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浩南和丁高恆在規劃着如何給國產噴氣式客機平臺兜底的同時。
法國,巴黎。
相對於在勝利的喜悅中總結經驗教訓的華夏海軍,法國人的反應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雖然法軍上下並沒有把日本人當做盟友(實際上,90年代到21世紀初的法軍都未必真心實意把美軍當盟友),因此這個事情並不涉及到友軍之圍,完全可以算作單純的驅離不友好第三國艦船。
但把人家潛艇給炸出來,終究是個大事。
因此,在離開華夏之後,艦隊指揮官勞瑞·沃茹爾第一時間就用電臺向本土彙報了情況。
並且還派出兩名參謀軍官,經由新加坡轉機,帶着詳細的事件報告和一些視頻與影像資料證據提前飛回本土。
一來是防止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日本人提前反咬一口,二來也是給自己甩鍋。
畢竟所有的資料都可以證明,直到那艘春潮級潛艇上浮之前,聯合軍演艦隊從頭到尾都“誤以爲”那是一艘爲了演習而預設好的假想敵目標。
當然,其中也加入了一些中將本人的情緒。
所以。信息量太大,以至於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處理。
後者屬於法國行政體系中的“國務秘書”,而非裡夏爾本人的私人秘書,二者之間雖然有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但嚴格來說並不屬於同一套體系,很多時候更加類似於合作。
總之,雖然布森自認爲沒有做錯過什麼,但如果眼前這位再出個三長兩短,對他的職業名聲絕對會造成全新的打擊。
當然,其中刪掉了他自己在演習之前想要設局讓華夏人出醜的心理活動,也沒有提及在艦隊出發之前,曾有一個老鄉跟他進行了一番PY交易的事情……
相比於平時看多了的、由文官們呈上來的、辭藻華麗卻不知所云的、需要在字裡行間尋找重點以免被坑的報告,眼前這薄薄幾頁紙思路清晰,言簡意賅,全是有用的乾貨。
他之前服務過的上一位部長被曝出逃稅,上上一位副部長因爲性醜聞而被迫辭職,上上上一位議員則是因病無法履職……
“是的,比國防報告重要很多。”
說話間,又倒了兩杯氣泡水,其中一杯遞給布森。
布森看着已經好幾分鐘沒什麼動作,且面部肌肉不斷抽動,似乎隨時都要中風或者休克過去的自家部長,有些擔憂地叫了一聲。
作爲今年1月才上任,只有三個月經驗的新任部長,他在業務方面的熟練度還不太夠高。
因爲是在船上臨時寫出來的,所以裝訂相對比較簡陋,甚至有很多字跡模糊的部分。
但問題在於,確實有點太乾了。
但現在,裡夏爾的腦子卻是一團亂糟。
“部長先生,您還好嗎?”
“哦,艾爾維,我很好。”
比如歐洲直升機公司恬不知恥,在直升機性能這塊大搞虛假宣傳,自己造出來的東西還趕不上人家的仿製版,讓我們在演習過程中被猛猛打臉,根本擡不起頭來,如此這般下去國將不國,還談什麼重振法蘭西的榮耀……
要是擱在平常,有人敢交上來一份這樣的東西,肯定要被他在心裡記上一筆。
甚至連部長秘書艾爾維·布森敲門進來都沒有注意到。
好在裡夏爾身體健康且潔身自好,剛剛只是在沉思而已,被叫了一聲之後頓時反應了過來。
他把報告放回桌上,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以及面部肌肉:
“只是在看一份內容非常……豐富的的國防報告,你有什麼事情找我麼?”
軍務部長阿蘭·裡夏爾正心情複雜地翻閱着面前的一份海軍報告。
布森把手裡捧着的一厚摞文件放在桌上,然後接過高腳杯:
“馬上就要五月了,勞動節加上二戰勝利紀念日,國防部每年都會例行組織慶祝晚宴,需要您簽發一些請柬。”
說完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盒:
“我已經在裡面給您分好了類,您直接按照要求籤上您,或者您和您夫人的名字就好。”
法國作爲老歐洲old money國家中的一員,調性還是得有的。
對一般普通人當然可以用印刷出來的簽字,但在上層,還是得手籤以彰顯禮節與重視。
就像華夏那邊的拜年短信,也有羣發有單發的一樣。裡夏爾看着那足有小半米高的文件,差點手一抖把杯子扔出去:
“這比國防報告還重要?”
布森把杯子裡的氣泡水一飲而盡,接着點點頭:
“國防報告您哪怕不看也沒人會知道,但請柬如果不簽發或者發晚了,就可能會得罪很多重要人士,要是他們提前同意了參與其他部門組織的活動,我們這邊可就不太好看了……”
“這份不一樣,是出訪艦隊司令沃茹爾將軍讓人專程加急送回來的,涉及到對外關係、裝備發展還有……總之很多問題。”
說起這份報告,裡夏爾頓時覺得手裡的氣泡水都不好喝了,趕緊重新坐回椅子上,把被一堆請柬壓住的報告重新抽出來。
好在這一番節外生枝下來,他的腦子反倒比剛剛清醒了不少。
潛艇事件說到底是日方不佔理,發個照會譴責一下就好,反正就算事情鬧大,最後丟人的也是他們。
真正讓國防部掛不住面子的,還是演習中法軍的表現。
根據沃茹爾的說法,整個過程中讓巴爾號完全是在打醬油……
“唉,軍隊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他整理好思路,重新擡起頭看向布森:
“艾爾維,你馬上起草一份公函,我會在後面附上報告的一部分摘錄內容,一起發給航空航天工業協會,看看他們有什麼說法。”
……
另外一邊。
實際上,根本不需要艾爾維把公函發過去。
沃茹爾派了兩個心腹飛回巴黎,一個去找到國防部,另外一個是就直接找到了跟他有過PY交易的航空航天工業協會副主席勒梅爾,並交給後者一封信。
在信中,中將聲淚俱下地痛斥了老鄉的不做人行爲,表示那個反潛演習把自己坑的灰頭土臉,差點就把安排好的演習計劃給打亂。
又暗示說雖然並沒有實現“向華夏推銷法國產品”的目的,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適得其反,但我爲了老弟你的一句話連面子都不要了,之前說好的職位你可不能反悔云云。
看的勒梅爾微微搖頭。
他覺得,以自己的臉皮,這輩子可能是無緣進入政界了。
“國防部那邊估計很快就要給我們發公函詢問情況了。”
勒梅爾把信件和報告的副本收回抽屜,轉身看向旁邊沙發上坐着的庫爾特·讓·皮埃爾:
“你那邊應該也可以開始準備起來了,跟那幾個國家扯皮恐怕也要費一些時日。”
“估計荷蘭那邊應該很容易說服,德國可能稍微麻煩一點,我最擔心的還是意大利人,阿古斯塔公司和菲亞特公司都在NH90這個項目上有核心利益,恐怕沒那麼容易讓步。”
一句話說完,二人之間的氣氛進入了一陣詭異的寧靜。
勒梅爾注意到皮埃爾的眼神有些怪異:
“有什麼問題麼?”
“不……”
皮埃爾撓了撓頭,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才能讓接下來的話顯得不那麼傷人:
“其實我從新加坡那邊回來之後,就已經在跟幾個合作方溝通這件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阿古斯塔那邊前兩天給我發了個備忘錄,我覺得你有必要看看,裡面的內容你可能也還不知道……”
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兩頁紙,遞給對面的勒梅爾。
後者接到手中,視線飛速掃過其中的內容,然後面色一僵:
“Ah?”
備忘錄裡面的內容說起來言簡意賅——
沒關係,在伱們找上華夏人之前,我們其實已經開始跟他們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