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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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二連長張峙與三連長於當傳來後，楊舉看着二人道：“咱們此次行動已成功完成目標，但根據目前咱們截獲的日軍最新電文顯示，筱冢義男郎顯然是改變了他的最初想法。現在他已經放棄了從太原發兵，救援陽泉三船師團的想法。電令高澤見旅團在此處堅守待援，意圖與正從太原趕來的五十嵐師團會和，從而將咱們一舉消滅。”
聽到這裡二人均互視而想：“若楊舉有意將計就計在此處跟日軍決戰，那以後的傷亡怕就很難控制在理想狀況之下了。搞不好就算是完了！”
見二人神情，楊舉笑道：“你們放心，我無意跟日軍三萬多人玩兒命！我的命也不比你們便宜。但介於目前形勢，咱們必須改變戰鬥策略，從防守轉變爲主動打擊。之前爲防止高澤見旅團成功支援陽泉，咱們打的是陣地阻擊戰。現在爲了給咱們自己找條退路便要主動出擊，爭取在五十嵐師團趕來之前一舉打垮高澤見旅團！”
張峙道：“營長，咱們向來擅長伏擊作戰，端着槍衝鋒進攻，那就不是咱們擅長不擅長的問題了，是咱們壓根兒便沒幹過！”
於當雖不是行伍出身，但對於戰爭也有着與生俱來的天份，這也是楊舉從衆人之中將其提拔的主要原因。
於當也點頭附議道：“不錯營長，多年來秉承您的戰鬥理念，咱們營的每一名士兵也都根深蒂固的認爲，抱着步槍向敵人的陣地衝鋒，無異於一幫子大傻蛋在低着腦袋送死！不好動員啊。不如……”
見於當遲疑，楊舉笑道：“不如說來聽聽，我亦想知道你這些年來跟我學了多少。”
於當一個立正道：“營長，不如立刻下令炮兵、工兵、醫務、後勤運輸部隊馬上組織撤退。由我的三連負責斷後，做交替阻擊牽制日軍的追擊，一旦大部隊安全撤離後，我再組織部隊相機回山。”
楊舉點頭道：“捨己爲人顧全大局，有大將之風。但想法草率有斷送之險！”
說罷看着兩人道：“記住了，此等情形之下萬萬不可施之此舉！這麼做的後果很可能導致高澤見旅團，見勢迅速跟五十嵐師團無線電聯絡，而後由五十嵐師團迅速做出戰略調整，派出大量機動部隊在線路上對我們做出攔截。一旦成功，咱們將會面臨後有高澤見旅團的追擊，前有五十嵐師團的攔截！如此一來，咱們便會面臨五十嵐師團的陣地阻擊戰。若再回頭反撲高澤見旅團，那咱們便又會形成突圍戰的愚蠢之舉！屆時莫說高澤見旅團憑藉着人數優勢不會怕咱們的突圍，反倒五十嵐師團亦會把握時機主動出兵，對咱們實施毀滅打擊！那樣的話，咱們勢必將遭受幾萬日軍的前後夾擊遭受重創！到時即使人人都長上翅膀，怕也飛不出去幾個！這就是愚蠢的軍事指揮！”
楊舉還沒說完於當便已汗顏不已，深感自己在軍事指揮上欠缺甚遠極不成熟！
楊舉邊點菸便道：“你們的想法也就是個一般的指揮官，常犯的思維意識錯誤！早在民國二十三年，紅軍的大戰略轉移之際，便有很多的庸才指揮官，常犯此等低級意識錯誤！不過這跟他們的裝備物資有着很大的關係，想不犯此等錯誤也難。但咱們兵強馬壯軍事資源強於日軍數倍！便如論如何也不能採取此等策略。”
說罷指着前方兩側的綿延山脈道：“當初之所以選擇此處給日軍送終，除了平面地形優勢外，此公路兩旁的天然山脈，也是爲日軍插招魂幡的絕佳位置。此處山脈只有咱們現在的所處位置有緩坡可以攀登上山。等延伸至日軍陣地時，便是猴子都得費點兒勁了。”
“二連西面兒，三連東面兒，各自帶着部隊向兩側山脈隱蔽運動。待部隊位置到達山下日軍中路時，選擇俯視距離三百米位置就位，就位後開一槍給我個信號。當我聽到第二聲槍響後，我會指令炮排率先對日軍陣地展開猛烈不間斷式轟炸！屆時你們分別從東西兩側山頭向日軍展開俯攻！這時的日軍定會對你們兩部做出反擊，要注意控制好跟日軍的距離。不過我估計不用控制也不可能有日軍會攻上去。”
說罷深吸了一口煙道：“在此等情形之下，高澤見旅團使命在身，一不敢向後撤退，二無法抵受來自你們兩側山頭的攻擊，三又承受不住炮排的猛烈轟炸！便只會做出他們認爲最容易突破的一點，這個致命的愚蠢選擇！屆時我會跟一連在這裡徹底將他們了結！四千來人，不到兩千的作戰部隊！搞好了咱們便能在晚飯之際，趕回營地喝慶功酒了。執行命令！”
待兩人速速離開後，一直站在旁邊未出一言的徐長冠，看着自己這個從小帶到大的徒弟道：“你小子乃天降煞星是也！爲人用兵太狠！這麼個殺人法，怕是有違天意啊！”
楊舉看着遠處的天穹浮雲想：“不狠便不是我楊家楊舉了！天意如何太叵測！我意如何由我意！”
這邊高澤見，看楊舉部一直都沒有再做出任何的行動，只是在對面與己部對峙。便認爲此支部隊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阻擊自己，爲陽泉方面爭取時間，不禁暗自得意。不過再反過頭來一想，自己八千之衆的一個旅團，連區區幾百人的一個支那營都打不過，還要堅守在此等候一個師團的支援！這也是自己終生的職業恥辱無疑了！再看前方陣地上那堆疊如山的自己士兵屍體，高澤見認爲自己現在唯一活着的理由，便是要等會合五十嵐師團後，爲自己與死去的大日本皇軍，討回些許的尊嚴！
見對手一直都毫無動靜，高澤見深深的認爲對手已經渾然不覺的掉入了己方的圈套！作爲區區幾百人的一支阻擊部隊來說，對手不主動進攻，這無疑是最佳的狀態。若能就這樣跟對手默默無言的對抗上一整天，對於阻擊部隊顯然是最爲划算的。但自己的援軍一到，只要五十嵐師團能儘快趕來，這幫可惡的支那人必將爲自己的行爲付出血的代價！
就在高澤見暗自竊喜之際，沒等到五十嵐師團的到來，卻等到了觀察哨偵察兵的報告。
聽到偵察兵說在陣地兩側的山脈，皆觀察到有人數不詳的部隊在運動。高澤見立刻起身拿起望遠鏡向兩側山脈觀察。
放下望遠鏡後，高澤見第一個念頭便是對手要跑！於是立刻又重新舉旗望遠鏡，觀察敵人對面陣地的狀況。但見對方陣地上依然如故，看不出絲毫要撤退的跡象。
面對兩側陡峻險峭的山脈，高澤見明白，若現在自己下令部隊向上攻擊敵人運動部隊，無疑便是又向自己的部下發出了一道催命符！但若真的眼睜睜看着這夥支那人就此分批逃走，自己的命運就不用再廢話了。筱冢義男司令官能准許自己以一名武士的身份切腹！便是對自己最大的寬恕了！
正自猶豫之際，便聽見東側山脈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敵人槍支走火了！當高澤見做出這樣的第一個判斷後，緊接着西面山脈也傳來了一聲槍響。同時高澤見也判斷出了這兩聲槍響，都是來自手槍而不是步槍！似乎不像是兩處的敵人士兵同時槍械走火！
二連、三連幾乎在同一時間就位了。
高澤見明白不管情形如何，自己已不能再坐視不理了。他果斷的對自己部隊下達了旅團指揮部的最高命令——下令部隊全面展開對敵人正面陣地的進攻！
可給高澤見這道命令配樂的不是手下士兵的集體振呼，而是一顆顆呼嘯而來的炮彈！同時左右兩側的山澗密林中，密如雨點的各種槍械子彈，潮水般的射向了自己的陣地。
高澤見明白自己今天碰到了魔鬼！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這段時間也就是一個人吃一頓飯的時間。可高澤見旅團數以千計的士兵，卻再也沒有資格吃飯了！
看着再次成批倒在衝鋒道路上的自己士兵，高澤見明白，若現在自己下令全面向後撤退，估計多少還能剩下幾個活人，爬回去向筱冢義男司令官說明，自己的部隊今天究竟是進行了一場什麼樣的戰鬥！
通過望遠鏡，楊舉欣慰的看到了他預想的情景。
“傳令炮排程景輝，將全部火炮調整至最大射程，全力轟炸高澤見旅團的後方，阻止日軍撤退！”楊舉顯然是已經不太滿足於勝利撤退了。
申傳湘接令飛奔而去後，楊舉對奉命趕到的清徐縣民兵大隊長孫福勝道：“你這次帶了多少人來？”
早就候在楊舉身邊，張着大嘴的孫福勝，顯然是被眼前這令人不可思議的場景所震撼了！此時他才明白了什麼才叫戰鬥！什麼才叫軍人！什麼才叫戰場！與其相比，自己多年來乾的那根本就不叫作戰。充其量也就是個打悶棍，拍板兒磚的偷雞摸狗！
看着一臉驚愕且興奮的渾身發抖的孫福勝，楊舉以爲是震天的槍炮聲令其沒有聽到自己的問話。便用拿着望遠鏡的右手碰了一下他，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話。
從夢境中醒悟過來的孫福勝，立刻面對楊舉一個立正敬禮道：“報告楊營長，孫福勝奉命帶領縣大隊所有人員到達。加上非戰鬥人員，總共人數大概……大概也總是有個七八百人吧！請楊營長立刻下達作戰命令！”
楊舉看着孫福勝笑道：“非戰鬥人員，如此說來你小子的人裡頭，還有能戰鬥的人？下達作戰命令，你小子能作的了這樣的站？”
平日裡就從來不敢頂撞楊舉的孫福勝，此刻更是明白楊舉此言絕非對自己的嘲諷！
“有什麼吩咐請楊營長儘管交待，我們必定全力配合。”孫福勝終於明白楊舉爲什麼下令只讓自己帶人帶車，就是不用帶傢伙了。照眼前的情形來看，自己若帶着縣大隊的民兵攻上去，怕是眨個眼的工夫就全報銷了！
“大車帶了多少來？”楊舉問話之際便又舉起了望遠鏡，觀察程景輝是否接到了自己的命令。
“報告楊營長，大車二十五兩，平車八十多輛！”
“夠用了。”楊舉放下望遠鏡後，扭頭看着孫福勝道：“聽好了，等會兒戰鬥結束後，帶着你的人跟在我的戰場清理隊後面，只要是能用的槍就撿上，往你們的大車上裝！至於日軍屍體就別瞎翻騰了，告訴你的人，時間緊迫來不及打這個秋風了！”
說罷看了一眼手錶道：“估摸着用不了一個時辰，日軍一個師團的先頭部隊就會到達此處！別爲了錢物再丟了性命！待會兒我的人只負責將戰場上還有氣兒的半死人全部解決掉就會撤退了，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你小子善後了。千萬別打日軍坦克火炮的主意！一來你小子沒本事鬧走，二來估計也沒有能用的了。帶走全部戰場物資後，不得擅自分配上交，回頭全部聽從我的安排調配。”
說罷看着猶如夢境的孫福勝笑道：“哎，你小子知道今天能撈到多少好處嗎？”
孫福勝扭頭看着楊舉，張着笑的合不上的大嘴搖頭道：“不知道。”
楊舉繼續看着他笑道：“想當師長嗎？”
“師長！”孫福勝又被楊舉在已經短路的腦袋上再敲了一棒子，徹底傻了！
楊舉笑道：“不錯。若是我同意，今天過後你小子撈到的好處，便能武裝一個正規師！”
一瞬間孫福勝就想着立刻給楊舉跪下磕頭！
當楊舉再次舉起望遠鏡後，看到的便是成批的炮彈紛紛落在高澤見旅團潰退的後路上！
楊舉再次看了一眼手錶後暗想：“最多半個鐘頭，若不能全殲高澤見旅團，也只有下令全軍放開口子讓日軍撤退了。等來五十嵐師團後，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