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時間在那一瞬間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玄辰雨慢慢的收回了左手,絲毫不理會手上紮上的破碎的把瓶子碎片,憐憫的看着一臉不敢置信的風尊:“你是被你自己的狂妄和自負所毀滅的,覺悟吧。”
在玄辰雨最後一個字說完的時候,風尊的胸口宛若被塞進了一塊炙熱鐵塊的雪人一樣,迅速的從裡面融化開來,甚至能從前面毫無阻礙的看到後面的景物。
風尊踉蹌着倒退幾步,憤怒的狂吼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怎麼會被區區人類的東西殺死,這不可能——”
說話間,風尊身上不斷散發着深藍色的氣息,他本來英俊到極點的臉因爲憤怒而扭曲變形:“可惡的小子,你妄想着消滅掉我,這怎麼可能!本尊豈是你這種廢物能打敗的!”
隨着他的話語,風尊的已經融掉大半的胸口邊緣慢慢的停止了擴散,竟然開始有恢復的跡象。在驅魔聖水對靈力生命體堪比硫酸的腐蝕性下,雖然被腐蝕出來的洞口恢復的非常緩慢,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是的的確確在慢慢的回覆。要是驅魔聖水的藥效一旦用完,那風尊勢必會很快的恢復好,到時候自己根本連逃跑的可能性都沒有!
玄辰雨立刻毫不猶豫的攥緊拳頭,飛快的伸進風尊已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的身體裡。
風尊也立刻明白了玄辰雨的意圖,雙目怒睜的喊道:“混賬!竟然敢——”呼號間就想阻止玄辰雨的動作,但是身子卻被斬邪上所散發的紫色光繩緊緊的纏繞住,努力掙扎下也不能挪動分毫。而隨着驅魔聖水效力起了作用,讓風尊的力量大大減小。他後背的觸手已經逐漸的縮回了體內,身體也慢慢的恢復正常比例。隨着他的不斷掙扎扭動,身上的束縛反而被困的更緊了。
玄辰雨把拳頭捅進風尊的身體後,立刻就碰上了一塊拳頭大小般堅硬無比的東西,心道就是它了,立刻緊緊攥住,意圖把它從風尊的身體裡抽出來。
但是那塊東西卻像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吸力緊緊的粘附住一般,玄辰雨試着拽動幾下根本就拿不出來。眼看着風尊身上的洞口比剛纔又小了一圈,而且斬邪上媽媽所控制的紫色光繩也漸漸的黯淡下去。玄辰雨咬緊牙關,大喝道:“給我出!”
隨着玄辰雨的大喊聲,他左臂猛的爆發出一團金紅色異彩,而他緊緊攥住的東西在突入起來的巨力下竟然被玄辰雨往外拽出了一點。這個發現讓玄辰雨驚喜不已,同時風尊而驚恐萬分的喊道:“怎麼可能!”
強行抽取炙陽的力量,讓玄辰雨本來就傷痕累累的身體負擔更重,斷了的右手腕已經疼得麻木了起來,要是不快點接住的話恐怕這個手就要廢了。本來已經適應了的疼痛,在炙陽的力量順着胸口涌向全身的時候再次把那些疼痛的感覺擴大數倍,雖然只是開始的一瞬間,但還是疼得玄辰雨差點暈厥過去。
上次和安倍直輝戰鬥的時候也是過度的抽取炙陽靈力,但那時候的身體比現在要好的多,並且傷勢也沒這麼嚴重。還好此刻只需要把風尊體內那顆東西奪出來,靠着驅魔聖水的力量就可以徹底消滅他了,並不需要太多的力量,否則的話玄辰雨很難不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住。
隨着炙陽力量的不斷涌出,他的左臂發出的光芒越來越強烈,左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加上血管裡流動的金紅色血液,宛若一條條顏色鮮豔的小蛇在玄辰雨的胳膊上蜿蜒攀爬。
“啊——”玄辰雨大喝着把自己的左臂一點點抽出來,慢慢的帶着風尊身體裡的那顆東西分離出來。前臂已經出來了,然後是手腕,拳頭。終於,在風尊近乎絕望的‘不要’聲裡,玄辰雨的左手緊緊的攥着一顆天藍色拳頭大小的多面體石頭,從風尊的身體裡抽了出來。
看着自己手裡緊緊抓着的那塊石頭,玄辰雨咬着牙對風尊說道:“你爲了保險把自己的本體藏在了自己的身體裡,卻沒想到剛纔我用斬邪劈開你的身體後就發現了不對勁吧。你之所以能被驅魔聖水腐蝕後還能還原身體,也是因爲不斷的抽取它的力量吧。現在你的身體裡已經沒了這塊磁歐石,風尊,你完了。”
此時梅馨的精神力也損耗的差不多了,根本沒多餘的力量再控制着斬邪上她的本體力量束縛住風尊。看到玄辰雨把風尊體內的那塊藍色磁歐石取出來後,梅馨鬆了口氣,再也支撐不住,繼續在玄辰雨的意識中沉睡過去。
斬邪在夭夭的控制下飛回玄辰雨身邊,而風尊雖然沒了束縛,卻只是睜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口。看着自己的身體從中間開始,不住的被分解成一粒粒微小的藍色粒子,飛散在空氣中,漸漸消失不見。
玄辰雨鬆了口氣,自己果然沒猜錯,風尊之所以能夠抗衡驅魔聖水的腐蝕就是靠的他能源源不斷的從本體抽取力量來補充所分解掉的靈力。可能他和自己同樣有不能非常快速的從磁歐石上抽取能量的限制,但沒有身體的風尊顯然抽取力量的速度也比自己快很多,所以才能讓自己身體在不斷遭到腐蝕的情況下還能夠緩慢的聚合起來。
風尊這次算是徹底完蛋了,一旦放鬆下來後胸口肋骨和右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玄辰雨再一次的倒吸一口冷氣。咬着牙用左手握住右手腕,把位置擺正後催動着已經恢復了一點的靈力讓骨頭接住。幾分鐘後疼痛慢慢小了下來,玄辰雨試着活動了下右手,雖然還是有些疼痛,但比剛纔好多了,只是在一段時間裡是別指望在用法術和戰鬥了。
風尊絕望的看着自己的身體已經消失了大半,他的雙腿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只剩下胸口往上和雙臂還沒被驅魔聖水的力量腐蝕上去。看着玄辰雨左手還拿着屬於自己的本體磁歐石,右手正握住斬邪試着自己剛剛恢復的手腕,風尊狂吼着:“混賬小子,把我的磁歐石還給我”隨着風尊的吼叫,他只剩下一小半胸口和雙臂腦袋的身體化成一團藍光飛快的朝玄辰雨撲了過來:“我要殺了你!”
玄辰雨自然不會讓自己好不容易從他身體裡抽出來的磁歐石再讓風尊奪了去,要不然的話風尊又能很快的恢復力量,到時候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一側身子避過風尊殘缺身子的攻擊,玄辰雨心裡已經暗暗打定主意,雖然現在自己的力量也所剩不多,而且身子疼得要死,但是起碼比風尊的情況好的多。現在只有一個字:拖!只要把時間拖下去,那麼風尊在驅魔聖水的腐蝕下很快就會徹底消亡,而自己就徹底安全了。
很顯然,風尊比玄辰雨更明白此刻的情況。他也看準了玄辰雨沒有力量攻擊的情況,所以拼命的朝玄辰雨撲來,無比在自己徹底消亡前能把磁歐石搶回來。哪怕就算自己的一根手指頭能碰到磁歐石也好啊,那樣自己就可以鑽進去,等恢復了力量在鑽出磁歐石,把這些和自己作對的人全都趕盡殺絕!
玄辰雨雖然力量不多,但敏銳的觀察力可不會因爲體力的損耗而消失。每次都會在風尊自以爲快要成功的時候玄辰雨總能險險的避過風尊抓向磁歐石的手。在這樣宛若鬥牛般的過去了數分鐘後,風尊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臂也腐蝕沒了,只剩下一個腦袋在天空中不斷的撲向地上的玄辰雨,然後憤怒絕望的重複上一次的動作。
就在此時,玄辰雨左手上的磁歐石突然發出一陣溫和的藍光,順着玄辰雨的手臂鑽進了他的身體。這個異狀讓玄辰雨大吃一驚,以爲是風尊的搞的鬼。但是身體卻沒什麼不適的感覺,反而……很舒服?
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玄辰雨才確定自己的確沒有感覺錯。自己的身體在手裡的藍色磁歐石的光芒下剛纔被風尊打傷的地方竟然全都癒合起來。胸口的肋骨地方也沒那麼疼了,嘴裡的血腥味也漸漸小了下去。甚至傷的最重的右手腕骨頭都完完全全的恢復了,幾乎和沒受過傷一樣
就在玄辰雨驚異不定的時候,腦子裡卻漲的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從自己的腦子裡鑽出來一樣。玄辰雨捂着額頭,呼的一下跪在地上:“怎麼回事,頭怎麼突然疼的厲害……難道是風尊搞的鬼?”
而只剩下一個腦袋的風尊也看到了玄辰雨的異狀,雖然不知道玄辰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此刻這天賜的機會他豈會放過。立刻一個俯衝,就像鑽到玄辰雨左手緊緊抓着的磁歐石上去。
但是他的腦袋在臨近玄辰雨身體的時候硬生生的停在那裡,不敢置信的看着玄辰雨後背上浮現出的一個深藍色人影,那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絲毫不差的人影!
頭終於不再疼痛的玄辰雨慢慢的直起身,也看到了漂浮在自己身前的那個藍色人影,心裡咯噔一下:“難道風尊這麼快就恢復了?”不過隨即看到風尊的腦袋還在前面漂浮着,突然心中靈光一閃:“伏羲大哥?”
那個人影轉過身,果然是和風尊長得一模一樣,帥到禍國殃民的那張帥臉,不是伏羲是誰?
伏羲對玄辰雨笑了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等下再說。現在,我有幾句話想和他說。”
玄辰雨的確想不明白伏羲怎麼就能從自己身體裡到現世中來呢,難道是因爲這塊藍色磁歐石的關係?不過伏羲既然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問。點點頭,後退幾步站在那裡。
伏羲對玄辰雨笑着點頭致謝,然後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深深的看了一眼漂浮在那裡,只剩下一顆腦袋的風尊:“你我終於見面了。”
風尊的臉抽動一下,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看不出憤怒還是恐懼:“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能站在我面前,和我說這麼一句話。”
伏羲笑了笑:“的確,我被你囚禁在身體裡的時候,是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風尊咬着牙說道:“現在你是不是很得意?難道你出現在這裡就是專程爲了羞辱我吧,在我即將消失的前一刻,來體會你從一個老鼠爬到獅子地位的快感吧?”
伏羲搖了搖頭,突然說道:“你做了這麼多事,可曾後悔過?可曾想過擁有朋友親人?”
風尊臉色嘲笑的神情滯了一下,忽的大笑道:“你怎麼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怎麼可能?!”
伏羲看着風尊近乎瘋狂的大笑,低聲道:“你可是我的靈魂繁衍而來的啊,當初我被你囚禁在你身體的時候,你的想法我豈會不知道。”
風尊的狂笑啞然而止:“什麼意思?”
往前走了幾步,伏羲來到風尊的跟前:“當初你和辰雨的媽媽所說的話,的確是想要一個妹妹吧,一個你能保護和疼愛的親人。而你一直想湊齊剩餘的磁歐石,不就是爲了獲得足夠強大的力量,來凝聚成實質的身體麼。獲得身體是爲了什麼,你比我清楚。”
風尊不自然的往後漂浮一下:“你怎麼會知道。”
伏羲低下頭輕聲道:“爲什麼?在你從我靈魂之中繁衍出來的時候,我對女媧的思念也被深深的鐫刻在你的意識深處,只不過你沒發現而已。其實你就是我,我也是你。你是我的另一面,一個邪惡的極端的另一個我。”慢慢的擡起頭,伏羲看着風尊已經快消失的腦袋:“你的本意只是想要一個家,一個你能保護,值得你保護的親人。你本來可以擁有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你卻選錯了道路啊。”
慢慢的伸出手,把手心覆蓋在風尊的額頭上:“所以,你的毀滅是你自己的選擇。覺悟吧……”隨着最後一個字出口,風尊的慢慢閉起雙眼的腦袋啪的一下化成無數藍色粒子飛散。漸漸的飛向了巴黎夜晚的天空,宛若一羣飛舞的螢火蟲,越飛越遠,終於消失不見。
只留下地上一個藍色長髮青年的一聲低低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