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生成活屍!”我向楊天驄一點頭,“在活屍的衣服上畫下‘老君焚陰咒’,然後再點燃它!”
“可,按楊貴妃鬼魂所說,一定是要活人的陽血肉軀,才能驅動‘老君焚陰咒’的蕩鬼除魔之功,你搞出一個屍變一具活屍出來,它卻不過是一具乾枯的殭屍而已啊!”楊天驄眼睛豎圓望着我,直是雲裡霧裡一般。
我點點頭道:“所以,我纔要讓這具屍體屍變成‘血屍’——唯有血屍,其軀體內有血液奔流,一旦屍變,其肉體似有再春之勢,彼時,點燃其身上的符咒,便能融焚十丈內的一切陰邪之物,那千魅魈再是多變分身,也逃不出金剛烈火咒的融陰之力!”
“可是!先不說血屍生成後,血屍何其之兇險——上次咱差些便在青龍泉村那妙墟子老道屍變生成血屍的墓穴內給掛了,關鍵是,若要屍變成‘血屍’的屍體,一定是‘溼屍’,唯有溼屍纔有可能保持屍身內有一定的水分和血液,這纔有些‘血屍’的根本啊,但眼下這三具古屍,一看便是乾屍,乾屍,估計連屍變都不可能,你又如何能讓它生成血屍呢?”楊天驄緊緊盯着我 ,“何況,就算你有手段生成了血屍,卻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卻等於是在放鬼出洞,障門一開,血魔出世,這是提着人頭在玩火啊!到時,就算滅了這隻千魅魈,咱卻死在血屍口裡,是否便也是不划算的買賣?”
我輕嘆一聲道:“玄門中人,總是在無路無道之下,以萬物爲師資,道由心生,魔由障滅,劍走偏鋒。腳跨端極,老楊,此刻,我唯有使出這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略,方能收滅掉這千魅魈,我不能以你們的性命來作賭注,這四周陰邪之氣極爲濃烈,這隻千魅魈乃是已經要吃定了我們。既然根本不能保證你們任何人的安危,我便只能將其儘快剷除,以絕後患!我料想。只要一切把握精準,在血屍生成的一剎,我們便點燃‘老君焚陰咒’,血屍就會和千魅魈同焚而盡!”
老楊重重一點頭:“好!楊某和你出生入死了這一路,原本對生死也沒多擔心什麼,只是,我那黃鶯,此刻人在不測,而眼下還有歐陽、葉公主等人跟在身邊。我這是爲其他人考慮的多了些,方先生你一番苦心,老楊我領會得來!要怎生安排,就聽你一句話!”
我和他一捶拳。說道:“我需要一個人來放血,而我在旁邊畫‘黃庭催氣符’——讓乾屍加速屍變。”說罷,我扯下一具古屍的外袍,以毛筆蘸硃砂畫上“老君焚陰咒”。書老君咒最好的材料乃是穿山甲的血液蘸上赤硝,那便真是亮金燦燦,彷如雕刻一般。世間極陽之物,最是金剛烈火咒的極佳原料。
楊天驄一聽我說要“放血”,瞬即一望其他人——歐陽林娜,葉姣儀,丹尼爾,黑彪,當即他伸出手指,“我來吧,不就是一點血嘛!”
我輕輕一搖頭道:“不行 ,手指放血太慢!要讓乾屍屍變成血屍,最少需要兩大碗血,比獻血還要多點,要放這麼多血,咱也不敢劃破動脈,最起碼要弄破大靜脈!而且放了這些血,雖然不至於讓人有危險,卻也會讓人吃不消,所以,你和黑彪商量一下……”
“九爺,我來吧!”黑彪走了上來,挽起衣袖,“兩碗血,黑彪我還是放得起!想當年被仇家在背上砍了兩刀,全身血都快流乾了,被九爺你救了一命,我還是活了下來。這兩碗血,就讓我來放!”
“不行!兩大碗血不是開玩笑的事,我身上還有高僧開光刻咒的法印,即便我身體虛弱點,鬼邪還不敢近我身。你媳婦肚子裡剛懷上,你還是先保存點精力,這一路還有很多兇險,有精力才能大幹一場!讓老子來!”說罷,老楊拔出匕首,一捋袖子,就要割腕。
我連忙止住他:“老楊,乾脆,還是讓黑彪來,黑彪畢竟比你年輕,而且,我看他命堂血跀線比你長,他多放點血比你無礙。”
說罷,我立即掀起一具身形最高壯,而風乾塌陷度好於另兩具屍體的古屍,讓老楊掀開其白齒森森的嘴,然後再讓黑彪一刀劃破靜脈,就見血液“汩汩汩汩”地噴進古屍嘴裡,如此陣勢,歐陽和葉姣儀早已別過頭去,頭皮發麻,渾不敢直視。
然後,我便在一旁畫好黃庭催氣符,貼在乾屍額頭上,然後吟唸咒語,以催動血液融入乾屍後血液奔行帶動氣場反應。但連連吟念兩遍咒語,都未見乾屍有任何反應,按理說,這種身體未嘗腐化的乾屍一旦接觸人體陽血後,其面色會立時呈現些許生色,但眼下這具乾屍不僅面上毫無變化,便是在我已經畫符唸咒後,都沒有任何反應!
“老楊,馬上給黑彪止血!”我立時高喝道,卻也覺四周陰風更盛,估計那千魅魈正在暗自蓄積力量,不時便要再行襲來……我稍一閉眼,嘆道:“這幾具宋代乾屍畢竟年代太過久遠,身體風乾塌陷度實在太高,我只怕,咱們同類人的血液,其沖剋度有些弱……”說罷,我擡頭一望丹尼爾,此君此刻癱在地上,一副毫不關己的樣子。
“同類人的血液有些弱?”老楊看出來我的意思,一望丹尼爾,“你是說,讓老外來?”
“對,老外的血液和我華夏族類的血液迥然二致,這在玄門中叫‘蠻夷之鎜’,最是容易沖剋血變屍虞,這關頭,就讓丹尼爾來試試看!”說罷,我一望丹尼爾,卻有些舉棋不定。
聽老楊上前一說,那丹尼爾雖然人高馬大,卻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勁地搖頭晃腦,說他怕血,最後好不容易在葉姣儀的威脅下才勉強上前來。這老外的血液的確不同凡響,這些宋朝時代的古屍經過其血液一澆灌,面上逐漸有了些顏色,不多時。便生出一層白毛!
我立時吩咐所有人遠避,然後念動“黃庭催氣符”,咒語止,就見屍體周圍一股強烈的氣息拔地而起,地上的石灰泥塵漫天紛揚,我趕忙閃開,就聽老楊在一邊喊道:“屍體身上有血了!”
我一看,只見這具屍體四肢上血液正在緩緩滲出,其所俯靠的石柱上血印模糊,我便有所感念。但心臟卻也驟跳起來:血屍即將生成!
“老楊,準備好煤油!”說罷,我四下一望,並無異常,那千魅魈似並無蹤影,卻在此刻,就聽歐陽一聲高喊:“屍體手在動!”
大家一看,就見這具全身正在滲血的屍體上肢正在微微晃動!
“嗷!”
猛聽屍體一聲嗷叫,霎時。它雙眼一睜,兩隻眼珠青光驟閃,一陣陰風自它周身迸發,陰氣襲人!
“大家再避遠!血屍屍氣三米內能傷人!”說罷。我早已掏出硃砂,即便制不住這地面活屍中最恐怖的“血屍”,但硃砂也最起碼能讓它吃點苦頭,拖延一點時間。
就在血屍慢慢起身之際。猛聽已經被老楊止住血的丹尼爾大吼一聲:“它們來了!”
這小子被放了兩碗血,這時候人雖虛弱,卻也是五聰六道、五感六應最爲精明的時候。便也聽歐陽叫起來:“千魅魈!好像,它們身上……”
隨着一羣千魅魈逐漸靠近,在火把的光焰下,我們也纔看清,所有千魅魈的面上,具貼着一層動物腐皮!
“好啊!這千魅魈吃過了我們的符咒和真陽血涎的苦頭,這關頭懂得戴上面罩來防衛啊!”我一聲輕笑,再四下一辨千魅魈的本體,一數數量,應該就在這羣千魅魈中。
“好罷,來的正是時候,而且配合的還真是天衣無縫!”我一望血屍,那血屍也正待要爬起來,“老楊,把煤油潑上去!”老楊一聲應和,一大瓶煤油立即潑在了血屍身上,我瞬即一根點燃的火柴丟了過去,就聽“轟”一聲,血屍身上刻有“老君焚陰咒”的袍子立時一陣熊熊大火升空而起!
血屍發出一陣狂嘯,四肢不斷撲騰翻打,但已經來之不及,它作爲陸地“活屍之王”的一星半點威力都還未嘗發揮之時,其周身的血液和屍肉在“老君焚陰咒”的五行火木生閤中驟然焦炙,發出一陣沖天綠焰,一陣腐臭隨即蔓延山洞,所有人急忙捂住鼻子,大氣不敢一呼。
也在這一刻,就見所有正在逼近的千魅魈同時止步,發出陣陣悽鳴慘叫,驟然倒地,在地上扭曲一團,霎時,便見其周身煙霧繚繞,竟也是一陣酸臭涌來,所有人又再行避到另一邊。
“大家快跑!”我立時一喊,千魅魈身子融消,其體內的陰毒會即刻蒸餾而出,人但一吸,便要陰毒上身。當下,我們所有人立時撒開腳丫子朝洞穴前方跑去,身後,千魅魈和血屍各自倒在地上,屍身具融,陰邪頓化,那千魅魈千年來修行有成,卻一朝爲孽,葬身此時。
大夥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各自累得不成樣子,尤其是丹尼爾,正是他英勇“獻血”,大家才能活命,這一路看來也並非“累贅無用”,此刻早已面色慘白,身子發抖,葉姣儀扶着他不斷爲他擦汗。
“咦?前面好像有光亮!”歐陽一聲怪異,我立時望去,就見前方四、五十米處隱約有手電光閃耀。
“肯定是人!”老楊一喝,當即,我們再次朝前快步走去,卻也聽洞穴內地泉水流聲愈加清脆響亮,我之前便斷定這山洞內有一處暗河,估計,就在前方不遠處,我們便要跨過一條河。沒走幾步,就聽前方一陣喊聲傳來:“方大哥,楊大哥!”
“小蘭!!!”我和楊天驄同時一顫,這明顯是小蘭的聲音!
卻也聽黃鶯的聲音傳來:“九哥,是你們麼?”
很明顯,黃鶯乃是和小蘭在一起。但小蘭在我們臨行前無緣無故消失,卻是如何進得這裡來的?
我手搭插在地上的巨闕劍,一陣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