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又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頭長長的束成馬尾的頭,用那張易了容又化了妝的臉,逼向鷹眼,讓他看個仔細。
鷹眼這回是百分百確定,公雞那個混賬誤導了他。
林逸一臉失望:“真是的,害本官白高興一場。”
鷹眼只能賠着笑臉。
醒來後的鷹眼,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趕緊起身,茫然四顧,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回想在夢中的情形,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
“鷹眼說他昨晚夢到了人間清醒。”
“人間清醒入了鷹眼的夢,還追問他,當真有與他長得像的人?”
“鷹眼正四處找公雞,說要找他算賬。說是差點坑死他了。”
微信羣裡又熱鬧了大半天,靈異小組成員全在討論鷹眼的事。
鷹眼在羣裡聲討公雞,揚言要揍他。說公雞誤導他,害得他被人間清醒盯上,嚇死了幾億個腦細胞,到現在都還在毛骨悚然,心中不甚得勁。
公雞卻是一口咬定,他的畫畫水平,並非業餘,而是專業的。雖然沒拿過重量級的大獎,卻是靠繪畫技術,走特長生路線拿到了本科文憑。
公雞還說:“老子的人物肖畫圖,當年在整個系裡,都是出了名的。只要見過一回面,我都能揹着畫出來,不說全然像,至少是六七成像。人間清醒的眼睛,就是這雙眼睛。”又還重新畫了一雙眼睛上傳到羣裡,供大家欣賞。
但鷹眼也甩出一張自己的畫發到羣裡。
“你以爲就你能畫啊?告訴你,哥也能。雖然哥的繪畫水平只是業餘,但在學生時代,勤練了整整七年。拿到了七級素描證書。”
兩幅畫像,迥然不同,都是素描,公雞所畫的這雙眼睛,細而長,偏秀氣,異常傳神。
而鷹眼提供的這雙眼睛,同樣是素描,畫得比較粗糙,沒有公雞描繪得那麼精細,但眼睛大而端正,眉毛長而細。如此一對比,分明是兩雙完全不同的眼睛。
公雞說鷹眼畫得完全不像人間清醒,鷹眼則說自己的素描雖然不怎樣,但畫個簡單的人物圖像還是綽綽有餘的。二人都堅持自己畫的纔是真正的人間清醒,吵得不可開交。
見過人間清醒的黑牛、金猴、地鼠等人則偏向於公雞。
但鷹眼的名氣也不小,大多數人還是認可鷹眼的畫像,畢竟鷹眼這雙眼睛,可是經過官方嚴苛認證的,是真正的鷹眼。
公雞的繪畫技術雖然很好,但離鷹眼這雙鷹眼,還是擁有不小的差距。
法官也來發表自己的見解。
“行了,都別吵了。我認爲鷹眼畫的纔是真正的人間清醒。你們瞧,這雙眼眼大而端莊,眼神不浮不露,黑白分明。多好看的一雙眼啊。人間清醒這樣的鬼神,就該長着這麼一雙眼睛。”
法官一錘定音,結束了這場鬧劇。
連法官都這麼說了,公雞也開始懷疑,當時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花了眼。
見大家都認可了鷹眼的畫像,林逸鬆了口氣,總算保住馬甲了。但也嚇得他夠嗆,看來今後出任務,真得全副武裝了,尤其是眼睛。
……
雖然馬甲保住了,但林逸手上的一攤子事還真不少。
因《理想》還有不少重要配角未選定,加上還有服裝道具還正在籌備階段,追求細節的王越新並未立即開機。
另一部《攀登》,乃長篇電視劇,整整70集,預計要拍半年時間,林逸理想的角色是反派人物劉玄武,爲了這個角色,還抽空與編劇和原作者進行了一番詳談,他認爲,劉玄武這種反派人物,也是典型的官N代。雖然一路上專做主角的絆腳石,但這種官N代,靠父輩餘蔭走了捷徑,但能坐到副廳實權位置,也不可能是純粹的草包。前期劉玄武可以狂,可以傲,但能力肯定是有的。原作者把這個人物塑造得很豐滿,可在編劇這裡,這個角色就只剩下無能狂怒和單方面的壞,着實不可取。
經過三方溝通,編劇表示,將聽從原作者意見,重新塑造劉玄武。就算是反派,也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反派,就算壞,也是壞在明面上,壞得讓人恨不起來。
林逸的另一部劇《百花綻放》是一部純粹的古裝事業劇,編劇乃某高校歷史系教授,藝名浮光,擅寫諜戰劇,與擅拍諜戰劇的導演郭佳陽是大學校友,也是老搭檔了,二人並稱諜劇雙雄。
《百花齊放》講述了主角是明朝年間在六扇門任職,相當於現代的公檢法職能部門,專門捉拿與世家門閥勾結的江洋大盜,男主角武藝高強,心細如髮,善追蹤潛伏,屢破奇案,全程高能無尿點。雖有戀愛情節,卻無戀愛腦。女主是穿越的侯府嫡女,卻是個理性大方的理工女,一心搞事業,擅長製作機關,並改良武器,幫了男主不少忙。男主則是超級大直男,走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中規中矩地娶了女主,婚後卻有了不一樣的體驗。屬於先婚後愛,但符合歷史,尊重原著。
《百花齊放》已經橫店開拍,林逸這個主角卻還在帝都處理自己的私事。
遠在橫店的導演郭佳陽已經催促了三次,林逸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承諾後天就一定趕過去。
掛完電話,林逸便對狸貓說:“你與人類官方機構打過交道嗎?”
狸貓依然高傲,不屑地趴在地上,並用貓屁股對準他。
林逸也不以爲意,又道:“你前主子呂楚然,出賣國家機密,犯了間諜罪,這在以前的封建王朝,便是叛國的行爲,是要誅九族的。你主子倒是趕上了好時代,儘管給國家造成了巨大損失,但以現代的法律,至多也就判個七八年時間。等他刑滿釋放出來,又可以吃香喝辣的。”
狸貓依然甩着長長的貓尾巴。
林逸又道:“你用不着擔心你主子,你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呂楚然早就把你出賣了,知你早已修煉成精,如今各方組織都對你感興趣。天師派、上清觀、麻衣觀等道教勢力,想收服你做護派神獸。不少醫學研究院也想把你拿去解剖。哦對了,碧霞元君在人間的使者黃大公子也在到處找你,說你並未去娘娘廟登記掛號,是黑戶,是不合法的,要捉你回去受審服刑。還有,九幽地府和東嶽陰司也在四處找你,說你在陽間爲惡,觸犯天條,要捉你回去下油鍋上刀山。”
林逸說話時,狸貓身子一動不動,主打一個反骨,直到說要捉他去下油鍋上刀山,身子這才動了動,扭頭衝林逸不屑地道:“如果你想把我交出去,早就交出去了,何必等到現在?”
林逸一臉驚訝:“原來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啊。”
“你與那羣人類有何區別?還不是想收伏我做你的打手和走狗。告訴你,想得美!”
林逸說:“原本是有這個打算的,不過後來我四處打聽過,據說狸貓天生反骨,對主人忠誠度有限。我也犯不着花精力養一隻喂不熟的白眼貓。行吧,你今晚好生休息,明天我就把你交出去。” 狸貓甩尾巴的動作僵了僵,耳朵也以肉眼的速度豎了起來。
然後,他又繼續盤起身子。
“呼嚕呼嚕……”
回到客廳,胡七小聲問:“主人,真要把這賤貓送走?”
林逸淡淡地道:“能收服自然是好事,無法收服,就只能送走了。我可不想浪費米糧養這麼一隻無用的寵物。”
“耶,主人萬歲。”
黃五迫不及待地問:“主人,準備送去陰間,還是送給陽間的官方機構?”
“肉身送去官方機構掙點兒名聲,魂魄送去東嶽陰司,掙點兒積分。運作的好,說不定還能小升一級。”
“哇,恭喜主人!”大仙們齊齊鼓掌。
林逸大手一揮,又給寵物們發放福利,每人兩隻香。
“厲……”不悅的貓叫聲,伴隨着激烈的扒門之聲,由高到低,先是低沉的警告,最後化爲憤怒的尖叫。
烏畫吸了口香,抽空罵了句:“賤貓,趕緊閉上你的賤嘴!現在都快中秋了,還叫什麼春吶。就你那醜樣,也沒有哪隻母貓瞧得上你。”
狸貓更加生氣了,繼續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聲。
烏畫也不爽了,罵道:“叫得這麼難聽,信不信烏大爺讓你永遠變成啞貓。”
“厲……”生氣的貓叫叫到一半,彷彿被掐住了喉嚨般沒了聲音,接下來,就是激烈的扒門之聲,伴隨着鐵鏈晃動的嘩啦之聲。
“沒有再叫了,改爲扒門了。”黃七出來看了被抓出無數道槓的鈦合金大門,氣得擡起鼠腿就踹狸貓的頭,並罵道,“好好的大門讓你踹成這樣,你這是想造反吶!是不是想死,姑奶奶成全你。”
狸貓雙耳朝後,衝黃七張大齜牙咧嘴,露出整片牙牀,什麼叫炸毛,這就是了。只見這傢伙全身上下的毛,全給炸了起來,就連鬍子也跟着炸了。嘴巴張得老大,貓眼似要噴火。
黃七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剛纔烏畫叫你不要叫,你偏要叫,現在好了吧,真變成了啞巴了,活該。”
“……”狸貓繼續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氣得滿地打滾,拼命地扒着地面,發現地面不好扒,又去抓門,鈦合金的大門都被抓出深深的痕跡。
黃五在裡頭說:“老婆,別理那隻潑貓了,趕緊吃你的香吧。”
晚上林逸又離魂去了西二分區,找田想等幾個孤魂野鬼。
雖然滿意田想已成了孤魂野鬼,但林逸還是不想失信於鬼,答應了人家的事,就得辦到。
來到西二分區醫院,林逸讓手下把這幾名孤魂野鬼一併送去城隍廟。
田想覺得這個鬼神挺好說話的,居然又提出一個條件來:“我不要去城隍廟報到。可否賜我通行證,讓我不受地域限制就可以了。”
田想死在西二分區醫院附近的一棟商品房中,死後魂魄只能在方圓一公里之內活動,這大大限制了他的自由。他也清楚,以他生前幹過的缺德事,就算去了城隍廟報到,也是去地獄受刑的份。還不如就做個孤魂野鬼,至少逍遙自在。
“不行。”
“那,可否再滿足我一個願望?”田想本就猙獰的鬼臉變得越發恐怖陰森,“我要林逸死!”
林逸給他一個大逼兜,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敢與本官講起條件了。”然後狠把田想揍了一頓,直到田想魂魄越來越虛弱,越來越透明,林逸這才冷笑一聲:“說吧,想死還是想活?”
田想屬於橫死,所以姓名並未出現在生死簿上,加上又無人給他超度,這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他生前都是錦衣玉食,享受了半生的榮華富貴,哪裡曉得生存的艱難。這做了鬼,就更慘了。
當然,這傢伙並不笨,雖然受過一段時間的欺負,憑着聰明才智,還是擁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這不,半個月時間,就發展了幾個鬼友,日子好過了起來。
田想從地上艱難爬起,衝林逸吼道:“你堂堂鬼神,竟然欺壓鬼魂,我要投訴你。”
以他的心性和歹毒心腸,做了鬼後估計也不會安分。看吧,做了鬼後,還在記掛自己呢。
於是林逸決定,兇虎不能歸山林,野草不能遇春風,索性一狠到底。
於是林逸讓手下把田想用鎖鏈捆起來,拴到無綠化的地方,只等白天陽光一出現,便能讓他魂飛魄散。
田想很快就想到了林逸的歹毒用心,拼命地掙扎大叫:“人間清醒,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這樣害我?”
林逸當然不會像電視裡的反派那樣,死於話多。更不會受不住錦衣夜行的苦,就在失敗者面前顯擺自己勝利者的姿態。
揮揮手,田想很快便被紎綁住腰身,拴在一路燈下,這兒離綠化樹頗有距離,四處並無遮擋物,只等白天陽光一出現,便能讓他魂飛魄散。
其他孤魂野鬼見狀,趕緊跪下來求饒。
田想也清楚自己即將面臨的下場,氣得目眥盡裂,大吼道:“大家快來看啊,大名鼎鼎的人間清醒,原來也是個草菅人命的惡鬼!”
林逸冷冷地道:“撥舌!”
Dived捏着田想的臉頰,強行把舌頭拽了出來,mark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手起刀落。
田想捂着嘴,遍地打滾,嘴裡發出痛苦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