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潭中碧綠的湖水來自山頂的清澈瀑布,喧譁的它流過曲折蜿蜒的溪徑,或許覺得倦了,終歸於這一汪平靜,自此從心高氣傲地俯視晨陽與落日的天河,變爲甘願仰望那一抹魚肚白與燃燒殘紅的清潭。
這潭碧綠湖水的中央處凸出一塊連土堆都算不上的土堆,土堆上生長着一株十數丈高的晶瑩果樹,即便在夜色下,那濃綠欲滴的葉子與玉色晶瑩的朱果也是令人歎爲觀止。
由於土堆幾乎與水面平行一致,看上去這株果樹就像是生長在水裡一樣。
夜空裡有着北斗星指引黑暗中的路人,然而這山林卻被參天的古木遮蔽,所以即便是北斗七星閃爍,也照不明人們腳下的路。
但還是有人尋到了這裡,而且還不是一波人。
最先出現在湖潭周圍的是四方家族臧家的人,那是兩名身着錦衣互相攙扶的少年,不過看他們的步伐與身影顯得有氣無力,像是受了重傷一樣。
在他們的身後有一名同樣服飾的少年,緊緊地跟着兩人出現,不過這少年的步履矯健,沉穩而有力,周身時而有着靈力的光芒閃爍,看樣子其戰力依舊處於巔峰狀態,並沒有值得注意的傷患。
這後來的少年雙手抱臂,目光看似心不在焉地四下望了望,在確定沒有危機隱患之後,便是指示那受傷的兩名少年靠着一株古樹下休整起來。
就在三人準備坐下休整時,耳邊便傳來一道清晰似乎又熟悉的少女聲:“那邊可是臧家的朋友?是臧家有着花無言之稱的少年第一人臧花語麼?”
那隱約中爲首的臧家少年正自詫異,卻聽身旁的眼眸中充斥着黑色絲線的臧花辭道:“語哥,是月姑娘的聲音,慕容家的朋友……”
這爲首的少年也就是臧花語沉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答話。
他不太善多言,並不是不喜多言,只覺得有些東西無需多言即可明瞭,有些東西說得再多也是無濟。就像是無言的花,即使再如何沉默,也不會有損它的半分芳華。
臧花辭對自己的堂兄自然瞭解,艱難的扶着身旁的樹幹站起了身,鼓足了力氣喊了過去:“月姑娘,是我……我們!”
他本想說是我,卻又發現不太適合,於是連忙改了口。
不久之後,一連又是三道人影隱隱約約走了過來。臧花語依舊沉默的望着那三道身影,看着那同樣顯得慘烈的影子,他心中漸漸升起了一種不太樂意接受的莫名危險。
這三人的出場方式與臧家少年並無兩樣,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同,那隻能是跟在兩名慕容家族彼此攙扶的少年身後的人,是慕容月,是個妙齡少女!
“你,你們……也中毒了?”
這是兩家見面的那一刻,臧花辭與慕容月口中的第一句話,異口同聲的第一句話。
夜色突然顯得很是幽靜,以至於襲面而來的春風似乎都有一種寒冷。
是的,他們都中毒了,中的是巫毒!可令人怪異的是,既然中了巫毒喪失了正常的戰鬥力,卻爲什麼還能留到現在?只有唯一的一個
解釋,那隱藏在暗中的施毒者,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陰謀,或着是詭計。
臧花語思索着,他在猜想那來自苗氏宗族的傢伙,難道是想把他們這羣人一網打盡,進行所謂的一鍋端?可是卻依舊想不通,因爲那善於巫毒的傢伙或許還不具有這樣的能力。
“只有你們三人?”慕容月與他自己的實力相差無幾,但僅憑這個,又怎麼能夠擺脫那該死的苗家的傢伙呢,所以他似有疑惑問道。
“姐姐在後面呢,一會兒就到!”慕容月玉手之上帶着一副特質的纖薄手套,似是可以避過巫毒的傳染,她扶着那兩名慕容家的少年,在距離臧家三人約莫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歇息下來。
她口中的姐姐,是慕容家族小一輩的翹楚,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她叫做慕容羅衣,來自御劍宗。
兩方就這麼沉默着,也沒有人出聲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只有彼此腰間的玉符在低鳴着,像是唱誦着什麼。因爲這是青雲令選拔賽的戰區,誰也不知道平日的交情在這裡是否還值得提及。
當然,臧家人是不需要擔憂的,因爲臧花語在這。慕容家人則是因爲花無言臧花語的話實在太少了,以至於令人感到陌生與恐懼,在慕容羅衣沒有出現之前,她們不敢妄言,也不敢妄動,生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變成了輕舉妄動。
於是又過了半刻鐘,夜色下有一道身着白色裙衣的身影飄動,少女向最近處的那團篝火走去。
夜色下的山林,最醒目的自然便是那點點篝火,雖然那篝火或者因爲距離的問題很難被看見,但這白衣少女的目標卻很明確,她感知到了他們的氣息。
“姐姐!”見到白色衣裙少女出現,慕容月露出歡顏。
篝火火紅的光落在少女的臉上,清秀但談不上美麗的容顏也頓時變得明媚了數分,少女正是慕容羅衣。她方纔在尋找暗中掌控巫毒的苗家傢伙,卻始終尋不到蹤影。
所以她的面色,多少帶着些不怒自威的表情。
此時,臧家的臧花語也是徐徐走來,與慕容羅衣彼此對視了一眼。
玉符在腰間緊急地顫鳴着,臧花語的神情很是平靜,倒沒有顯得戰鬥的意思。反觀慕容羅衣卻是一身的劍意,凌厲非常,她處在氣頭上,很不樂意見到任何人。
“當務之急,應該先找到暗中的巫毒掌控者,而不是自相殘殺……”臧花語平靜的道。
所謂的花無言並不是真的無言,不善於表達並不代表不會表達,除非他不會說話。
慕容羅衣見對方並沒有敵意,周身強烈的劍意緩緩隱退,道:“他藏得很深……”
臧花語點了點頭,來自苗氏宗族的傢伙藏得的確很深,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一次面,而這些巫毒都是由苗氏家族的少年所種,所以即便是失敗,也於他無損。
二人望着眼前的平靜湖水,隱約中這位來自苗氏宗族的傢伙已經成了衆人心中的毒瘤,他們陷入了沉思,一時間竟沒有發現湖中的那株晶瑩果樹。
“叮叮叮……”
玉符急速地顫鳴,令心有餘悸而不安的衆人頓時警覺起來。
臧花語和慕容羅衣二人最先察覺異象,掠起身影便向着玉符聲指引的方向破風而去。
距離那潭湖水不遠處有兩處戰圈,慕容羅衣二人趕到時,便是在一旁靜觀了下來。
臧花語眼眸有些深幽,望着其中一處戰圈中身着長孫家族服飾的少年,面色也逐漸陰冷了起來。
因爲那少年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紋靈境中期,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可是,據他對於長孫家族的瞭解,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是長孫無忌,紋靈境初期巔峰的實力,即便此地靈氣比起外界充裕許多,在這兩天內破境也不太可能。
更何況,此人根本不是長孫無忌。
“又來了兩位朋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長孫鴻,來自皇城……”實力達到紋靈境中期的長孫家族少年,在對敵的同時,依舊心有餘力,漫不經心地嚷道。
他的聲音剛落,慕容羅衣二人旋即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怒意。
這場屬於五方家族的青雲令選拔賽,苗氏家族不守規則,暗中派遣宗族善施展巫毒者參賽,沒想到這長孫家族同樣爲之,狼狽爲奸。
然而此刻,心中最爲暴怒且將怒氣迸發的人,是長孫鴻的對手,小狼!另一邊的戰鬥,正是楚連城和苗萬心二人。
小狼雙眸充斥着血色與黑色毒霧,他的周身開始浮現一道道血色的神紋,隨着他印法的變化,這周遭彷彿捲起了滔天般的血氣,然後血紋凝聚的狼影在他背後浮現,他施展了天賦軒轅術。
一直以來對戰從不留手,只取人血液與性命的狼,終於到了搏命的一刻。
這是搏命的一擊,因爲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嗷嗷……”
夜空下響起淒厲的狼嚎聲,血色的靈力瘋狂的向着縱起的血紋狼影洶涌而去,血色的狼爪如欲撕裂夜空,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然撲殺而去。
另一邊楚連城與苗萬心二人的戰鬥也因此而終止,因爲那血氣太重,戾氣太重,亂人心神。
“既然送死,不收下豈不是枉負了你這份心意!”
長孫鴻冷哼一聲,縱身而起,對着虛空輕輕點出一指,緊接着便是見到這夜間陡然聚起黑色
狂幕,如同收縮了夜空一般。一幕幕黑色狂流閃爍着雄渾的靈力,瞬間便是凝聚而成一個靈力巨指,向着狼影的頭顱點去。
“這是修級巔峰的鬥戰術,好可怕的威力!”就連心高氣傲的楚連城也是爲之一驚。
“這一指下去,不死也殘!”苗萬心瞥了一眼楚連城,冷哼道。
就在這驚雲間,半空中驟然閃現出一道凜冽的身影,衆人只聽得腰間的玉符低鳴聲刺耳,隨後一道孤美皎潔的劍光劃破夜空,宛如穹霄的冰冷殘月垂落,散發着森寒的靈力光澤,向着那靈力巨指斬落。
“楚沐雲!”望着那驟然出現的劍光,楚連城腦海中旋即浮現出一道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