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懷遲疑了一下,說道:“彭處長,我覺得如果上帝使徒中了兩槍,爲什麼不找地方治傷,反而走長江水路逃走,又怎麼會掉在水中,被水流衝到下游?我懷疑他是不是見到了什麼人,然後也被滅口了。”
彭處長掏出煙盒,給郝強與鄭重懷散了煙,然後自己點上一根,隨着菸圈的吐出,才說道:“很有可能,你們結案後,我會調我的人來接着查。”
鄭重懷和郝強互相看了看,鄭重懷問道:“如果我們不結案,是不是可以繼續查下去?”
“你們想多了,這事已經是安全部門的事情,你們刑警就不要跟着摻和了。不過,這次還是要謝謝你們。”
“彭處長,如果我們自己查呢?”郝強忍不住問道。
彭處長笑了笑,說道:“如果你真的有興趣,我可以調你過來,來我這裡做個偵察員,不過你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
但是如果你以刑警的身份公然違反規定,調查安全部門的事情,那可是要被處分的。”
郝強愣住了,雖然他很想查這個變成了無頭公案的案件,可是對於加入安全部門卻沒有什麼興趣。
雖然安全部門聽起來很牛,但是郝強覺得那裡與普通人的世界離得太遠,他還是喜歡做刑警。
“謝謝彭處長提醒,如果正式結案了,我不會違反紀律的。”
彭處長几下吸完手中的香菸,將菸頭在菸灰缸中摁滅,然後說道:“現在你們還沒有結案,我們也還可以再討論一下。
你們有沒有想過,死去的關心宇一夥爲什麼想要殺唐川,而且還是動用狙擊槍遠程狙殺?”
郝強聽得心中一動,看來彭處長對唐川還是心存疑問啊。
鄭重懷說道:“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只是唐川的經歷十分簡單,他過去十八年都沒有離開過東江。
也就是今年六月底在淪墩遭遇了恐襲,受過重傷,後來傷好了又在歐洲遊玩了幾國。
回國之後他就上大學了,然後他父親陷入金掌櫃的案件中,除了這件案子涉及關心宇等人外,他沒有任何可能與關心宇他們發生交集的地方。
我實在想不通,關心宇他們爲什麼想要殺唐川。”
郝強若有所思地說道:“會不會因爲他有能力解除關心宇的催眠?我記得,王道峰涉嫌的那起詐騙案,是浦橋區分局監察主任林佳慧報的案,並且根據資料顯示唐川當時救了林佳慧主任一家三口。
會不會是從這裡與關心宇他們結下了仇?之後關心宇在金掌櫃案件中,發現唐川的父親可能掌握了他催眠犯案的證據,因此急於找回證據並殺人滅口。”
彭處長笑了笑,說道:“這麼說,關心宇想要殺唐川,是因爲唐川手中掌握了他催眠犯罪的證據?那麼爲什麼非要用狙擊槍這種違禁武器?對付一個十八歲大學生,隨便找人都能殺得了吧?”
鄭重懷忽然說道:“其實史通帶着狙擊槍去那個房間,會不會並不是殺唐川?”
郝強頓時呆了,半晌拍拍腦袋,說道:“老鄭,你說得對,我是腦中有了想法,想當然地認爲在滬海大學附近,就和唐川有關。
說不定史通根本就不是要對付唐川,如此一來,說不定他們原本準備找來那把槍是要對付那個上帝使徒吧?”
“這個可能性很大。”彭處長微笑着說道。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彭處長說道:“請進。”
門開處,一個身穿便服的光頭高個中年人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一名年輕人。
彭處長站起身來,迎了過去,和來人熱情握手道:“老丁,可算是見到你了。”
丁處笑着介紹道:“這是小趙,我手下的得力干將。不好意思啊,你都來滬海一週了,我今天才來見你,怠慢了。”
彭處長擺手道:“我知道你們分局有大任務,我原本也只是例行查看,沒想到還真撈到一條大魚,雖然是死魚。”
說着,他又介紹了郝強和鄭重懷。
丁處和兩人握手後,說道:“要感謝你們刑警總隊,現在我們安全部門人手已經抽調出來。這件案子請你們馬上完成結案手續,然後將全部卷宗交給我們帶走。
小趙,你和兩位隊長一起去辦理交接吧。老彭,你等下也和我們一起回分局吧。”
郝強和鄭重懷倒是沒想到剛來的這位丁處說話如此乾脆直接,整件案子直接就全盤接手了。
彭處長在旁說道:“不是還沒結案嗎?剛剛我和他倆又討論了一下案情。”
丁處長搖搖頭道:“之前是刑事案,需要和他們討論。剛剛我們的人已經鑑定出,那條死魚真的是上帝使徒,所以他們已經不適合再參與了。”
郝強和鄭重懷見狀,都說馬上去辦理結案進行交接,然後就和小趙離開了。
“老丁,你這人說話就是這麼直筒炮似的,他們兩位隊長對案情分析還是很有見地的,我還想多聽聽呢,就被你給趕跑了。”
丁處看到桌上的香菸,眼睛一亮,過去拿起來倒出一根點上,說道:“軟中華,味道不錯啊。”
彭處長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別人的煙,啥牌子都香。”
“嘿嘿,那是,不花錢啊。”丁處伸手在自己光頭上摸了摸,接着說道,“不是不給他倆面子,而是再讓他們瞭解案情下去,只怕他們就只能加入我們安全部門了。
我想,你問過人家吧?他們已經是刑警支隊長了,肯定不願再轉入我們安全部門,從頭幹起。”
“還真是,我順口問了那個郝強隊長,沒接我的話。對了,不提這個,你們那個大任務完事了?”
丁處點點頭,說道:“你沒看到疑似病例都有痊癒出院解除隔離的嗎?好傢伙,再持續下去,我這邊的人可真是頂不住了。
偌大一個滬海,就我們分局這點人手盯在各個重要出入口,連個換班的都沒有,這都快一個月了,你說累人不?”
“你說上面也是奇怪,這種傳染病,讓咱們安全部門的去盯着,盯什麼啊?我們京都也一樣,要不然這件案子通報過來,怎麼會是我親自跑這趟?還不是其他人都動不了。”彭處長疑惑道。
丁處搖搖頭,說道:“還真是不清楚,或許是擔心出什麼大事,畢竟這玩意號稱末日病毒,萬一真是那種情況,我們能夠第一時間反應狀況吧。
剛剛他們倆在,我沒有細說。你這趟來得值,居然撈到上帝使徒08,這傢伙據說很是滑不留手,加上他實力很強,我們的人吃過他幾次虧了。”
彭處長驚喜道:“真是上帝使徒08嗎?怎麼確認的?”
丁處說道:“你忘了?前年在阿富漢,老張拿命換到這傢伙的一張照片。這下,老張在天之靈也算是安息了。”
“對啊,我倒是忘記這茬了。莫非這次他們還是要來弄咱們的寶貝?或者說寶貝已經在滬海,他們準備弄出去?所以上帝使徒08親自來接應?”彭處長皺眉道。
“有什麼問題嗎?這不是他們的老套路嗎?”丁處看到彭處長皺眉的樣子,奇怪地問道。
“不對啊,如果是老套路,上帝使徒08爲什麼要殺關心宇那三個人,還動用了催眠術,並留下了‘光明判決’在萬圖體內。
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既然留下了‘光明判決’,又何必動刀砍傷萬圖,導致萬圖清醒過來,反而打了他兩槍呢?”彭處長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看到丁處一臉迷惑,纔想起來丁處剛來,還沒看到卷宗,不清楚案情的脈絡,於是將案情大體情況介紹了一下,其中的被害人、兇手等等,包括自己曾經懷疑過的唐川都敘說了一遍。
丁處聽完後,手中的香菸也抽完了,將菸頭掐滅,身體靠向椅背,右手擡起輕輕地摸着自己的光頭,半晌才說道:“你說,關心宇那夥人是不是上帝使徒08僱傭的?他要找的東西,其實就在唐川那裡?”
彭處長聽得眼前一亮,一拍桌子說道:“老丁,到底是思維沒有被案情束縛,直接從上帝使徒的目的入手,把整件案子的邏輯給理順了。
我們之前就是奇怪關心宇一夥爲啥要闖唐川的別墅,看來是因爲唐川手中有他們要的寶貝。
只是,上帝使徒08爲什麼有把他們全部都滅殺了?難道寶貝已經到手,所以殺人滅口嗎?這倒是有點符合上帝使徒一貫的風格。”
“現在的疑點就是你剛剛說過的,上帝使徒08既然在萬圖身體內留下了‘光明判決’,又何必動刀子弄醒了萬圖,導致自己捱了致命的兩槍。”
“你說,上帝使徒會不會來的不止08一個人,砍傷萬圖的另有其人,所以最後那人見上帝使徒08傷重無救,就把他棄屍江中。”
“你這說法很符合邏輯,這麼一說整個案情就明白了,那麼我們還要追查另一個上帝使徒嗎?”
彭處長沒想到與丁處一番推理,把此前覺得十分別扭的案情邏輯全部理順了。
“我覺得我們從三方面着手,第一,沿江調查看看有沒有什麼拋屍的線索。
第二,向唐川瞭解一下,他手中有沒有精神力方面的寶貝,東西是不是已經丟失。
第三,再次請他來解除那兩個東瀛人的催眠狀態。”
丁處說道:“唐川能夠成爲白老的關門弟子,顯然已經得到了白老那白氏九針的真傳。
沒想到白氏九針竟然可以解除深度被催眠的人,你說,他有沒有本事對付上帝使徒的催眠?”
彭處長搖頭道:“他只是用中醫鍼灸的方法解除被催眠者的催眠狀態,我特意觀察過,他應該不具有精神力。”
“唉,咱們部門裡面,隨着老人們一茬一茬地退休的退休、病故的病故,如今新來的人懂精神力的越來越少,像你這樣會催眠的,全部門加起來現在都沒有五個人,根本沒法與上帝使徒正面應對。”
“誰說不是,其實我來之前,中原省那裡也有消息,說有人盯上省博物館的藥王鼎,中原省的譚處懷疑與上帝使徒有關。”
“這幫傢伙搞那些帶有精神力的寶貝,不知道要搞什麼鬼?”
“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