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翻雲舟到了城池上方停住,還是沒有人開口。
“陳師兄,要不...一把火將此城燒了吧?”
又過了一會,終於有人沉不住氣率先開口,身穿白衣、面容俊秀的謝俊傑開口試探道。
他可不想因爲一幫凡人,而耽誤自己的修煉時間。
何況區區一羣愚昧的凡人,有何資格讓修仙者浪費時間?
在謝俊傑眼裡,修仙者本就高高在上,凡人只是放牧的牛羊而已。
更何況這座城池足足有二十幾萬凡人,想要將與李家沒有血緣關係的凡人區分開來,需要的時間可不短。
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紛紛轉向謝俊傑。
衆人感慨其想法之“大膽”,居然連名聲也不在乎了,隨後注意力又集中在陳玉成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陳玉成聞言卻沒有立刻講話,面上沒有露出絲毫顏色,想法令人捉摸不透。
“陳師兄,我認爲不分青紅皁白將城內所有的凡人都滅殺,此舉甚爲不妥。”
“我們畢竟不是魔道宗門,這樣做的話,傳出去恐怕會影響宗門聲譽啊!”
“依師妹之見,可以控制凡人官府,在官府的力量下將所有與李家沒有關係的凡人都挑選出來。”
一名長相普通、穿着素雅、臉蛋微圓的女修道,她修爲也在築基初期,平時也是寡言少語存在感極低。
但此時聽聞謝俊傑之言,似乎是動了惻隱之心,所以開口爲無辜凡人說話。
“不錯,在下也覺得直接焚城不妥。”
“時值特殊時期,若被敵對宗門打探到了這個消息,很可能會在青州境內大肆宣揚,站在道義的制高點指責,令宗門陷入不利的境地。”
“若真因爲這樣給宗門的聲譽帶來損失,恐怕到時我等難辭其咎。”
又有一人發表自己的觀點,站出來道。
隨後在此的八名築基修士,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
而呂樂卻始終是一言不發,哪怕是陳玉成的眼神瞥過他,呂樂也裝作沒有見到。
但據他的觀察,陳玉成似乎有些反感直接將全部的凡人滅殺。
八人的討論大約持續了半刻鐘的時間,各有各的看法,誰也說服不了誰。
但總體上來說,還是不殺無辜凡人的同門佔了多數。
“夠了。”
陳玉成突然出聲,打斷了衆人的討論。
“我看還是將沒有血緣的外姓凡人區別出來,然後再將李家的凡人封閉在城內處理,這樣雖然耗時長了一點,但也不會給人留下明顯的話柄。”
“錢師兄,你怎麼看?”
見不贊成濫殺的人佔據多數,陳玉成終止了這場討論,並且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不過他還是問了錢峰一句,畢竟其也是隊長之一,而且實力還比自己強上許多。
“錢某並無意見,就按陳師弟說的辦吧。”
錢峰一般很少發表意見,但此時見衆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還是開口說道。
見兩個隊長的意見達成一致,那麼此事就基本成了定論。
謝俊傑臉色明顯一垮,閉上了嘴巴不再言語。
他可能是覺得丟了面子,說了一聲便拂袖而去,直接返回船艙,看樣子心情不太美好。
那些想直接屠城的人,也只好偃旗息鼓。
從此事可以看出,衆人都比較反感濫殺凡人。
“既然諸位師弟師妹都沒有意見,那麼此事就這麼辦吧!”
“反正左右不過是耽誤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彈指便過去了。”
過了一會,再也沒有人有不同的意見,陳玉成點點頭笑着開口道。
話落他嘴脣微動,卻沒有聲音傳出,顯然是在神識傳音,通知着某人。
不一會,城衛軍統領嶽良屁顛屁顛跑過來,彎腰行禮後恭恭敬敬道:
“不知道陳師叔喚弟子前來有何事吩咐?”
“只要是師叔吩咐下來的事情,弟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一定會竭力去完成!”
嶽良生硬的拍着馬屁,全然沒有在普通城衛軍和散修面前的威武形象。
沒辦法,雖然他也有些背景,但隨便一位築基修士都能將自己擊殺,更不用說眼前這位了。
“臨行前,長老的命令你都明白吧?”
陳玉成淡淡道。
“弟子明白。”
嶽良遲疑着點點頭,不知這師叔問起這個是何用意。
“長老雖要求我等滅盡李家全族上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與李家沒有關係的外姓凡人卻是無辜的。”
“城內該殺與不該殺的兩種凡人混雜,我命你率城衛軍封閉城門,將與李家沒有關係的凡人篩選出來。”
“你可以控制此城的官府辦事,但只有半月的時間,這半月中要儘量將無辜之人遷出。”
“你可明白?”
陳玉成臉色平靜,居高臨下吩咐道,沒有絲毫要“禮賢下士”的意思。
“嚴師叔仁慈,弟子明白,一定按照師叔的吩咐去做!”
嶽良恭敬領命道。
“這幾顆血靈珠你拿去,此物經過特殊煉製,已經滴入了李家嫡系的精血,三丈之內只要感應到李家之人便會有反應,可以作爲鑑別的手段。”
“既然你沒有疑問,就趕緊下去辦事吧。”
陳玉成一摸儲物袋,取出五六顆龍眼大小、深紅晶瑩的圓珠道。
話落深紅圓珠從掌心飛出,緩緩飄至嶽良身前懸浮。
“謹遵嚴師叔之命,弟子告退!”
嶽良拱手領命,將身前的幾顆血靈珠一撈抓在手中,後退了一段距離,才轉身朝城衛軍走去。
待來到甲板上的城衛軍面前,他一改點頭哈腰的態度,臉色一正拿捏起自己統領的架子,開始“威風凜凜”的訓話。
呂樂注意到血靈珠的這一幕,也聽到了陳玉成與嶽良的對話。
他心中極爲驚訝,想不到陳玉成連這種法器都準備好了。
這是巧合?還是遠見?
呂樂心中比較偏向後者,陳玉成不像是個目光短淺之人,應該早就料到眼下的情景,所以做了相應的準備。
隨後他又注意到嶽良態度的前後轉變,嘴角一動有些哭笑不得,但呂樂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自己面對金丹修士不也是這樣前倨後恭嗎?
嶽良的訓話沒有持續多久,過了一把癮後便帶着六十四名城衛軍離開翻雲舟,各自駕馭法器向着下方靈山城飛去。
六十多道遁光在青天白日裡並不顯眼,只有淡淡靈光微不可查,恰如白日流星。
只是帶來的,卻不是許願機會,而是不詳與死亡。
城衛軍離開後,翻雲舟轟隆隆一轉,向着不遠處的一座高山飛去,尋了一個地勢較爲平坦的山頂緩緩降落。
這座大山比不遠處的城池要高上幾十丈,山崖極其陡峭,在尋常凡人眼裡幾乎不可攀登,但對修仙者來說卻並不算什麼。
站在此處山頂,以修仙者的目力,剛好可以俯瞰整座城池。
接下來的事情,其實並不需要呂樂這些築基修士過多插手,
在有攻擊法器、防禦法器,修爲最低煉氣七層,並且配合默契成建制的城衛軍面前,二十萬凡人雖多,但也只是一個數量問題罷了,處理起來並不需要耗費多長時間。
主要耗費時間的是,將與李家沒有血緣關係的凡人,篩選出來的過程。
不過也不要求萬無一失,只要不放走李家之人,其餘凡人只要大部分篩選出來便是,錯殺一小部分也問題不大。
相信嶽良明白,師叔們的耐心是有限的,超過了這個時間他沒有好果子吃。
這件事其實並不難辦到,只要封鎖四處城門,控制住城主,用一些手段讓他乖乖聽話便是。
用絕對的實力強行讓這座凡人的城池健全的體制爲自己所用,這樣的話辦起事情便簡單多了。
還要在這邊待半個月時間,幾名築基修士都沒有欣賞風景的興致,紛紛進入船艙找了一個房間忙着自己的事情,比如清點收穫之類的。
李家丹堂的長老死在謝俊傑手中,那麼李家的煉丹傳承很可能也落到他手中。
呂樂本想在這個時候就找謝俊傑交換煉丹傳承的,但考慮的方纔發生的事情,其心情可能極差,這個時候去辦事便有些不合適,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他轉念一想,便打算暫且緩緩,待到返程的時候再與謝俊傑分說。
呂樂跟剩下還在甲板的幾位同門客套了幾句,然後打了個招呼便進入船艙,找到來時的那間屋子住了進去。
關上房門,呂樂取出一套叫做“五靈避識陣”的陣法佈置在房間裡,將整個房間都籠罩起來。
這座陣法乃是他自古東來的遺物內學來的,除了可以靈活的佈置外,效果也還不錯。
“五靈避識陣”,二階下品防禦陣法,能抵擋築基後期以下修士一兩擊,就算築基後期修士的全力一擊也能抵擋一次,給陣法的主人爭取寶貴的反應時間。
不過它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隻能吸收靈石中的靈氣運轉,不能自行吸收靈脈或者自然間的靈氣補充消耗。
此陣雖然缺陷較大,但對呂樂這種不差錢的修士來說卻不是問題,於是果斷參研一番。
呂樂盤膝坐在木牀上,準備檢查一下此行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