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強一路上跟來報信的人瞭解了一下情況,知道尚正晞這次是玩真的,他怎麼都沒想到尚正晞居然真的敢招呼都不打,直接帶人端了自己的堂口,自己的這個堂口經營這麼多年能到現在這樣還是很不容易的,他尚正晞一個近幾年才跳出來的小輩,當年自己混的時候他可能連奶都還沒斷呢,現在敢有這樣的氣焰要教訓自己這個“前輩”。
“尚正晞說什麼了嗎?”
報信的人搖搖頭,“玉強哥,那幫人根本就不是來商量事情的,進來就開始砸,好多兄弟都讓他們砸傷了,好幾個兄弟想給你打電話,可誰掏手機他們就打誰更兇,根本沒人敢動,我的手機也被他們給砸壞了……”
劉玉強臉色鐵青,渾身充滿殺氣,好像還是當年那個殺人打人不眨眼的A市一霸,他這些年沉寂下去了,可是不意味着誰都能在他頭上拉屎撒尿!
堂口用一個不大的超市作掩護,裡面就是一排的房子,平時大部分兄弟們都住在這裡,劉玉強趕到小超市的時候被眼前的場景氣得胸口鬱結,差點吐血,這哪是端堂口這麼簡單的,簡直就是趕盡殺絕啊!
超市裡所有貨架都倒了,所有東西都散落在地上,餅乾麪包染上各種飲料,啤酒流了一屋子,冒着髒兮兮的泡泡,看上去很噁心,放眼過去估計再挑不出一件完好的東西。
劉玉強一腳踹開超市的內門,就見他底下一幫小弟抱頭蹲在牆角,尚正晞大搖大擺地坐在平時自己坐的太師椅上,喝着一瓶啤酒,神色悠然,不用問,一看就知道是等着自己來的。
“都給老子站起來!一羣慫貨!”
劉玉強指着牆邊的一羣人,唾沫星子飛濺,他劉玉強這輩子沒這麼窩囊過,感覺自己的臉都被丟盡了,這算是什麼,一副被警察抓到嫖娼現場的模樣,要是他們和尚正晞帶來的人打到頭破血流動不了,他還沒這麼生氣,這樣蹲着認慫簡直就是往他臉上打嘴巴!
聽到劉玉強的聲音,牆邊蹲着的一羣人正準備站起來,就聽見尚正晞開口,“誰敢站起來試試——”
聽見尚正晞的聲音這些人都是身子一抖,立馬不敢動了,氣得劉玉強上去一人給他們幾腳都不解氣,“廢物!廢物!”
“強哥,動這麼大的氣幹嘛,對身體多不好啊……”尚小二把手上的啤酒瓶摔朝一邊,綠色的玻璃混着冒泡的淡黃色啤酒濺了一地都是,“嘖嘖嘖,強哥,這個啤酒太劣質了,就是我家養的狗平時喝的都比這個好,你就喝這個多委屈啊……”
見尚正晞還要明裡暗裡地嘲諷自己,劉玉強一個氣急,從牆邊拿了長刀,舉着就衝向尚小二,和尚小二也是個缺德的,身子往椅子下一縮,擡腿正好踢在劉玉強的關鍵部位,力道還很大,劉玉強原本鐵青的臉頓時就白了,明明疼得要死,卻也只能強忍着。
“哎喲喂,強哥你沒事吧,都怪你,拿着刀舞個什麼勁呢,我這人膽小,一被嚇到吧,這手腳就不聽使喚了,要不要脫了褲子讓兄弟幫你看看,嚴重的話趕緊去醫院啊。”
尚小二說着就想上去扶劉玉強,劉玉強把他的手甩開,聲音不穩地喊了一聲,“滾!”
“別害羞嘛,萬一要是蛋蛋爆了,影響強哥以後的夜生活,那多不好意思啊……”
尚小二隻是懟不贏官旭,要是換一個人,把對方氣到半死還是沒問題的,帶來的幾個人聽尚小二這樣調侃劉玉強,都忍不住笑,他們這一笑,劉玉強臉上更難看了。
劉玉強深吸好幾口氣,才能勉強直起身子來,但下身一陣陣的疼痛還是讓他腿腳發軟,不過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搞定尚正晞這個瘟神。
“尚正晞,說吧,你要什麼,痛快點!”
尚小二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玉強哥,我要的也不多……”尚小二點了一根菸,“我就要你劉玉強從A市的地界除名!”
尚小二此言一出把蹲牆角的人都給嚇到了,除名這是在他們混社會的人眼裡是很嚴重的一個詞,最輕最輕也是混不下去,在A市見到一次被揍一次而已,稍微嚴重一點就是抹脖子,真的消失,但是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基本都不會趕盡殺絕,就連端堂口這種事這幾年都很少見了,看來這尚正晞這次是要玩真的。
牆角那羣人現在心裡都七上八下的急個不行,大家不知道尚正晞說的除名是哪一種,他們都算是劉玉強手底下的人,要是尚小二不打算放過他們,他們就是死路一條,剛剛尚正晞的手段他們是見識過了,絕對讓人膽寒。
“尚正晞!你敢!現在可是法制社會,你這麼做不怕警察找你麻煩嗎!”
尚小二坐回太師椅上,“說得好啊,畢竟是法治社會,強哥你以前那些事警察應該很感興趣吧?”
劉玉強臉色大變,“尚正晞,這規矩你不是不懂,你把我的事捅給警察,你以爲你還能混得下去嗎!”
“呵?誰說是我捅的?規矩我自然是懂的,但是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是嗎,強哥?”
劉玉強眼睛一眯,想到一個人——“官旭!”
尚正晞笑笑,不可置否,反正這種“遵紀守法,爲社會做貢獻”的事情他官旭最喜歡了。
劉玉強就說下午的時候官旭怎麼放人放得這麼痛快,原來是還有後手!他早該想到的,可是想到了又有什麼用呢,就像尚正晞說的一樣,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六年前以爲自己能一手遮天,殺了不能殺的人,才導致現在完全不敢繼續發展,不然也輪不到這麼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人來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尚小二清了清嗓子,“咳——從現在開始,誰能把強哥打趴下,我極光的大門向你敞開!”
蹲在牆角的一羣人都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就是這裡的場子沒了還能去極光?大家都知道尚正晞對手下人很好,所以去極光肯定比現在要好!
劉玉強沒想到尚正晞要來這招,這一樣來,今天砸場子的事他要脫罪就很簡單了,只要說是內部爭鬥導致的打架鬥毆就可以,這招自己以前也用過,沒想到今天居然會被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蹲在牆邊的一大半人幾乎都是想了幾秒就往上衝了,雖然劉玉強以前是自己的老大,可是現在已經成了喪家之犬,尚正晞說要把他在A市除名,照現在來看劉玉強根本就沒有翻盤的機會,只能認栽,識時務者爲俊傑,他們當然是良鳥擇高枝而棲。
雖然這些人並不是什麼好鳥。
劉玉強再厲害也抵不過這多人你一拳我一腳的羣毆,幾下就渾身是血了,當然也有幾個有骨氣的,沒有動手,尚小二暗自記下了這幾個人,做這種見不得光又玩命的事情,手下的人忠心是最重要的,關鍵時刻被人在背後捅幾刀是大忌。
真的上去揍劉玉強的人尚正晞會要,但是絕對不會委以重任,恰恰是那些沒有落井下石的人,尚小二高看幾分,也敢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警察來了,混亂的場面才總算好一點,劉玉強已經被他親自帶出來的“兄弟”揍得沒有人樣了,趴在地上鼻青臉腫的,哪還有當年A市地頭一霸的樣子。
警車的聲音在外面的超市停了下來,下來好幾個全副武裝的武警,都是端着槍,穿着防彈衣,估計是擔心劉玉強魚死網破,畢竟這樣的人手上有點槍支彈藥也不奇怪。
“誰是劉玉強!”
帶頭進來的警察穿着便衣,手上拿着逮捕證,如此混亂的場面也有點嚇到他了,處理過這麼大大小小的案件,這麼場面壯觀的羣架還是第一次見,或者說是羣毆更合適。
“樑警官,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怎麼樣,最近公務繁忙,好久不見你來極光了——”
尚小二說着就上去和人家握手,樑警官無奈,要說今天的事和尚正晞沒有關係,打死他都不信,但是偏偏自己又拿他沒辦法,因爲警察辦事是要講證據的,尚小二別說是犯罪證據了,要是按照五好公民的標準來評判,他評上完全沒問題,不是他遵紀守法,而是他丫的太會隱藏。至於去極光那就更冤了,因爲不少犯罪分子喜歡這樣的場所,自己每次去極光都是有任務在身的,被尚正晞這麼一說好像是爲了玩樂一樣。
“尚總,你怎麼會在這?”
尚小二接過花仔遞過來的煙,“我這不是剛好路過嗎,過來買包煙,誰知道有好戲看,就進來湊了個熱鬧,來來來,樑警官要不要來一根?”
樑維看了尚小二一眼,沒有理會,再次出聲詢問誰是劉玉強,一羣人無辜地指了指睡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
樑維低頭看了一眼,硬是沒認出來那是劉玉強,不過看穿着應該沒錯,“怎麼回事,人怎麼這樣了?!”
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樑維看了尚正晞一眼,叫人把劉玉強擡上車,也不管劉玉強能不能聽到,還是公式化地開口,“劉玉強,你涉嫌六年前的一起綁架殺人碎屍案,麻煩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樑維拉着人走了,他今天是來抓人的,不是打黑,所以其他人都沒管,儘管他很想一手銬把這些人一鍋端了,特別是尚正晞,但是又沒那個本事,只能好好審劉玉強,就當是爲民除害了。
尚小二見警車走了,吹了個口哨,吩咐剛接上手的花仔和另外兩個人留在這裡把該清理的清理一下,給官旭發了條短信,順路帶了只烤鴨,想着今天找個什麼藉口才能在大胸妹家留宿。
A市第一人民醫院,手術室外。
“媽,能不能別轉悠了,轉得我頭暈。”金敏姝拿着手機刷朋友圈,淡定的樣子和急得猶如熱鍋螞蟻的劉玉芳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還有臉玩!你看看你把你爸害成什麼樣了!”
金敏姝看了一眼手術室亮着的燈,眼神裡閃過一絲擔憂,但卻並不着急,“爸這個不是老毛病了嗎,沒事的。”
“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爸的位置嗎,要是你爸醒不過來,你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就別想了!”
劉玉芳氣得渾身發抖,自己把後半生的幸福都壓在金吉恩上了,要是現在他一睡不起,那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金世海貿一定會落入金吉恩的哥哥和兩個弟弟手裡!
金吉恩醒不醒得過來金敏姝還不是很擔心,聽到劉玉芳說這樣隨意揮霍的日子沒有了,倒是把金敏姝嚇了一跳,那些最新款的包包,那些好不容易纔擠進去的名媛圈,還有那些上來求愛的男人,如果自己的爸爸不再是金世海貿的一把手了,這些東西肯定會沒了!
金敏姝有點慌神,翻出手機通訊錄裡那個沒有備註的號碼,當時那個人說過,如果這一次不成功,她還有其他的辦法,這個人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人成了金敏姝現在的希望。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金敏姝打了五次,對面都是機械的女聲,那個女人是誰?!金敏姝大腦一片空白,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找不到這樣的一個人,就好像這一切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樣。
手機砸在醫院的瓷磚上,金敏姝心裡真的慌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