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劉善慢慢訴說,嵐恆總算知道他和水麟門之間的恩恩怨怨。
三十年前,水麟門和古林獸修之間的戰鬥就打得如火如荼,每天也不知道會在南城牆留下多少屍骸和生命。這樣的戰鬥持續時間長了,水麟門難免缺少新生力量,所以開始在民間拉壯丁。而且爲了避免長源城的老百姓逃跑,他們禁止任何人離開。
劉善當時也是長源城一個普通老百姓,正好被水麟門拉了壯丁。
不過比較幸運的是,劉善在戰場上百戰不死,修爲日漸提高,最後被提拔爲水麟門的高層。只是即使成爲水麟門的高層,劉善始終沒忘記自己被拉壯丁的過去,他清楚記得自己的妻兒、父母就是因爲自己被拉了壯丁才缺衣少食,貧困交加而死。
劉善就這樣心懷滔天怨恨潛伏在水麟門中,一直到了能夠御空飛行的境界就突然發難,將盧偉的親屬都殺死!
當時一戰,水麟門被偷襲殺死無數高手,簡直打得天昏地暗。不過劉善雙拳難敵死手,最終還是敗退開來,然後和水麟門展開一場持續三十年的戰鬥。至於這山嶽上的弓箭手,自然是想離開長源城卻無計可施,最後被劉善給救出來的可憐人。
大概是因爲這樣,那些弓箭手纔對劉善這麼忠心吧。
聽劉善說完,嵐恆心裡沉甸甸的,有些明白劉善爲什麼會這樣做。或者這種事情就算髮生在自己身上,嵐恆也會走上和劉善一樣的路。
他沉聲說道:“我不是慈悲爲懷的菩薩,也不是大愛無疆的聖母。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也許會覺得殺害盧偉的親人很不人道,但我依然會這樣做……劉善,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現在真不是和盧偉交戰的時候。盧偉纔剛剛突破,就算我們兩個加起來也絕不是他的對手。你還年輕,大可以修煉一段時間才找他報仇。”
可出乎嵐恆的預料,劉善搖搖頭,很堅定地說:“不可能,我當年從水麟門反出來,修爲就和現在差不多。可三十年過去,我依然沒有任何進步,因爲我的經脈早在當年的那場大戰中受創了。而且,就算我還有進步的空間,你讓我怎麼逃跑?如果我跑了,這山上的上萬兄弟就死定了。”
聽到劉善這麼說,嵐恆頓時想起山上還有上萬弓箭手。他們中的一些人雖然擁有不俗的修爲,但在盧偉眼中就和螞蟻差不多。就算劉善能順利脫身,山上的上萬人也肯定要葬身盧偉手中。要劉善丟下這上萬人逃跑,他真做不到。
可是……
就算劉善出去拼命,那上萬人就能保住性命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只要劉善戰死,那上萬人同樣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劉善突然深深地看了嵐恆一眼,說:“在死前還能認識你小子,算你小子倒黴了。其實我這一生的最大願望就是摧毀水麟門,讓長源城的老百姓迴歸平靜的生活,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就幫我實現了吧,也算是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如果實在沒辦法,我也希望你能斬殺盧偉,爲我報仇。那麼,我去了,我會盡力將盧偉重傷!”
說完,劉善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子,將裡面的液體都倒進嘴裡。
嵐恆瞳孔一縮,本能地覺得那藥水不對勁,問:“劉善,你到底想幹什麼?這藥水有什麼作用?你到底想做什麼?”
劉善沒有回答嵐恆,只是笑了笑說:“記住,我會盡自己能力將盧偉重創,如果你覺得自己有能力殺死重創的他,那就接我的力將盧偉殺死。如果不能,你也要趁着盧偉養傷的時間將諸多兄弟轉移走,拜託你了!”
“砰!”
突然,劉善右腳在地上用力一跺,一個深達十多釐米的腳印隨之出現,同時還有凌厲的勁風在洶涌。藉着這一腳之力,劉善沖天而起,很快就出現在盧偉的面前。
更爲重要的是,此刻的劉善居然有了飛行能力,漂浮在半空中衣衫飄揚,說不出地飄逸。
嵐恆仰望着這傢伙的背影,心情很複雜地想:“看樣子,劉善估計是凶多吉少了。之前被他勒索,我還覺得這傢伙的人品有問題,可現在……罷了,上去幫幫他吧。”
說完,嵐恆將卷麟刀亮出來,已經準備沖天而起,和劉善並肩一戰。
不過在飛上去的剎那,嵐恆用眼角餘光看到地上的瓶子,心中一動又停了下來。
這瓶子正是劉善之前用來裝神秘藥水用的,裡面還有殘留的液體。嵐恆撿起瓶子聞了聞,立刻感覺到體內的玄氣洶涌而起,彷彿像缺堤的洪水一樣向他各條經絡涌去。
他大吃一驚,立刻調動念師的強大念力控制玄氣。可即使這樣,他也廢了九牛二虎才成功,還因此受了內傷,嘴角有惹眼的血跡留下來。
捂着自己胸口,嵐恆望向劉善,想道:“我光是聞一聞就有這麼可怕的殺傷力,但劉善卻整瓶子喝下去,他瘋了嗎?不過這藥好像能暫時提升修煉者的實力,難道劉善想靠這藥力和盧偉同歸於盡?”
是的,雖然嵐恆剛纔只是聞一下藥水,但已經清楚發現藥水會對修煉者的身體造成難以想象的傷害。如果劉善在身體被藥水弄傷的情況下還被盧偉攻擊,存活下來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想到這,嵐恆嘆了口氣,很無奈地說:“僅僅爲了山上的上萬兄弟,你就要用自己的命去拼嗎?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纔好,是重情重義?還是報仇心切?你要是戰死倒痛快了,可我卻要安置你的上萬兄弟,還要給你滅掉水麟門,還要想辦法讓長源城的老百姓不受獸修威脅,你這是要難爲死我啊!”
“轟!”
半空中,劉善已經和盧偉戰鬥到一塊兒。
劉善一拳打向盧偉,剛猛的拳風就像大錘子一樣向前轟去。盧偉上身後傾躲開,一拳向着劉善的肚子打去,但卻被劉善一掌接住。緊接着,劉善突然怒瞪眼睛,喝道:“去死!”
“轟!”
劉善使出類似盧偉攻擊水麟門門主的招式,一股無形的波動立刻將盧偉轟落地面。不過在盧偉落地的同時,盧偉也以牙還牙,將劉善擊飛到高空中。
“轟!”
盧偉剛剛落到地上就再次沖天而起,一拳打向劉善;而劉善也藉着陣法對他的吸引力,俯衝向盧偉。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傳來,驚人的玄氣向四面八方浩蕩。
嵐恆在地面縮了縮脖子,連忙找間房子躲起來,暗暗想道:“我擦,想不到劉善喝下藥水後居然能和高自己一個境界的強者對打,不過這戰鬥的威力也太恐怖了吧?還好我沒有直接參戰,要不然別說被攻擊到,就算被他們的能量餘*及,估計也得粉身碎骨。”
“轟轟轟!”
驚世駭俗的戰鬥還在繼續,被劉善和盧偉波及到的範圍也越來越大。前後不過幾十秒,地面上就有不少弓箭手死亡了。
嵐恆實在忍無可忍,當即仰天長嘯道:“劉善,把你們的戰鬥轉移到其他地方去!要不然,你的兄弟都得被波及死亡,到時候你縱使戰死也沒任何意義了!”
嵐恆的喊聲用上玄氣,所以非常響亮,就像雷鳴一樣迴響在半空中。劉善聽到這聲音,臉色當場就變了,擋在嵐恆和盧偉之間。
盧偉目芒一閃,冷笑着說:“原來上次的小子就在這,也好,他好像知道不少關於獸修的事,我正好將他帶回去。”
“獸修?”
劉善有些不解地問:“嵐恆只是一個人類修者,和獸修有什麼關係?你到底想幹什麼?”
盧偉冷冷地說:“看樣子,你似乎還不知道這嵐恆從哪裡來,又爲什麼和我們水麟門對上,那我就告訴你!不久前,和我們長源城鄰近的漠林小鎮整個消失,就連大地都被打沉,當時動手的就是兩個獸王。後來我們水麟門的弟子發現他從古林裡安然無恙出來,然後就懷疑這傢伙和獸修有特殊關係。”
“所以你們就不斷追殺他,當他打敗你們那個叫盧信的弟子時,你就直接出手將自己門派的弟子斬殺?”
劉善冷笑一聲,再次衝向盧偉,說:“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站到你這邊,將嵐恆交給你嗎?你太天真了!在我看來,你們比古林裡的那些獸修還要卑鄙無恥!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拖你上路!”
“天真?天真的是你纔對!戰場爭鬥,勝者爲王,爲兵者就應該不擇手段!去死!”
“轟!”
眼看着劉善和盧偉在高空中以死相拼,打得難分難解,嵐恆卻是忐忑不安。
雖然劉善和盧偉暫時似乎不分高下,但盧偉靠的是自己實力,而劉善卻藉助了外物。先不說那藥水能支撐多長時間,就算沒時間限制,劉善也不可能堅持那麼久!
“啊!”
嵐恆正擔心着,一聲淒厲的慘叫立刻從高空中傳來。嵐恆擡頭望去,正好看到劉善的右臂被盧偉斬斷,血水在狂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