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滌似乎已經驅趕不走連雲山脈的塵埃,深夜的暴雨開始肆無忌憚從天而落,盡情地衝刷起來。
風雪殺陣內,那名手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格,紋絲不能動的掌刺使,整個人的面部充斥着血絲,那在殺陣中時而激起的微弱靈光下映照出一圈圈凸出的面部輪廓,恨惜交織出猙獰之狀。
他雙拳緊握,掌心甚至都溢出了血。他親眼看着自己生死相隨的九名兄弟,爲了自己出賣靈魂,將身體交付給靠着吸食鮮血得以存活的殺陣之靈,而束手無策不能阻止,心彷彿在滴血。
他不知道夜色暴雨中突然殺出的那名少年是誰,他只知道召喚殺陣之靈應該還有一個遊蕩的靈影沒有進行融合,他只想衝破這種禁錮,身化殺靈之體,與昔日並肩作戰的兄弟同生共死……
一劍出而雨幕冰封,楚沐雲不是出於可憐才將那九名早無意識的殺靈之體隔絕,因爲戰與不戰,他們再無生還的可能。
他的動力只有一個,每個人生存在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要守護的東西,當別人爲了信仰而問心無愧時,他若是一味的置身事外,那麼這術者一途的初心,就不必再守了。
楚沐雲知道易水寒劍劍鋒直指的人,並非風雪刺口中所說的烈冰河,只是神魂之力的判斷告訴他,此人定然與烈冰河有過接觸。因爲他熟悉烈冰河的寒冰靈力,雖說和楚氏宗族血脈中略有差異,但卻逃不過他朱雀之境的神魂力探查。
另一方面,這也是對風雪刺這個樓蘭古國最爲神秘的組織的信任。畢竟憑藉着父親楚塵驚才絕豔的修爲也曾淪爲他們的階下囚。這雖是不愉快的往事,卻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而對於同爲洞天境宗師的烈冰河,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追查不到。
一旦確定了對手,楚沐雲手中的易水寒劍,就會展露出不輸於任何一把下品寶器
該有的鋒芒……
“年紀輕輕,修爲不高,卻有這般不輸於銘紋境中期術者的戰力,看來……你纔是正主!”
感受着風刀一般逼人的強橫劍意撲面而來,那少年紅潤的面色終於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而此時,那挽着髮絲的藍巾無聲息的被一縷劍意切落兩半,隨寒風而舞。
這少年也非同尋常,反應之迅捷令楚沐雲都是不得不忌憚。當第一縷劍意削斷繫着發的頭巾,少年手中紅光如醉的劍已是不知何時,將楚沐雲的易水寒震了開來。
楚沐雲只覺得眼前一陣殘紅的光在腦海中留下虛幻的空影,神情霎時間的恍惚,再放眼望去,那少年早已退出十數丈開外,緊接着便是一道將夜幕都是切開的紅光,紛飛着隕落星辰般的符文,伴着心煩意亂的嗡鳴聲,符文傳唱,猶如道音。
“這是……法家符文!”楚沐雲心中震驚,展開千影天羅步法,一時間殺陣之內到處都是他所分化的身影,而每一道身影都是接連斬出飛星劍印,真假難辨。
夜色殺陣中,一藍一紅兩道劍光交錯,比之夜空中霹靂的電光也絲毫不遜色。早已將諦水靈訣運轉至修煉極致,周身洶涌的靈力也已經堪比銘紋境中期術者的楚沐雲,漸入下風,卻絲毫沒有反轉戰局的跡象。
“西疆三十六國,竟然有這般臥虎藏龍的少年強者!諸子百家法家符文,即便是遇上慕容雲裳,怕是也有一戰之力吧。”
眼前的少年,年齡與自己相差無幾,然而所擁有的修爲和深不可測的實力,着實讓楚沐雲震撼。據他估計,此人若是放到青雲榜中,怕是在慕容雲裳那屆,甚至是青龍太子那屆,都擁有着一戰而勝負難料的實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今還未遇到烈冰河,僅僅一個同齡少年就束手無策,又豈能將戰局拖到東方破曉,更別談等待刺首大人的援軍了!”
楚沐
雲揮劍凌空飛劃,片刻間一枚天意六象訣法印凝聚劍尖,隨着寒劍劈落,暴雨中一道雷霆閃電感受到不可抗拒的召喚,猶如雲霄深處咆哮而至的巨龍,裂天開地,赫然劈落。
這是被神魂殘念完善的殘缺屬性鬥戰術天意六象訣之雷神怒,以楚沐雲的悟性,已將此番手段修煉至堪比宗級低階鬥戰術。一經施展,牽動天地元素異象,所造成的後果,是無法估計的。
風雪殺陣的封空懸印硬生生被雷霆之力撕裂出一道縫隙,陣靈在流失着,加速着滅亡。
殺陣之內先前利用寒冰靈力強行冰結的雨幕,也被這不速之客天外雷霆劈作粉碎。而九名魂智喪失的殺靈之體得以解脫,不知疲倦,毫無懼意地受着初心的使役向着那少年圍殺而去。
手持紅劍的少年並沒有將九名圍殺而來的風雪刺成員殺靈之體,當做一回事。因爲他很清楚,世上最爲可怕的對手,永遠都是具有智慧的對手,顯然殺靈之體已不具威脅,即便他們是名副其實的戰鬥工具,不知疼痛。
少年整個心思都在楚沐雲的身上,都在迎頭劈落的雷霆之上,那妖異的眸中流露出一絲詫異與讚賞之色:“雷屬性鬥戰術,很強大的破壞力。不過,當遇上真正雷屬性靈力的術者,可就被全面壓制了。”
他的嘴角挽起一抹淺笑的弧度,看起來有幾分俏皮,雖然這個詞用來形容一名男裝打扮的少年不太合適,可也最爲形象。
話聲剛落,少年展開雙臂,整座連雲山脈頓時風驟雲緊,夜空中的暴雨受到一股狂有力的吞噬之力,在瘋狂的向着那一處漩渦般的穹霄黑洞匯涌而去。
“雷屬性,縱橫家!”楚沐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雖然目視不可及雲霄,但那空中壓抑不住的狂躁動盪,與漩渦中時而激射的一道道雲霆電光,讓他嗅到了那少年身上彷彿與生俱來的無匹之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