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葉姣儀,丹尼爾,黑彪,四人坐在一起,火把的光照後面,投下的卻是三個人的影子。
“難道,不是小蘭?!”楊天驄緊緊盯着我。
“轉移了,又轉移了!”我一一打量着四人,尤其是黃鶯和葉姣儀,毫無疑問,黃鶯和葉姣儀,兩人中一定有一個人與黃巢命格相符!
“就是說,現在的黃鶯和葉姣儀,其中一人寄存了黃巢的命數?!”楊天驄緩緩掃視着她兩人,好似從未相識一般。
其時,我已有所明瞭,當即走過來,“老楊,你稍微離遠點!”
黃巢,就在我們身邊。
一位千古梟雄暴君,一代起義領袖,且還是一位玄門高人,此刻,就在我們眼前。
只是,我們都看不到他,也根本無法捕捉他,只能任由他自由轉移命數,將我們玩得團團轉——我何嘗能想到,我們這一行幾個女子中,竟然有兩位女子的命格,皆是與黃巢相符!
原來,早前曾一路跟隨我們走南闖北的小蘭,竟攜黃巢遺命,一直潛伏在我周圍!我們一路前行的夥伴中,竟然有一位千年前造孽爲逆的歷史風雲人物之命數!也就是說,我所有的行動計劃打算,包括我衆多絕密,都被寄附在小蘭身上的黃巢所獲悉,估計我找到了地珠前後,他都全程參與,難怪之後便一直有天聽宗門人前來設局佈陣,以從我身上得到地珠!這可是好生荒謬的塵寰境遇啊!
但是,這一來,可怎生個安排!你明明就知道千古逆賊遺命就在眼前,但是你卻無法接近他,觸碰他——他可以在現場兩位命格相符的女子身上自由轉移!
他這自由轉移的,乃是其陽命遺數,而非陰魂鬼邪。我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捕之逮之,甚至祛之破之!
“黃鶯。”我提劍走了過來,緊緊盯着她,“現在,你便是黃巢!”
“黃鶯是黃巢?!”所有人一時目瞪口呆。
黃鶯卻盯着我,面色平靜,不言不語。
“本身寄附在小蘭之身的黃巢,來到這山洞內,黃鶯便無緣無故地夢遊消失。然後,我們發現。她和小蘭在一起。”我掃視着衆人,“這極不尋常!當老楊你說黃鶯這是第一次夢遊,我就有些懷疑,黃鶯的命格是否與黃巢相符,現在,我可以百分百肯定,黃鶯你也是黃巢的寄體!我只怕——”
“只怕什麼?!”老楊緊緊盯着黃鶯,他家族女性的“煩惱”和黃巢孽命有着直接的瓜葛,已讓他極是痛苦不堪。卻未想到,現在,連他的紅顏知己、同牀共枕的伴侶都和黃巢搭上了邊!
“我只怕,咱們當時出現在安徽省石盆寨黃家羅盤大院。爲黃家堪改命數,羅盤大院蠟殍屍禍,大院理氣‘生死之禁’,那一切前前後後。冥冥之中,估計都是有人設的局!”我心下此刻如明鏡一般通透,“這黃鶯。也是有着黃巢命格的寄體,而在黃家前後發生的一切事情,估計,都和黃巢有關,而最終,設此局的人,應該便是黃巢!
“老楊,在那黃家,我還有很多事情始終沒弄清楚,即便蠟殍何氏向我們透露了一切,但我覺得,何五說出的還只是表面——還有一層更深重的因緣在裡面!比如,在爲黃三爺兒子黃浩金斗進陽之前,我曾好幾次碰到黃鶯,但每當問到她事關機密之時,屋窗之外,便總會狂風大作,似在提醒黃鶯儘快離去,守口如瓶!後來,我以爲是那曾經給她下淫盅的段書記在召喚提醒她,但是,這兩日好好一想,絕非如此!我只怕,那段書記給她下的淫盅,也都是她自己的苦肉計!或者便是說,是黃巢的計略!黃鶯,我沒說錯吧?你黃家的驚天絕密,估計遠不止讓蠟殍何氏在大院深處製作蠟殍這般簡單!你黃家,到底和黃巢有什麼關係?!”
“都姓黃!”葉姣儀站了起來,聞聽我這一問,脫口而出。
“對,都姓黃……”楊天驄嚅動着嘴脣,卻面色木訥,似入定一般。
黃鶯仍是一言不發。
“黃巢,我知道,你們在尋找五顆天地神珠,而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些神珠的典故,你正是從我這裡聽到的,你尋找五顆珠子,乃是想‘堪成大道,駕鶴飛昇’,還是要‘欲圖大業,逆行蒼生’?!”我將巨闕劍舉起來指着她,“黃道有數,天命難違,你命裡本無帝王氣數,而你這一登大寶之心,卻千年不死,千載之下,猶要作亂爲孽,逆天而行,你可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一味強求,勢要逆天,想你千年前,本已屠殺了八百萬蒼生性命,齧食了三十萬活人之軀,你罪孽累累,惡行滔天,罄竹難書,到了今天,你不知反悔贖罪,卻猶還要禍亂人寰,你可知,你這是爲你的命數再添一筆雷劫之果,可你卻始終不知幡悟啊!”
“也罷,既然被爾等看破,我一現真身又如何!哈哈哈哈!”黃鶯一陣大笑,很明顯,她此刻正被黃巢主命,“我這縷命數隨心所欲來往天地之間,無所不往,無所不能,即便是蒼天大地,都莫能奈我如何!上天有眼卻看不見我,地上有人卻莫能近我身,我便是出離於天地之外的‘黃道聖人’,誰都管不了我!哈哈哈哈!我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且還要千年萬載地活下去,看你們一輩輩凡夫俗子後浪推前浪,生生不息,卻人生苦短,蠅營狗苟,哪若我與天不老,與世長存,我有如此天大的機緣,這正是天命!天不絕我,留我一命,乃是要我重洗神州,再換人間!既然今天被你道破了因果,我便也不再隱瞞,總之,屬於我‘逆龍將軍’黃巢的,我一定要奪回來!千年前我也曾千軍萬馬,所向披靡,無奈功敗垂成,功虧一簣!千年後。我離霸業天寶,也只咫尺之遙,此時此境,神若擋我,我便誅神;佛若攔路,我便掀佛!你們幾個區區凡胎後生,即便有些雕蟲小技,又豈是我黃巢所能打上眼的?只要我能在懸空城找回我的本體,爾等屑小,就趕緊跪拜臣服罷!哈哈哈哈!”
聽到這裡。我和楊天驄立時一對望,原來,這黃巢孽命來到這懸空城,乃是要爲尋找一千年前被羊氏雷櫜族人帶回了懸空城的他的本體——當時黃巢將死,羊氏雷櫜族將他的命數轉移寄存在了楊天驄祖上一女子之身,而黃巢的軀體,卻被他們帶回了懸空城,估計定然是爲有朝一日找回了被盜走的、封存了蚩尤命數的雷珠,然後再將蚩尤之命轉移寄存在黃巢的軀體上。
莫非。這都一千多年過去了,黃巢的軀體還猶活在懸空城?
“你去懸空城,就僅僅只爲找到你的本體?”我緊緊盯着黃鶯,“你天聽宗門人煞費苦心地要謀奪我之地珠。估計還要尋找其他幾顆補天神珠,是故一而再、再而三地佈局設陣埋伏我,你難道,就不是去找珠子的麼?你還說你來這懸空城。乃是要找人,並拿回自己的東西,你如此謀籌。到底所爲何事?”
“你這顆地珠,乃是我千年之前從楊貴妃墳墓裡取來,後來被我賣給了趙家皇帝,這一千多年來,本已不屬於我,我又何嘗想過要奪你地珠?至於其他幾顆珠子,我也是毫無興趣,我所欲者,只是有朝一日能跨入懸空城,找到我的本體——我的軀體,被他羊氏雷櫜族人以法術封閉在懸空城裡,千載之下,猶有活息。而我的這縷命數,在世間歷蕩一千年,我四海蔘煉,廣修道緣,已經修成‘返老回童’之術,我爲的就是能進入懸空城,爲我的軀體返老返童!若我黃巢天降二春,再借我五百年,我定當鐵騎天下,勢蓋炎黃!我的鴻鵠大志,豈是你那幾顆暴殄天物的褻玩珠子!”黃鶯一陣狂嘯,“我所要找的人,乃是羊氏雷櫜族人最後一個嫡系後人!唯有找到他,才能索回我的本體。但這一千多年來,我始終沒有找到懸空城之所在,是而,我還要感謝你們,爲我找到了懸空城,我早就聞聽,懸空城與五顆補天神珠干係重大,見你們一個二個都在爲這些珠子奔波忙碌,我知道你們總有一天會去找懸空城,沒想到,跟了你們一路,總算心血沒有白費,真讓你們找到了懸空城!哈哈哈哈!”
聽到這裡,我再次和楊天驄一對視,卻是個個形神駭然:不是黃巢!
不是黃巢!!!
原來,殷勤佈局設陣,構陷在前,埋伏在後,且給黃鶯下盅毒,讓她來盜取我的地珠……所謂的幕後高人、香港老闆,並非黃巢,而是另有其人!
既然黃巢從未找過五顆補天神珠,也就是說,所有一切圍繞這些珠子發生的人與事,皆是真正的幕後高人所爲之!哪怕黃府大院那位化血而亡的段書記,他只爲得到我身上的地珠,但如此看來,他也並非受黃巢所指!
那麼,曾被黃巢遺命所寄身的楊天驄的母親,她曾讓楊天驄去尋找天珠及火珠,很明顯,並非是寄身於她的黃巢所要尋找這兩顆珠子。
一切皆是源於那真正的幕後高人!甚至,便有可能是在夢裡找我“借斧頭”的深山裡的男子!
那又會是誰,先於我們得知五顆補天神珠的存在,並洞曉其天地神力、龍脈玄機?
“你到這懸空城來,只爲尋找羊氏雷櫜族最後一個後人?”我同樣還在爲這句話暗自驚心,“這懸空城裡的羊氏雷櫜族人,難道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子孫?他們可是上古蚩尤氏族,精於能工巧匠,擅於奇門遁甲,何故數千年後會風流雲散、桃凋李謝?”
“那便是因爲‘蚩尤未死,子孫代罰’!軒轅黃帝在涿鹿之戰中斬殺了蚩尤的身體,而蚩尤的命數卻早被羊氏雷櫜族人轉移封存,這一驚天重秘最終還是被黃帝知曉,黃帝震怒於天,咆哮於地,號令天地雷劫,定要誅殺蚩尤之命,若終不得果,便讓曾爲蚩尤轉移命數的其後裔羊氏雷櫜族人子孫代爲受罰,一日不得誅蚩尤之命數。便要讓羊氏雷櫜族人斷子絕孫,這數千年來,到得今日,羊氏雷櫜族人逐漸滅絕,也未知是否便真是天降劫譴,反正,據我所知,羊氏雷櫜族人便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子孫,只是,此人我從未得見。也始終尋他不到!
“另外,我的右護法烈陽子,在我於四海遍尋道緣時,趁我在外,竟篡權謀逆,代我施令,號召我所有天聽宗門人,前去尋找五顆補天神珠。烈陽子私自揹着我尋找五顆神珠,自是野心勃勃。心機不小。但這過了多少年,我苦於一直找不到烈陽子——我天聽宗一千年來的第一個叛徒!後來,我打聽到,這烈陽子。爲了找齊五顆神珠,有可能也來到了懸空城。所以,跟隨你們前來懸空城,除了找到這最後一個羊氏雷櫜族子孫。讓他將我之本體交予我,自然便還要一探烈陽子的下落。”黃鶯說到這裡,竟是一陣咬牙切齒。“叛我黃巢之人,必死無疑!”
我料想,黃巢如果對五顆天地神珠根本無甚關心,那麼他定然不會知道,那烈陽子所寄身的羅查理,很有可能便是南宋玄門高人羅青陽的後人,也就是說,那封存了蚩尤命數的雷珠,正是在羅查理手裡。
但如果按黃巢所言,如果羅查理也來到了懸空城,那麼,終在今日,封存了羊氏雷櫜族人祖先蚩尤命數的雷珠,又迴歸了懸空城,甚至有可能回到了羊氏雷櫜族人手裡!
也就是說,如果一千多年前黃巢的軀體若還活在懸空城,而這一千年後,蚩尤的命數又復回歸懸空城,是否,便將是上古戰神——蚩尤再世之時?!
一瞬間,我便想到了8342前來找到我的關節——崑崙山脈,天星紫微下降,帝王龍氣漸收!莫非,便是指蚩尤即將再世,人間復將血雨腥風?
但更讓我震顫無端的是,只怕,屢屢設局佈陣於我,欲從我身上謀得地珠的幕後高人、香港老闆,便極有可能是天聽宗右護法——烈陽子寄身的羅查理!
再一詢問,也果然是,當年,爲葉登爵、且爲我爺爺點化出路、避過天劫的那位高人,便正是這黃巢的寄身之人,難怪我母親說,此人總是遮住面容,且身形柔弱,聲音尖細,原來,正是因爲黃巢當時寄身的乃是一位女子,黃巢之所以要幫助葉、杜二家,便是要從兩家籌集天聽宗活動資金。自是,一切前塵舊事,皆是迎刃而解,我和葉安平,之所以被葉杜二家遺棄山頭,便是拜黃巢所賜——他指點兩家避劫的方式,便是向我二人的母親在十月懷胎裡的我倆的胎靈借命。
而這羅盤大院黃家的當家人黃二爺黃三爺,便是黃巢第三十九代後人,自是遵黃巢之命,暗地裡製作蠟殍以籌集鉅額資金,其資金動向,也便是天聽宗四處活動、招兵買馬的經費——黃家羅盤大院,便是天聽宗的大本營,但千百年來,何人得嘗知曉:那陰森詭秘的羅盤大院,不僅藏有蠟殍活屍,更在爲舉兵爲逆、興風作浪而暗流涌動。無獨有偶的是,黃巢第四十代玄孫黃鶯,其命格竟與老祖宗完全相符,是而,黃巢的命數曾屢次在小蘭和黃鶯之間來回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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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切風起雲涌,濤生浪滅,恩怨種種,疑慮團團,前因後果,來龍去脈,我們之前皆以爲最終的罪魁禍首乃是黃巢——卻在親逢黃巢命數之時,才得曉,黃巢也不過是“爲他人作嫁衣裳”——他也只是如我們一般,在殷勤苦苦尋找答案!!
讓我心下頗有不祥之感的是,既然那烈陽子寄身的羅查理正在天地間尋找五顆補天神珠,且他手持的那顆封存了羊氏雷櫜族人祖先——蚩尤命數的雷珠,終將來到懸空城,他又會和最後一個羊氏雷櫜族人嫡傳子孫有些何等交集?而根據《補天錄》所載,五顆補天神珠將齊聚懸空城。這又將是一場何等玄異的天地鉅變,風雲際會?
上古戰神蚩尤,莫不成終將在黃巢軀體上再世而生?人間從此血掩天日,戰亂長空?
當下,唯有到達懸空城內部,找到懸空城主人——那最後一位羊氏雷櫜族嫡系子孫方能一一化解,歐陽也才能找到她的親生父親,化解家族之謎。
我原以爲,這黃巢命數一定去過懸空城,此刻也才知道,他也是如我們一般,第一次來到此地,且還是暗中跟隨我們,纔有倖進入了這懸空城山洞暗道。
此刻,黃巢孽命寄身於黃鶯,且我根本無法破他此縷命數,也只能等到真相大白的最終之際,再相時而動。楊天驄雖然對破壞其家族女性安寧的黃巢孽命恨之入骨,但此刻卻也拿他毫無章法,畢竟,其身體是黃鶯的。
當下,我們一行人再度起身,力求儘快到達懸空城內部。這一路又在山洞裡前行了不知多少路程,來到了一處開闊地的大石門前。
前方,石門擋道!
關鍵是,石門前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竟有十來具古屍!
屍體如早前我們看到的三具古屍一般,基本沒有腐化,但這些屍體上,有幾具插着箭,乃是被弓箭所殺;另外幾具看似是被利鈍之物給砸死,骨骼斷裂,身體被砸的已經變形,還有兩具屍體,則像是被火燒死一般,身體已經蜷縮成一團,其薰幹狀更甚其他屍體。
老楊想稍上前一步看個究竟,我一把將他拉住:“這裡有傷人的機關,萬不可上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扇大石門之裡,便是懸空城!”寄身黃鶯的黃巢仔細一觀,娓娓道來。
我四下一端詳,尤其是頭頂的巖壁,以及我們身前的地面,良久,我以巨闕劍稍一刨開地面上的泥灰,嘆道:“這地面上是一個奇門遁甲迷宮陣,任何人要想讓這石門打開,以進入懸空城,便是要破解這個迷宮,以破解之道走過去,才能開門進入懸空城!”
“對!”黃鶯蹲下來仔細一看,點了點頭,“這些人,便一定是想強行闖去打開石門,結果被機關暗器所殺!我看這迷宮圖案,很是玄奧高深啊!黃巢我參修玄門於今也是一千多年,竟從未得見如此匪夷莫測的五行八卦迷宮!”
我也蹲下來,細細一辨,迷宮方圓十米左右,甚像國際象棋一般的格子排布,但其排布橫列縱行,均扣合一定的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及河圖洛書之數。果然是高深之至,天人難斷!
這羊氏雷櫜族人,爲防外人進入懸空城,所施展的防禦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之前的兇險行屍、吸血千魅魈、食人檮杌獸,但凡只要身陷任何一劫,都是生死一線,鬼門關前遊,我等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來到這石門前,以爲懸空城已是推門便至,卻沒想到,還要跨過這稍有不慎、一步之錯,便將萬劫不復的迷宮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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