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走吧。”
許久之後,黎天剛疊完最後一件衣衫,李伯玄便再次出口讓黎天走。
黎天突然朝着李伯玄雙膝下跪,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咚!地一聲。
黎天大聲說道:“一謝師傅,救命之恩!”
李伯玄剛要扶起黎天,只見黎天的頭,再次猛然磕到地上。
咚!
“二謝師傅,知遇之恩!”
說完,再次猛然磕到地上。
咚!
“三謝師傅,傳授之恩!”
每一次響頭,都響過上一次!也重過上一次!
三個響頭磕完,黎天的額頭血流不止,但他絲毫不管,任由這些血液順着他的額頭流到他的臉頰,再滴落到了地上。
“癡兒...你這是何苦...”
李伯玄連忙扶起黎天,渾濁的眼睛裡也泛出了點點淚光。
黎天站起身,恭敬地道:“師傅三恩,恩同再造,師傅可以對黎天不聞不問,但黎天不能對師傅不敬不孝。”
“好,好,好。”李伯玄說着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出來,繼續道:“此生有你這麼一個弟子,老夫死而無憾啊!”
他知道黎天是一位孝順之人,但他卻沒想到,他如此那番的趕黎天走,黎天卻沒有抱怨他,更是對他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和說出了這四番話語。
這三個響頭與這四番話語,也無不重重地烙印在他的心裡。
黎天沉默地看着李伯玄,只可惜三個響頭與這四番話語,也依舊改變不了什麼,只能讓他的心有所釋懷,有所解脫罷了。
不一會兒後,李伯玄停下了眼淚,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冷漠,指了指洞門,道:“走吧。”
黎天知道這是李伯玄爲了不讓他流淚,而擺出的模樣,將包袱背好之後,再次對着李伯玄躬身,道:“師傅,我走了。”
李伯玄沒有回話,只是淡淡地看着黎天的身影,臉色更是毫無波瀾。
黎天輕嘆一聲,便轉身走出了洞口。
轟!!!
就在黎天剛走出洞口不遠時,從他的後背發出了一聲劇烈的響動。
黎天猛然丟下包袱轉身,只見身後的大山正在不斷的劇烈搖晃與坍塌,這股搖晃坍塌導致一些巨石,不斷地從山頂之上往下墜落,不一會兒,便將整個洞口埋沒。
“師傅!”
黎天大叫一聲,瞬間跑到這些巨石的邊上,不斷地將這些巨石拿起,而又丟向遠處。
但,巨石非常之多,他始終無法將在這些巨石清理乾淨。
“師傅,您這是何苦......”
看着被巨石埋沒的洞穴,黎天悲痛欲絕,他知道李伯玄肯定也猜出了他的心思,所以在他走出洞穴之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埋沒在內,讓他再也無法進去。
......
......
黎天回憶到這裡之時,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當年直到最後,他也沒能將那些巨石清理乾淨,走進洞穴之中,爲李伯玄收屍。
葉不凡沉默地聽完黎天他所訴說的這些過去,對於黎天的這種心情,他也深有體會,他重生在這片世界,也不知道師傅如何了。
許久之後,黎天的眼淚逐漸停下,道:“當年洞穴坍塌之後,我搬動了五天五夜的巨石,但巨石實在太多,我始終清理不過來。無奈地只能將這些巨石整理,立了一個石冢之後這才離去。”
葉不凡問道:“老師,那後來呢?”
黎天道:“後來,我爲師傅立了石冢之後,便前往了玄器師公會測試等級,那時候,我還沉浸在傷感之中,寡言少語,直至我遇到了她。”
黎天說道她時,黎天的眼神裡出現了一抹溫馨,但這抹溫馨轉眼即逝,瞬間變爲了一股強烈地恨意,臉色變得猙獰,道:“也正是因爲她,我纔會淪落至此。”
葉不凡心神一凝,哪怕是黎天此刻已經淪落爲廢人,他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股恨意是有多麼的強烈,即使沒有玄氣,這股恨意也似乎將周圍的空氣都冰凍了起來。
黎天平復了一下心境,繼續道:“當年,我在玄器師公會使用天雷錘法,十分輕鬆地就通過了九品玄器師的測試。而且鍛造出來的玄器隱隱有要突然人玄級的跡象,幸好我及時發現並阻止了這一切,最後雖然通過了九品測試,但是在測試時發生的這個跡象也引來了其他玄器師的覬覦。但那時候我還沉浸在傷痛之中,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便轉身離去,直到我遇到了她。”
“老師,這個人是誰?”葉不凡疑惑地在心裡想到。這個人應該對黎天很重要,否則又會讓黎天出現這兩種極端的神色,又爲何會讓黎天他淪落至此!
黎天道:“她叫林秀鴛,也正是因爲她,我纔會去器賭,纔會淪落至此。”
“林秀鴛。”葉不凡在心裡唸了一句,將這個名字牢記在心之後,繼續開口問道:“那老師,爲什麼會去器賭?”
黎天苦笑一聲,解釋道:“當時我沉浸在傷痛之中,幾乎悲痛欲絕,正是她一點一點地安撫我,讓我回歸如常。我也因此愛上了她,對她更是毫無隱瞞,但沒想到她的卻是爲了晉升人玄級玄器師的方法,這才刻意接近地我。”
葉不凡緊握拳頭,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黎天道:“後來,她在得知了晉升人玄級之後,便開始變得冷漠。剛開始之時,我還以爲她只是小打小鬧,所以也不以爲意,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怎麼了?!”葉不凡冷聲道,他聯想去年黎天醉酒時說的那些話語,神色不禁變得寒冷起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對我說,她是從一個玄器師山莊裡逃出來的玄器師,而且這個山莊的莊主正在不斷派人尋找她,這個山莊的莊主爲人十分歹毒,若是她被帶回到山莊,便會被砍去雙手雙腳,並且廢去全身修爲。我問她怎麼辦?她對我說,這個莊主十分崇尚器賭,只要他能夠與莊主器賭一次,若是贏了便可以要求莊主一件事情。我當時對她的處境十分着急,而且對於我來說只要不是人玄級以上的玄器師,我都有十分的把握贏下器賭,所以也沒有去細想便應承了下來。”
黎天說着,神情突然變冷,一巴掌將木桌拍碎。
“老師,到底什麼是器賭?”葉不凡沒有去管被黎天拍碎的木桌。
黎天道:“器賭:簡單的來說就是用相同的材料,相同的工具,一同鍛造玄器,最終誰鍛造出來的玄器等級高,那麼就是誰贏。贏了的人可以獲得賭注,而輸的人不僅輸掉了賭注,而且還要被廢去修爲,被廢去修爲的玄器師,終身不能再鍛造出玄器。”
葉不凡道:“那當時又發生了什麼?”
“當時,器賭開始之前,我的賭注是隻要我贏了便將秀鴛帶走,並且玄器山莊永世不得干涉她的行蹤。這一點他們的莊主欣然應承,而他的賭注則是:若是我輸了便要留下天雷錘法與晉升人玄級的方法,我也欣然地答應。”
“但在器賭時,那個莊主卻突然派人告知我。器賭分爲兩天,第一天賭材料也就是打鐵,我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舊照做,並且十分輕鬆地就在材料上碾壓了那個莊主派出的玄器師,我以爲第二天也會如此簡單,但沒想到...”
“沒想到,在第二天器賭的時候,我在鍛造時卻突然發現,材料被人調換過了,而且是徹徹底底的調換,這材料看起來與我鍛造出來的一模一樣,但這材料根本不可能鍛造出玄器。當時能夠接近我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秀鴛。”
“可笑的是,那個時候我竟然還不禁地去擔心秀鴛是不是被那莊主威脅纔會如此做?直到器賭結束,秀鴛出來之後,卻拉着那莊主的手臂,那莊主對我冷笑道,你被騙了!這一切都是她爲了獲得天雷錘法與晉升人玄級方法所設下的騙局。”
說着黎天身上突然爆出了一股火紅的光芒,只不過這股光芒十分微弱,彷彿風一吹便會消失,雙目在這股光芒之下,變得赤紅無比。
仰着頭怒吼:“你爲何會偷換材料!爲何!我恨!我恨啊!”
怒吼完,黎天身上氣息收斂,再次痛哭,神情變得柔和,喃喃道:“可是,我不怪你秀鴛。我怪的只是你沒有給我一個解釋。”
葉不凡憤怒地緊握拳頭,他可不像黎天一樣,恨這個女人只是因爲她沒有給他一個解釋。相反他很恨這個女人,正是因爲這個女人出賣黎天,將他的材料偷換,纔會導致黎天他淪落到如此下場。
看着痛苦地黎天,葉不凡再次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他也會找到這個山莊,找到這個女人,找到這個莊主。然後,殺!
即使他們再強大,他也一定會將這個山莊連根拔起!殺死這個女人與這個莊主!
背叛,在他的字典裡從來只有一個字,殺!
黎天哭完之後,對着葉不凡道:“所以,爲師纔不希望你去與人器賭,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轍,答應爲師,好嘛?”聲音還帶着一些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