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庚午這天,正當中午的時候,太白星意外的在朱雀東門出現了,經過太史李淳風的測算,得出結論如下:河洛有兵起,逆臣強,卦象的寓意,即是要出兵平亂,以攻爲守,策守長安。
這一卦佔的是十分有道理的。
河洛一帶,反王勢力最成氣候的,莫過於是西魏瓦崗李密部和定楊可汗劉武周部,再有就是河西的竇建德部,三人當中,劉武周部西結突厥,李密和竇建德往來甚密,兩方聯手,要說佔據河洛周圍十八郡二十四縣千里沃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劉武周雖然和兩人都不怎麼有交情在,但他據守西北要塞,控制着西域進入中原的各主要要塞,假如其人私引突厥人入關,以突厥鐵騎的偉力,橫掃河洛,只不過是瞬間的功夫。
這些要害關係,李淵看得很明白,太子和秦王也都各自心裡有數,因此在太白星現身後的第二天,李建成和李世民都向李淵遞交了請求出兵平亂的奏摺。
李淵爲此十分欣慰,卻不知道李建成和李世民心中都是忐忑不已。
原因很簡單,李建成有資源,沒有行軍經驗;李世民有行軍經驗,但是沒有資源。
孔慈自從四月份和徐靖離開長安之後,就再沒有消息,李世民私下派去尾隨兩人的細作在進入相州境內之後,即告失蹤,顯而易見是給徐家堡的人處理了。
沒有孔慈幫手,單*一個李元霸,李世民沒有把握。
在李建成方面,他頭痛的倒不是資源。而是經驗,雖然有裴寂在背後替自己出謀劃策,但他到底是文官。並不擅長運籌戰事,而自己從秦王手中奪來的資源。又不見得都能用,原本還指望一個實戰派高手徐靖,誰想到這人突然失蹤,遙無音信,唯一值得告慰的是。他消失地時候,順便拐走了李世民最爲器重的孔慈,勉強算是一點功績,堪堪告慰李建成的小心肝。
即便如此,爲了不落人後,兩人明知此時不是出征地時候,還是硬着頭皮上了請戰的奏摺,摺子交上去之後,兩人不約而同滿心指望地只有一點:千萬不要點我出征。
李建成的祈禱想必是更虔誠。所以老天爺收到了,恩准了他的要求。
李淵經過慎重思考,當然。最主要的是新納的妃子尹氏連綿不斷地枕邊風,最後決定。派李世民出征。
出征的聖旨在當天上午的九時左右送到秦王府。隨同來傳旨的,還有五公主平陽。彼時李世民正努力安慰李元霸,做出千百種的稀奇古怪的保證,說明孔慈一定還會再出現。
自從失去孔慈的消息之後,我們的小黑娃仔就陷入前所未有的鬱悶期,就連揍人都不再有精神,用劉文靜地話來說,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的絕症患者晚期症狀,就連飯量也削減到了自他成年原來的最低點,望着小黑娃仔日益消瘦地蘋果小臉蛋,愛惜幼弟的李世民好不憐惜,只得變着法兒寬慰他。
接旨之後,李世民面色凝重,將聖旨從頭到尾看過一遍,隨即合上,沒有做任何評論,轉笑着對平陽說道:“平陽,你今次是專程過來找二哥玩地?”
“是啊。”平陽四處張望,這座住了不到小半年地原唐王府,自她搬出去之後,就一直想要回來,“宮裡很寂寞,我不喜歡,父皇成天跟尹氏在一起,我和千金像是給人丟棄的小狼崽子,都沒人疼愛,”她嘆了口氣,“還是住在這裡時候開心,有許多人可以說話,人人當我和千金是寶物。”
李世民笑出來,想起一件事,“孔師父地事,你知道麼?”
平陽點頭,“聽說了,她人呢?”
“走了。”
平陽有些吃驚,“去哪裡了?”她住在宮中,雖然外邊的風雨聽到一點,到底消息不順暢,對事態的發展掌握並不得法。
李元霸唉聲嘆氣插了一句,“回家了,從此以後,天涯海角,是永遠沒有可能再見到的了。”一顆頭幾乎垂到胸平陽看得幾乎笑出來,“四哥,你這是什麼表情,好似遭受了莫大打擊,人生至此了無生趣?”
李元霸扁了扁嘴,站到角落去,沒精打采說道:“不用理睬我,讓我一個人呆着,讓我變成一棵樹。”
平陽噗哧一聲笑出來,疑惑的問李世民:“二哥,四哥他受什麼刺激了?”
李世民苦笑,斟酌了陣,避重就輕說道:“就像你渴望得到父皇注意而不可得一樣,他也是求之不得,有點抑鬱症狀,也是正常的。”
平陽大是好奇,“四哥他想要什麼要不到?有沒有和父皇說,讓父皇賞賜給他不就可以了。”
李世民卻笑,語重心長說道:“平陽,日後你會明白,許多事,不是單*權勢就能解決的,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接受不甚如人意的安排,在窘迫境況之中,想法將事情儘量做到最好。”
這番話說得一語雙關,平陽心竅玲瓏,立即聽出李世民是在藉着感嘆李元霸的事,含混說到太子之爭,“唉,二哥,假如你能夠早生一點。
李世民輕笑,二十四歲的年輕人經歷半年浮沉磨練,變得更加沉穩幹練,他打斷了平陽沒有營養價值的感慨,“這一點是先天已經註定,無法改變,所以只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
平陽心下一沉,掃了李世民一眼,隱約覺着他似乎並沒有因爲已經立儲就放棄了對皇位的衝擊,國家初定,這實在不是個好現象,但從另外角度來看,二哥的才幹,明顯是要勝過大哥的,假如最終二哥勝出做了下一任的皇帝,對國家來說,其實是有利的。
“平陽,你在想什麼?”
平陽眼珠轉了轉,笑道:“沒,知道你要出征,在想該怎麼幫助你。”
李世民訝然,謹慎打量平陽,“平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平陽定了定神,笑着說道:“我知道,二哥現在落勢,不得父皇歡心,很受排擠,但是,沒有關係,”剎那間她下定決心,要力挺這位自小和她還算貼心的兄長,“我相信二哥一定能成大事,這次出征,你只管用心打仗,我會協助劉大人,做好你的後備支援,”說到這裡她吐了吐舌頭,挺起胸口說道,“二哥,要不你直接向父皇請令,帶我出征算了,”她亮起自己結實有利的臂膀,“我也是很有力氣的,雖然比不上四哥,但普通武將,還是能夠應付的。”
李世民心下莫名感動,“出征就不必了,好生替我看顧着劉大人,他是文人,我很擔心有人趁我離京,對他不利。”
平陽拍着小胸脯,“好,包在我身上。”
她話音才落,劉文靜即閒步進來,笑容晏晏說道:“有平陽公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世民喜道:“劉大人,你來得好快,我纔剛接到聖旨,要派我出征,正準備去請你過來商議。”
劉文靜說道:“我是自中正府得到的消息,所以來得比較快,秦王對出征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李世民苦笑:“還能有什麼看法,摺子是我自己上的,現在批下來,雖然資源不足,孔慈又不在,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硬着頭皮上了。劉文靜露出微笑,“秦王,不要這麼無奈,要相信凡事天註定,你是上天選來做大事的人,所以無論遭遇到怎樣的艱難處境,都有脫身之道,”他笑容鎮定從容,“絕無可能令你坐困愁城。”
李世民聽得心下怦然心動,試探問道:“劉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幫我想到什麼對策了?”
劉文靜笑着說道:“也談不上是對策吧,只不過是有一個人出現了。”
李世民一顆心幾乎要從腔子裡邊跳出來,心中想到一個人選,卻又不敢確信,摒住呼吸問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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