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緊跟着飈射而出,李元佑不敢置信地痛叫一聲:“你,你不是……”
他“蹬蹬蹬”連退數十步,跌坐在地上,如非對方無法瞄準,斬在了右半身的鱗甲上,抵消了大半威能,只怕又要慘遭分屍。
饒是如此,右半身大腿根部至肩的鱗甲已然片片綻開,鮮血汩汩涌出,錯非強大的自愈和再生能力,單出血量就能致死。
吞噬海獸之後,雖然接近不死之身,連腦袋被刺穿都和沒事人一樣。但那只是傳承於海獸的一種能力,可將致命弱點轉移。所以,倘若身體被切成片片,還是無法存活的。****小*說;否則,就完全違背了自然法則,只怕不容於真界。打個比方,譬如修羅魔體的“滴血重生”,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所以一旦成爲修羅,歸途就只有真界的背面。
李元佑怎麼也想不到對方還有“五色神光”護體,從幽火傳回來的感應,他只知道在對方體內遭遇了激烈的反抗,目前仍有近半留存。
他無法透視,不然就會看見幽火被圍在了喉部,對蘇伏的身體已然造不成太大威脅。畢竟妖體和普通修士的身體是不一樣的。
當然,之前受到的傷害,並不等於就此消弭。
李元佑費了好大勁,纔將侵入體內的劍光驅盡,這時也幾乎筋疲力盡。
沉默了片刻,他睜開眼睛,望了一眼蘇伏,又掃了一眼仍在療傷的杜挽傾,道:“如果我說,兩敗俱傷的結果也在本尊的意料之中,你們信嗎?”
蘇伏撐着曼珠沙華坐起身來,勉強擡起眼皮:“我們信不信,都不影響結果。”
李元佑冷冷一笑:“你以爲你們贏定了?出來吧,我的‘朋友’。”
腳步聲響了起來,就在身後的竹林裡。
竹林就在蘇伏的左手邊,他下意識地望過去,瞳孔驟然收縮,又迅速恢復,不由陷入沉吟之中。
走出來的自然是扛着諸葛小樓的許沛和雲淡清。
這個時候,杜挽傾從療傷中醒過來,見到此狀,稍稍一想就明白過來,臉色微青。
沉默了一會,他道:“要怎麼樣你才願意放過他們?”
儘管這是一個必提的問題,可其實還是很多餘的。因爲放了他們三個,等於和解,縱然李元佑同意,他杜挽傾也不會同意。
許沛二人面無表情地走到李元佑身後,將諸葛小樓扔在地上,好像最稱職的護衛那樣,站着一動不動。
“這真是一個多餘的問題,”李元佑淡淡道,“難道你覺得現在我們雙方還能握手言和?你不是秉承別人所賦予你的正義而活着麼,縱然是妖帝,也可以與之爲敵,我小小一個李元佑,又算得了什麼?換句話說……”
他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人事不知的諸葛小樓:“爲了你所謂的正義,這三人對你而言,也只是絆腳石而已,都是可以清除的存在,不是嗎?來啊,來把我們都殺了,成全你的正義。”
見杜挽傾沉默不語,他冷冷一笑,對許沛道:“去,殺了你師弟,你就是下任聖子。”
許沛的雙目閃現紅芒,毫不猶豫地擡腳走向杜挽傾。
杜挽傾緩緩站了起來。
李元佑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哦!果然還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這不是打算反抗麼?那,你不反抗,事後我留他們一命,這個交易怎麼樣?”
“如果你不答應,證明你的人格和本尊一樣低劣自私。”他故意冷笑。
“不,”杜挽傾神色淡漠,“你錯了,人格的高貴,源自於一個人的靈魂和思想。恰恰相反的是,正義本身並不高貴,惟有貫徹正義的勇氣和決心,才能受到認可。”
“哦?”李元佑像個無賴一樣強詞奪理,“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爲了阻止本尊禍害真界,以此爲前提,只要有人能認可你,縱然你殺了他們也無可厚非?”
這時許沛已衝向杜挽傾,並從他手中擲出三枚果子,形成一個三角形狀,有橘紅的火生成,眨眼就幻化成潑天烈焰。
火浪“哧哧”作響,帶起的颶風颳過杜挽傾,將他束得一絲不苟的髮髻吹亂,如羣魔亂舞。
“你總算對了一回。”杜挽傾淡淡開口。
李元佑怔了怔,沒想到自己調侃的話語,反而成真了。可是在他的認知當中,杜挽傾的高貴源於他的品性,也是能被他利用的弱點,現今看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杜挽傾伸出手,掌中吐出一道柔和的光,輕易就抵住了烈焰:“如能貫徹正義,他們都是可以犧牲的。”
“哈哈哈哈……”李元佑不由大聲嘲笑,“可是不論怎麼說,你的人格都是低賤的,還把自己說得那麼清白,真是虛僞啊!”
嘭!
柔和的光突然衝破烈焰的阻礙,如衝擊波般撞在了許沛的腹部。
許沛“哇”的吐出一口血來,被控制的意識險些沉入黑暗之中。
杜挽傾身形一閃,便來到他的身前,用手緊緊掐住他的頸脖:“低賤或者高貴,都是他人對自己的定義。世上本無高低貴賤,我們都一樣。”
“可是啊……”說到這裡,他淡漠的神情忽然變得十分柔和,“在此之前,我一定會死在他們前面!”
話音方落,許沛的身體忽然開始顫抖,體表處隱隱可見暗綠色的氣流涌向他的頸脖,滲出體表,又沿着杜挽傾的手臂,進入了他的體內。
不一刻,許沛體內的劇毒就全被杜挽傾給吸了個乾淨。
做完這一切,杜挽傾再也站不穩,雙腿一軟,跪坐在地。許沛受他一擊,無人控制之下,跟着暈倒在地。
“呵……”李元佑神色有些不自然,搖頭低笑,“真是讓人感動。可是他傷在你手裡,已然沒有反擊之力,你的自我犧牲沒有半點價值啊。更何況,我這邊還有一個高手。”
“去,殺了他們。”他對着雲淡清下了命令。
雲淡清收到命令,當即掐訣,虛空隱現波紋。
“冰魄,天擊……”
比他更快的是憑空而現的蘇瞳,雲淡清措手不及,被擊個正着。
李元佑卻突然猙獰一笑:“雲淡清,讓他們見識見識,你們雲山城的無上絕學,永淪!”
被擊到高空的雲淡清忽然擡起頭,雙目之中各有一道渦旋生成,跟着體表忽然滲出了血液,那是狂涌的靈氣對法體造成的壓迫。
咔!
蘇瞳身下的虛空斗然裂開,她纔想到要躲時,整個人就已被黑暗吞噬。
據記載,雲山城的《梵天虛空行者》的最高境界,便是開啓通往永淪之地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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