和位置,卻是無可厚非的至理明言。
"殺手一旦走岀陰影,優勢便蕩然無存。你認爲自己還有幾成獲勝的機會?"紫燕淡淡地展顏一笑。
"三成!"符五寸凝重地出聲,殺手通常很少打妄言,自欺欺人的人都會死得很快,很慘。
"敗亡的機率佔七成?這也低調得太假了。"符五寸的回答當真令紫燕小小的意外一把。
"相反,我巳經是十分的高估了自己的手段和能力了。殺手十去九不歸,因爲他們往往連半成的勝算都沒有,我竟然敢說有三成,的確是有些誇張了。"符五寸符五寸出一副自我反省的模樣,檢討地道。
"那你認爲此戰,我又有幾成勝算?知己知彼纔有一戰之力,不是麼?"紫燕好奇地問。
"三成!同樣是高估了你的實力和手段。"符五寸微眯着眼,眼眸中透出一份警惕。
"嗯?此話怎講?"紫燕一時之間還真聽明白對方的話中意思;"三成對三成,不就是勝負的機率各佔一半了?"
"我說了這許多,巳犯了殺手的大忌,你不想說點自己的看法?"符五寸反問道。
"唉!這本屬於個人的隱私,念在你如此坦誠的份上,勉爲其難地透露些。"紫燕壓低語音,故作隱秘地道:"你也太過高估自己的能耐了……"話落,一道寒虹劃空而出,對殺手講道義,談君子禮節,豈非對牛彈琴。
陰人者最懼被人所陰,戒備心通常都非常強,符五寸自然也不例外,對此似早巳有所防備,右臂斗然暴伸,疾若閃電般的拍出,竟然十分靈巧地避過了對方的劍鋒,一掌拍在襲來的劍身之上。
這一掌也像是巳蓄勢巳久,勁力雄渾洶涌,一擊之下竟將紫燕手中的長劍橫向拍飛一邊。
紫燕的劍勢靈動而飄浮,身形隨劍順勢一轉,瞬間閃至五尺之外,借轉動之力清消了對方留在劍上的勁力。對方這雙手套竟然不俱刀劍,不知是何種材料練制而成 ,至少是地階上品的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