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人禮試煉

刺骨的冷風呼嘯而過,卷着冬日的蕭瑟在望獸城的上空不停地翻轉,帶着死灰一般的冰冷氣息,讓人不覺間有種陰森的恐慌感覺,整個心神都不得安寧。

看着街道兩側夾道相送的望獸城居民,楊風沉默不語,從他們表情不一的臉上,楊風看不出是譏笑,還是憐憫,無論是什麼都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在送死人離開一般,已經不需要那些只有活人才有資格享受的祝福話語。

置身在數百個少年組成的隊伍之中,楊風緊跟着隊伍向城外走去,望獸城,或許已經是他短暫人生中的最後一站,面對即將開始的成人禮試煉,楊風的心中全被惆悵所填塞,一點修爲都沒有的他,這一去或許就是最終的結束。

成人禮試煉,一個延續無數歲月的古老傳統,它就是一種標誌,一種見證,對每一個即將步入成人之列的少年來說都有着非常深遠的人生意義。

數千年來,至少要追朔到望獸城建城之時,這個城市便一直秉承古法,通過成人禮試煉來磨練其後世子孫,鍛其心,銳其氣,立其志,養其風,千百年來都沒有斷續過。

同時,這也是望獸城各大世家之間一次比較精彩的角逐戰,哪方取得的成績最佳,哪方就能得到更好的口碑,在來年望獸城的利益劃分上就能獲取更多的利益,所以倍人們的關注。

成人禮試煉的過程非常簡單,以三日爲限,前往北獸嶺的外圍擊殺一頭實力相等的玄獸,這種試煉類似於狩獵比賽,卻不是比誰獵殺的玄獸更多更強,而是比拼哪方能活着走出北獸嶺的人數最多,非常得殘酷!

利益至上,即使這是建立在族人子弟的生命之上,同樣不容錯失!

望獸城,位於乾楚王朝的最北部,其地理位置雖然偏遠,卻是前往整個王朝都非常有名的危險之地——北獸嶺——獵殺玄獸的安全通道,因其佔據了地理位置上的優勢,望獸城不但不落後貧窮,反而富足一方,成爲無數世家豪門必爭的風水寶地。

而楊風,便是望獸城第四大家族——僅次於董、馮、姜三大府族的最大氏族——楊家的七少爺,雖然其身份尊貴,實力卻幾乎爲零,這讓他成了望獸城最大的笑話,一直都被人恥笑不已。

武修之煉,始於其印,這印便是指傳承印記。

爲了種族的延續,無論是何種種族,在通往武修巔峰的道路上都將煉其身,塑其器,祭其臺,通其印……會將一身的精華凝聚成一枚傳承印記,以庇佑其後世子孫永盛不衰,傲視風雲!

種族的文明傳承需要依仗強大的實力來捍衛,強大的實力需要永不停綴的修煉來實現,而傳承印記便是那把打開修煉之門的鑰匙,對每一個武修修煉者來說,它的存在與生俱來,雖然平常如身體髮膚,卻如同生命般重要。

沒有傳承印記就意味着無法修煉,永遠都成爲不了令人尊敬的武修,就像一個失去雙腿之人再也無法站立行走,在強者主掌殺伐裁決的世界裡,沒有實力,只會淪爲笑柄,被這個無情的世界淘汰出局。

而楊風卻是一個被傳承印記拋棄之人,已經爲此折磨了整整十五年!

他的身體忽然頓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高懸在城門之上的古樸門匾,上面閃爍着暗淡的反光,在楊風看來卻是那麼得刺眼,刺得眼睛都有些恍惚起來。

微微垂下腦袋,楊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無奈的苦澀,還有一絲留戀,只是一個瞬間,又換回那副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冷淡表情。

“成人禮……真要結束了嗎?”楊風喃喃低語,聲色沙啞而又自嘲,沒人能夠體會到在他心間迴盪的吶喊有多麼無助,北獸嶺,或許就是他最終的安息之地。

偶爾,有人回頭對着他指指點點,悶聲細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噙着不屑的冷笑在楊風空無一物的額頭上掃過,似乎,那裡有什麼值得玩味的東西一樣,充滿了吸引力。

楊風對此卻熟視無睹,木然地擡腳、落腳,隨着大部隊緩緩前行,也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也許是懵懂不知,他的表情除了過分的平靜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對於別人投來的異樣目光,楊風自然知道其中含義,就是因爲額頭上什麼都沒有,他才被人嘲笑了整整十五年,有聲或是無聲,都帶着同樣的毒刺狠狠地刺進心裡。

眼角挑起的弧度佯裝着無所謂,即使他的心正在滴血!

傳承印記位於額頭眉心處,是繼承其先祖所賦予的特殊能力,以及將自身的特殊能力傳給後人的一條連接點,承上啓下,全都寄託於此印。

經歷了無數歲月侵襲的永玄大陸,已經將傳承印記納入了武修的修煉體系之中,並且是重中之重,是不可缺失核心部分。

有了傳承印記,才能獲得傳承之力,纔有資格開啓修煉之門,以後無論是修煉的進度還是自身實力的渾厚程度都會得到全面得加持,對於一個武修修煉者來說自然重要。

在永玄大陸,沒有傳承印記之人本就稀少無比,用鳳毛麟角來形容都或許有些誇大,但是他們依然可以憑藉自身的努力去修煉,總有那麼一絲機會成爲武修。

可楊風卻不行,就算付出了別人十倍,甚至百倍之功依然無法凝聚出屬於他的傳承印記,哪怕只是一個印記雛形!

最多的變化也就是身體強健了很多,僅此而已。

讓楊風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真正崛起正是從成人禮試煉開始,一個武修仰天長嘯的猙獰之勢正是從這裡拉開了序幕的篇章。

成人禮試煉雖然每年冬天都會舉行一次,已經算不得什麼新鮮事,但是依舊吸引了無數人前來圍觀,他們的到來自然不是爲了瞻仰這些世家子弟的風采而爲之送行。此去危險重重,這五百多個少年能夠安然無恙地回來——其數量絕對不會超過七成!

這麼高的死亡率,自然成了不久之後被望獸城居民所津津樂道的主要話題,見證數百條年輕生命的消逝,對這些處於社會底層的平凡人來說另有一番安慰。

“四大家族也真夠狠的,不知道是不是逍遙的日子過得太舒心反而忘記了北獸嶺的兇險,每年都會定期舉行一次成人禮試煉,將其家族子弟送給那些兇殘的玄獸做腹餐,我真有點爲那些即將死去的少年們感到悲哀。”

“你懂什麼?白癡!家族的興盛可不是靠數量充數的,你如果瞭解楊府就會知道,現在的它雖然還是氏族,卻有着足夠的實力和三大府族平起平坐,這中間可是相差了一個級別!再看其族人的數量,連三十人都不到,和那些動輒數千人的家族根本無法相比,但它依舊躋身入望獸城四大世家的行列,這就是貴精不貴多的好處!當然了,如果楊府的人數夠多,早就晉升成爲府族世家,而不是現在這個最爲低等的氏族!”

“你看到排在後面的五十多人嗎?他們就是楊府以及依附楊府的世家子弟,看看他們,在面對前面都是百人以上的陣營時卻一點都不怯場,這就是底氣!”

“對了,這次楊府是誰帶隊?”

“是楊府四小姐楊霄,她年紀雖小實力卻非常了得,已經是血川階段四重的高手,與其它三大府族中的馮清遠、姜慶書、董闊並稱望獸城“小四傑”,看到了沒有,那個身穿紅色裘裝的少女便是楊四小姐,看看那氣勢,巾幗不讓鬚眉呀!”

血川階段四重,在整個望獸城二十歲之內的青年中絕不多見,能以十五歲的年紀修煉到血川階段之人無一不是望獸城未來的領軍人物,是一個家族的未來之星,當然備受矚目。

“嗯,的確不一般!咦,她身後之人是誰?那副裝扮怎麼看上去像個乞丐,難道一般人也有資格湊熱鬧?”

“嘿嘿……小子,你有種大聲說出來,我可以保證你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楊府七少爺,楊風,整個望獸城還沒有幾個人敢說他的不是!”

“啊!就是那個無法修煉的廢……”

“你他媽的想死就給老子滾遠一點,連累到我,信不信我殺你全家!”

……

“小弟,怎麼了?”

楊霄帶着一抹豔紅側身看向緊隨其後的楊風,一雙明媚如星辰般的眼睛靈動而閃亮,看着這個可能永遠無法成爲武修的弟弟,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溺愛和心痛。

仔細斟酌了一下語氣,楊霄繼續道:“不用擔心此次試煉,到了北獸嶺你儘管放心施爲,有姐姐給你掠陣不用擔心會被那些長毛畜生傷到!”

楊家人丁單薄,此次試煉只有楊風和楊霄二人蔘加,是望獸城所有世家中參加試煉人數最少的家族,不過因爲楊霄的存在反而沒人敢小視。

匆忙收起心中失落,楊風勉強一笑,道:“四姐不用擔心,我能夠照顧好自己,你弟弟絕不會丟了楊府的臉面。”

對於楊霄說話時的顧慮,楊風自然心知肚明,以他的身體狀況怎麼可能與玄獸拼殺,楊霄這樣說只是不願傷到他滿是傷痕的心罷了。

“嘻嘻,這纔是我楊女俠的好弟弟!不過三嬸可是明確地叮囑過我,進入北獸嶺之後不能和你分開太遠,你要緊跟着我知道嗎?”楊霄滿意地笑着,對於楊風的安危還是不放心,隨後眼睛一轉,捏着兩個秀拳氣勢洶洶地威脅道:“否則……哼哼!”

“好好,四姐我知道了,絕對不會離開你超過十丈總行了吧。”楊風連連點頭,眼中不着痕跡地閃過一抹甜甜的溫情。

“這還差不多!”楊霄輕甩着馬尾辮,笑嘻嘻地收回了沒有絲毫威脅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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