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局。
某間會議室裡。
只見懸掛在會議室正前方的幕布上，正印着一行樸素的標題。
《論聚變電池技術與電推進系統在航天領域應用的可行性》
這及時今天會議的主題，也是某篇論文的標題。
雖然字不是很長，但信息量卻異常的龐大，以至於會議紀要發下去了很久，會議也開始了很久，然而到現在爲止都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環視了坐在會議室內的人一眼，孫局長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緩緩睜開雙眼，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
“……這篇論文是陸教授寫的，大概完成於兩天前，在收到了這篇論文之後，中央高度重視，我的上級領導更是特地囑咐了我，讓我在局裡開這個會，讓大家討論下。”
說到這裡，孫局長停頓了片刻，確認沒有信息遺漏之後，繼續說道。
“關於這篇論文……或者說航天飛機，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話音落下，會議室裡依舊是沒有半點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小聲的議論聲才從會議室內傳開。
“航天飛機這條路可是錢老先生親自拍死的，這時候要是更換路線……是不是不太好？”
“錢老說的話還能管一輩子？而且他老人家否定了這條路線，也僅僅只是出於時代條件考慮。你要是擱一百年前想造噴氣飛機，你看有人當你是正常人不？”
“我贊同喻教授的觀點，現在美國的NASP計劃和西德的Sanger方案都將可重複使用的航天飛機作爲未來天地往返運輸系統的發展焦點。相信美國人們在航天飛機上已經吃過這麼多的虧，對痛的領悟應該比我們更痛徹，而能讓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勢必是經過了足夠且謹慎的考量。因此我們即便不重視，也一定不能忽視！”
坐在會議桌的首位，孫局長安靜地聽着衆人們的討論。
雖然討論的內容都是些粗淺的東西，但這也沒有辦法。
畢竟陸教授的那篇論文中提到了不少很敏感的東西，不適合拿出來公開討論，甚至就連這種閉門的專家會議也不合適，因此發到各個與會者手中的資料，都是經過了一定修改的。比如像是聚變電池的部分，便是作爲一種尚未完成的技術進行猜想，用假設的描述方式進行敘述的。
而對於這種不靠譜的假設，大多數人顯然也不會將它考慮進去。
事實上，類似的爭論在很久以前就發生過，甚至於就爆發在這間會議室裡，只不過那會兒還沒有這麼先進的多媒體設備，坐在這裡的人也換了一茬罷了。
看着會議室內嘈雜紛亂的樣子，坐在孫局旁邊的王副局長壓低了聲音，小聲提醒了句。
“局長。”
“怎麼了？”
“我說這討論……還有必要繼續嗎？”
孫局長眉毛挑了下。
“怎麼說？”
王副局長繼續說道：“上面的意思是讓我們認真對待陸教授的這篇論文，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嘴角輕輕扯了下，孫局長面無表情道：“討論還是得討論一下的，要不到時候出了問題，你來負責？”
副局長訕訕一笑，頓時閉上嘴不說話了。
爭論漸漸變成了白熱化。
支持的人與反對的人各執一詞，站在對立面的兩側，誰也說服不了誰。
擼起袖口看了下表，見時間差不多了，孫局長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開口說道。
“……爲了確保會議能夠更有效的進行，在這裡我會向諸位展示一些暫時還沒有公開的東西。希望各位再次確認，身上沒有攜帶通訊設備，並且保證對今天看到的東西嚴格保密。”
會議室裡漸漸安靜了下來。
坐在席間的專家們面面相覷，不少人的眼中都浮現了一絲若有所思的表情。
當然，也有人依舊是滿臉的困惑，將詢問地視線投向坐在會議桌主位的孫局長。
孫局長也不解釋，只是看了眼站在旁邊的秘書，然後輕輕點了下頭。
站在多媒體講桌旁邊的秘書立刻會意，將一隻光盤放進了擱在多媒體講桌上的筆記們電腦，然後操作着鼠標，迅速從光盤裡調取了論文的原件，放出了那些不方便公開的數據，以及關於聚變電池的一些資料。
當這些資料被展示在幕布上的一瞬間，會議室內死寂一樣的安靜，彷彿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夠清晰的聽到。
大概過去了五分鐘，大概是將這些資料看完了，驚歎的聲音就如同席捲的浪潮一樣，從會議室的各個角落擴散開來。
“100MW！這不可能！”
“如果供電設備的輸出功率能夠達到100MW……理論上產生KN級的推力也不是不可能。”
“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就算能將功率做到100MW，得什麼樣的電推引擎能提供這種KN級的推力？！”
目前世界上推力最大的電推進引擎是NASA的NEXT系統，功率6.9KW，然而推力也纔不過0.236N而已。
KN量級的推力……
以MW量級的能量或許能夠做到，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夠駕馭這種能量的電推進系統。
盯着幕布上展示的數據，帶着眼鏡的老教授忍不住說道。
“得什麼樣的電推進系統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該不會是騙經費的吧？”
“不可能，寫這報告的可是陸教授，那傢伙會缺經費？”
“那也不能就這麼滿口胡謅啊！”
“說不準他能做到呢？”
“安靜！”
響亮的聲音打斷了會議室內嘈雜的聲音。
環視了會議室內的專家們一眼，局長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這個項目靠不靠譜，我一個外行也沒法做評價。畢竟我坐過不少次飛機，但航天飛機還真一次沒坐過。”
“你們是航天領域的專家，過去的二十年裡，我們的航天事業在你們的經驗下昂手闊步的前進，不但衝破了技術的封鎖，更是完成了許多其它發展中.國家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因此，我相信你們的經驗，也相信你們的判斷。”
停頓了片刻，孫局長用一句話，爲這場爭論做了個結尾。
“舉手表決吧。”
會議室內沉默了許久。
慎重地看着幕布上的那些數據，坐在會議桌前的專家們陷入了沉思。
漸漸地，一隻手舉了起來。
然後是第二隻……
第三隻……
安靜得等待了一分鐘，孫局長環視了會議室一圈，粗略地數了下。
二十人裡面十一個人舉了手。
不管有幾個棄權的，至少反對的意見沒有佔大多數。
緩緩鬆了口，看着會議室內的衆人們，孫局長點了點頭，雙手撐着桌子緩緩站起，言簡意賅地說出了他早已做出的決定。
“批准立項！”
“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