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年正在陶二大爺的碼頭指揮陶進和幾個水手卸快遞包裹,手機響了。齊年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齊年,我是符佳。”
聽到果然是符佳的聲音,齊年很高興:“符佳,你還健在啊?好久沒聯繫了。”
“嗯嗯,健在健在。知道你還活着,真好!”
齊年說:“你這是進公司新換的手機號?”
“是的。以後就用這個號聯繫吧。你平時都在島上嗎?我打算去你那裡慰問一下奮戰在邊疆的勞動人民。不知道你是否有空接見一下啊?”
“有空有空,就算沒空也要創造個空來接駕。閣下要來視察工作,隨時灑掃奉迎啊。”
“那好,就這個週六吧。我打算去住一天。有地方住不?”
齊年說:“有倒是有,不介意的話就住我家。就是簡陋了些。”
“不介意,完全不介意。很榮幸。”
齊年掛掉電話,陶進馬上湊過來說:“是個女的?”
“是啊。”
“住你家?”
“是啊。”齊年回答,“有問題嗎?”
“沒有。”
“好好幹你的活兒,怎麼成天那麼八卦?”
陶進攤開手仰頭望着天說:“蒼天啊,你怎麼這麼不公平?有的人餓死,有的人撐死。”
“發神經!你那個客服小姐姐呢?再不幹活釦你工資啊!”
“這就去,這就去。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這是準備在點導火索呢。”說完,陶進走了。
齊年當然知道這個事有什麼後果。
但是他根本就意想不到後果有多麼嚴重。
週六一大早齊年就去了縣裡,按照和符佳的約定在長途車站碰頭。
齊年看到的符佳更增添了些許成熟的魅力,而符佳看到的齊年卻多了些許蒼桑。大學畢業才幾個月,兩個人的變化都很大。
出租車一直把齊年和符佳送到寸島的售票處。
看到售票處旁邊臨時搭起來的棚子裡放着幾個大蛇皮袋,符佳問:“這就是要送到島上去的快遞?”
“嗯。等陶二大爺的船來了就搬到船上。”
符佳站在碼頭上向大海眺望:“想不到這片海里有這麼多島。哪一個是寸島?”
齊年指給她看。符佳說:“看起來好像也不遠嘛。”
“遠是不遠,但是陶二大爺的船太慢。”
“就算再慢開兩小時也太誇張了。怎麼不換個快些的船?”
齊年說:“哪能說換就換?換艘船是要錢的,我的千金大小姐。你真是看人快餓死了還說‘何不食肉糜’。而且換了快船的話船票肯定得漲價吧。寸島人寧可把時間花在船程上,也不會把錢花在船費上。再說了,這又不是你們大城市,生活節奏本來就慢。要那麼快的船幹嘛?”
到了寸島,符佳特別興奮。從小到大一直在城市裡長大的符佳對寸島的方方面面都很感興趣。尤其是那個海灘。符佳高興地坐在沙灘上說:“你還說這裡不是馬爾代夫、巴厘島,是個荒島。我看差不多嘛。”
齊年笑笑:“你要喜歡可以常來啊。來這裡可比去馬爾代夫便宜多了。只是在這裡除了能曬太陽什麼服務都沒有。”
“能曬太陽就行。”
齊年說歸說,可不希望這個符佳也像陶思婭那樣真的穿個比基尼躺在這裡日光浴。那種事情發生一回就夠了。
齊年帶符佳逛了一下午。傍晚齊年就陪着符佳在廣場周邊逛逛,順便去那附近的超市買點兒日用品。
符佳在其中的一個貨架轉了很久,但最終什麼也沒有拿。看來是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你要買什麼?”齊年問。
符佳搖搖頭:“沒關係。我自己也帶了。”
女孩子要用的東西,齊年也不好多問。
往回走的路上,符佳說:“這個超市大倒是挺大的,但是東西品類實在是太少了。”
齊年說:“超市開了多少年了。裡面賣的東西都是島上的居民常用的。你從大城市來,消費需求不同,到這個超市買東西自然是不匹配的。”
“這倒也是。你真的打算一直呆在這個島上?”
“至少近幾年必須呆在島上。”
符佳說:“偶爾讓阿婆去縣裡住一住,也許慢慢地就習慣了,願意出島了呢?”
“試過的,沒有用。”
“那你就這樣把自己圈在這個小島上,甘心嗎?”
齊年笑一笑:“事在人爲。在這裡也有在這裡的好處。”
“什麼好處?”
“逼着自己學會生存!”
符佳說:“也只有你會這麼想。不過呢,我欣賞你的也正是這一點。”
“哪一點?”
“認真,執着。一旦決定要做一件事,就不折不扣地做到底。”
回到家吃過晚飯,符佳一面和阿婆吃她從南方帶來的手信,一面聽齊年彈吉他。晚上的時間過得很快。
齊年家有一間房是齊年父母以前住的。齊年怕符佳介意,所以把自己的房間讓給符佳住,他自己住父母的房間。
齊年家離海並不遠,夜深人靜時可以聽到海浪的聲音。在夜裡這就是天然的催眠曲,符佳很快就睡着了。
因爲符佳想看日出,齊年和符佳第二天一大早就起牀了。兩人吃了阿婆做的蔥油餅就頂着星光出了門。齊年騎着助動車帶符佳到了太平山下,然後步行上山。
東方的天空已經呈現出一片紅色的霞光。
符佳一登上山頂,映入眼中的是被霞光染紅的大海和散落其間的小島。她在海風裡張開雙臂,捕捉清晨的海風。十分暢懷。
符佳回頭對齊年說:“我可以對着大海喊幾聲麼?”
齊年說:“你睡得比賊晚,起得比雞早。一嗓子估計能把半村的人都喊醒。”
“那還是算了。”
看過日出,齊年和符佳在齊年和陶思婭曾經坐過的山頂大石頭上坐着聊了會兒天,就開始下山。
齊年和符佳正沿着山路往下走,卻看到四個人立在下山的路上,斜着眼看着他們倆。
齊年雖然不認識他們,但看這架式,必然來者不善。
他拉一拉符佳,準備朝原路返回去走另一條路下山。一個人叫住了他們:“你們跑什麼?想下山的話,一個人100塊錢。”
齊年不理他,拉着符佳繼續往山上走。那四個人追上來了,跑到他們前面攔住:“還想跑了?”
“你們要怎麼樣?”
“不是說了,一人100塊買路錢。”
齊年說:“我們沒有走你的路啊。”
“不管什麼路,只要是下山就得給錢。”
齊年說:“我們沒下山啊。“
“……”四個人面面相覷。
一個聽得不耐煩了,把前面說話的那傢伙一推:“少特麼廢話!快特麼給錢!”
“哪有這種道理?這山又不是你們家的?”
“不管是誰家的,總之得給買路錢。要不然讓你們好看。”
齊年正要說話,符佳拉住了他,準備從包裡掏出200塊錢遞過去。齊年把她攔住了。
這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這也不是在打劫,而是明顯是在找齊年的麻煩。哪有一大早蹲在半山腰打劫的?很顯然,齊年上山的時候就被他們盯上了。
齊年把符佳往身後一護說:“你們想怎麼樣都衝我來!讓她走!”
四個人對望了一眼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後面有人說了一句:“就讓她走吧。嘿嘿。”
豹子頭!從一片樹林後轉出來的人,正是彪形肥頭的豹子頭。他嘴裡叼着一根草,邊嚼邊說:“咱可不能收小姑娘的過路費啊。對不對?來來,哥陪你下山。”
說着朝符佳一招手。
符佳看了齊年一眼。齊年把她一拉說:“別過去!“
符佳說:“沒事兒!“說着向齊年擠了擠眼,讓他鬆了手。
看到符佳走過來,豹子頭向四個人使個眼色,轉身給符佳帶路。
四個人立馬就朝齊年撲了過去。
四個人打一個,這還不打得齊年滿地找牙?
但齊年的牙保持着完好無損,那四個人的牙卻未必能保得住。因爲,那四個人還沒有碰到齊年的衣服就一個一個都倒了。
豹子頭還以爲是齊年倒了。笑嘻嘻地回過頭看笑話。卻看到齊年在那裡站着,他的人卻全倒了。豹子頭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吼道:“你們一個個趴在那裡搞什麼玩意兒?給我打啊!”
那四個人一骨碌爬起來就準備往齊年身上撲。卻見那漂亮小姑娘秀腿一擡,踢倒了一位。另一位繼續往前衝,又被一腳踹倒了。這一腳踹得最重,那人沿着下山的山道翻了幾個跟頭,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另兩位見狀,眼睛盯着豹子頭,不敢上。
豹子頭看傻了,這特麼是什麼情況啊?
豹子頭本來是準備帶兩個人來的。看齊年那弱不禁風的,三個人打他還是綽綽有餘的。保險起見,多帶了兩個人。五個人打一個,那慘狀不要太美!
可是現在,不僅連齊年的衣服都沒有碰到。四個人倒在地上只管喊娘。
我的娘!這個長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到底是個什麼來頭?還有這種事嗎?這也太特麼欺負人了啊!
符佳倒是笑着衝豹子頭勾勾手指頭:“來啊!”
豹子頭看這個情況,好像不太好弄啊!他換了副嘴臉說:“我剛纔怎麼說的?咱可不能收小姑娘的過路費啊。你們還不聽。報應了不是?”
符佳看他順着杆子爬得倒快,笑說:“我也沒想打倒他們幾個。可實力不允許啊。”
豹子頭說:“是的是的。你們在山上繼續看吧,風景還不錯。”
說着招呼人走了。
豹子頭一衆正正沿着山路往下走。卻看到一個姑娘立在下山的路上,斜着眼看着他們。
豹子頭剛喊出:“雙雙。”那姑娘就轉身走了。
豹子頭忙趕上去拉她:“雙雙,你怎麼在這裡?”
田雙雙說:“來看你們演好戲!”
豹子頭說:“雙雙,你別誤會。是二黑他們跑這兒攔着人家要錢,我來收拾他們的。二黑,都跟你說了,你特麼的下回還這麼幹不?”
後面一個人忙說:“豹哥,下回不敢了!”
豹子頭對田雙雙說:“你聽!我回頭收拾這幾個傢伙。”
田雙雙把豹子頭的手甩開說:“我心裡明白得很。”說完就走了。
豹子頭目送着田雙雙遠去,回頭對二黑他們說:“你們剛纔逮到齊年直接衝上去就揍啊。還廢特麼那麼多話幹嘛?”
二黑手捂着半邊臉說:“豹哥,我是想揍,可實力不允許啊。你看,我差點兒被那丫頭踹毀容了。”
“慫貨!就你那臉,長得和毀容也沒區別。”
“豹哥,這次失手。我們下回做得漂亮些。”
豹子頭呸了一口說:“還做個屁呀!還下回!”
回頭望望,雙雙已經下到山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