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堯十分驚恐,躊躇良久,終究是無奈接受了命運,幹起了內應的勾當。
徐家堡破亡之後,他被孔狄帶回相州大營基地,在那裡生活了一年有餘,終於找到機會逃出來,然而孔狄的勢力是如此龐大,天下處處皆是她耳目,徐堯被迫東躲西藏,不敢給任何人知道自己行蹤,即便是對孔慈,也瞞得死緊,他不是不知道孔慈在找他,但他不敢輕易涉險,他不怕死,他怕的是連累孔慈爲他而死。
不過,他刻意的躲着孔慈,最主要的原因卻在於,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孔慈。
不管是出自怎麼的初衷,徐堯導致了徐家堡的滅亡,使無數人一夕之間死去,存活的人也流離失所,作爲相州大營的內應,他和孔慈是天生的敵人。
這是宿命,無法改變。
他因此打定主意,一生一世都要躲着孔慈,不給她找到自己。
但是事與願違,孔慈苦找他十一年之後,終於是心灰意冷,決定背水一戰,同意和徐靖成親,得到這消息,徐堯坐不住了,他當然不相信孔慈會真的和徐靖成親,但尤因如此,對於孔慈爲了找出自己不惜向徐靖妥協,拿了身家清白做賭注的事,他才感到格外的內疚。
最終他風塵僕僕的趕來長安,託花生湯代爲引見,想要拜會秦王兄弟,希望藉助兩人之力,在事情尚未成定局之前,解決拖沓了十來年的難題。
這件事他做得已經很小心,儘量不露痕跡。然後終究還是給相州的人得到了蛛絲馬跡,派出狙擊手來找他,來人在客棧給花生湯除掉之後。一路看中文孔狄學乖了,直接派了對徐堯有教習之恩的王懷恩出馬。
徐堯不知道王懷恩是如何說服姜寶誼來秦王府傳口信的。他也沒有興趣知道,姜寶誼走後,他隨即也離開秦王府,趕去百桃書院找王懷恩。
王懷恩是他地恩師,兩人多年不見。徐堯對他十分想念。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兩人才見面,一把羅即從天而降,把他的嚴嚴實實地,他被王懷恩生擒。
隨後王懷恩押着他離開百桃書院,來到顯信將軍元夕生的府上,吩咐元夕生找了一間乾淨地邢室,準備邢求徐堯。
徐堯看着王懷恩,沉吟良久。問了一句:“師父,你別告訴我,是孔狄派你來的。”
王懷恩臉色微變。卻沒作聲,其人年紀大約有四十來歲樣子。方正下頜。藍色眼珠,高顴骨。挺直鼻樑,雖然略略有些風霜,又穿着布衣,仍然不掩風華,猜知其人年輕的時候,必定也是個丰姿不凡的俊秀少年。
徐堯苦笑:“果真是她派你來的?”
王懷恩淡淡說道:“何必明知故問?”
徐堯嘆了口氣,“這樣說起來,你是爲玉璧麒麟來地了?我還以爲你是專程來探望我的。”
王懷恩心下也愴然,他一生只得徐堯一個徒弟,兩人相處了好幾年,說沒有感情那是騙人的,尤其小時候的徐堯,對他是百分之百的尊崇。
徐堯苦笑,“真是沒想到,好些年不見,一見面師父給我的就是這待遇,虧我一聽說你讓姜寶誼捎來的口信兒,立即來找你,連孔慈都不要。”心裡卻在盤算,要如何找機會解決王懷恩。把玉璧麒麟交出來,讓我帶回相州,交給主子爺,我就放你自由,否則不要怪我不念師徒情分。”
徐堯說道:“你喚孔狄主子爺,這樣說起來,你是她的家奴?不是被她脅迫或者差使的外人?”
王懷恩點頭,“我是家奴,”他想了想,補充一句,“和你一樣,是主子爺安插在徐家堡地內應,只不過我們各自負責的事務不同。”
“原來如此,徐家堡破亡之後,你想必就相州大營?”
“是。”
“奇怪,但我在相州大營時候,怎麼沒見你?”
王懷恩冷淡說道:“我們不在一個營區,你當然見不到我,況且那時候你給主子爺軟禁着,能見到的人更加有限。”
徐堯笑道:“那倒也是,”他眼珠兒轉了轉,上下打量王懷恩,笑着說道,“師父,我總算知道那時候你爲什麼要天天喝酒了,假如你不把自己搞得臭氣熏天地,憑你這樣不凡的樣貌,不知道多少姑娘婆媳要爲你打破頭,生出爭端。”
王懷恩一早已經領教過徐堯三寸不濫之舌地威力,知道他口中吐出十句話,能有一句是真話就不錯了,但好話人人愛聽,所以饒是他知道徐堯吹捧他多半是不安好心,還是忍不住老懷大悅,“徐堯,說好話不會讓我心軟放你走,還是那句話,交出玉璧麒麟。”
徐堯笑道:“玉璧麒麟不是早在當年我回相州大營,就已經交給孔狄了麼?我手上哪裡還有。”王懷恩利眼掃過徐堯,終於有些忍耐不住,出言糾正徐堯,“不要隨便叫主子爺地名諱,你父母是基地的教習武官,按照身份,你也是主子爺地家奴,要懂得規矩。”
徐堯卻笑,心裡巴不得有機會轉移話題,於是滔滔不絕說道:“這話不對,我父母是家奴,難道我就非得是家奴?那我父母假如是盜賊,我豈非也是盜賊?你這邏輯有問題,作爲推理的前提不對,因此結論不正確,正確的推理過程應該是這樣的。
王懷恩不耐說道:“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問題。”
徐堯乾笑,“人要虛心求教,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
王懷恩說道:“少和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把東西交出來。”
徐堯不厭其煩的重複,“我剛剛不是說了,早在當年回相州大營的時候,已經把玉璧麒麟交給孔狄了,”他咕咕的笑,“師父你是不是得健忘症了。”
王懷恩額頭青筋微微暴起,“你是交了,但那是贗品,根本不是正品,正品還在你手裡。”
徐堯不置可否的笑,心思莫名回到秦王府,不知道孔慈此時是否是回去了?王懷恩威脅道:“我出門的時候,主子爺特別囑咐過我,假如你不肯交出玉璧麒麟,只管對你用刑,只要留住你一口氣,不管多麼殘忍的法子都可以使用,徐堯,你不要逼我。”
徐堯懶洋洋的笑,“我不逼你,但你要想從我這裡得到玉璧麒麟,又的確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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