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0.1秒鐘的機會。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壓根兒不存在的機會，可是對於狙擊手來說……
這機會，卻是寶貴到了極點。
狙擊手。
雲畫看着秦硯，“確認是狙擊手？”
“是。”秦硯點頭說道，“是不是，我們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有他的裝備，儘管是混合組裝的，但非常專業。”
雲畫捏着手機，有些遲疑，“秦硯，這個狙擊手的水平肯定不低吧，一個如此高水平的狙擊手……在擊殺我沒成功之後，竟然自殺了，爲什麼？”
秦硯的目光非常嚴肅：“因爲他知道他跑不了。薄少爲您安排的隱藏在暗處的保鏢，已經儘可能地輻射了您周圍所有可能出現危險的地方。那個狙擊手其實並沒有把握能夠找到機會擊殺你，這次機會是個意外，他把握住了，但因爲齊子衡，他的任務失敗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只有一次擊殺你的機會，只要他開槍，他的位置就會被暗中保護你的人鎖定……他再無出手的機會，也逃不了……”
雲畫有些頭疼，“行了，我知道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雲畫遲疑了一下，“如果他不把我撲倒……”
“……”秦硯也遲疑了，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直說，“有80%的概率，子彈將穿過你的心臟；還有20%的可能，子彈從你腋下擦過。”
雲畫抿着脣，眼神諱莫若深，“既然是專業的狙擊手，他的槍有效射程爲一千米，通常來說，狙擊手不會失手，也沒人能躲過狙擊槍……齊子衡，他怎麼能做出反應，撲倒我的？”
秦硯微微驚訝地看着雲畫，他有些不解，他的眼神也帶着些許的怪異。
“怎麼了？”雲畫皺眉，“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秦硯輕輕地搖頭：“不太難回答，但是……爲什麼我有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雲畫問。
秦硯眯了眯眼睛，“爲什麼我感覺，你好像有些懷疑……齊子衡呢？”
雲畫擡頭。
秦硯又接着說道：“你問這個問題，是因爲你不相信齊子衡救了你？還是說，你不相信齊子衡會救你？這……這有些奇怪。”
雲畫不吭聲，是啊，在別人看來的確有些奇怪。
別人救了她一命，她反倒是懷疑人家，真是好心沒好報。
可雲畫怎麼都想不通，齊子衡怎麼會救她？他怎麼可能救她？
“不用懷疑了。”秦硯說道，“齊子衡所有能夠被調查到的信息都已經擺在薄少的案頭，他爺爺是齊老將軍，他也受過一定訓練的。他的槍械訓練得不錯，能達到一流水平。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瞄準鏡對着我們的時候，我們會有一種直覺。更何況，事情發生的時候，陽光還很刺眼，瞄準鏡的反光也是其中一個因素。”
秦硯說道，“不得不說，他的反應很快，但凡他慢了一點點，他都救不了你。其實那更像是一種出於本能的動作，畢竟若他真的思考過後才做出救你的動作……就晚了。”
第1339章
雲畫沒開口。
秦硯最後說道：“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救你，並沒有什麼預謀。不用再多想了，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秦硯說。
雲畫哪裡睡得着。
“齊子衡的手術結束之後，我會叫醒你的。”秦硯說。
雲畫微微點頭。
……
手術結束，齊子衡失去了一個腎臟。
儘管人有兩顆腎臟，儘管很多醫生說人只需要一個腎臟，捐獻一個之後還能繼續存活，正常生活，但誰都知道，只有一個腎臟對人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失去了一顆腎臟之後，所有需要腎臟進行的工作，都集中到剩餘的那一顆腎臟上，你就要小心翼翼地生活着，要非常小心地注意保護那顆僅有的腎臟，不能吃損害腎臟的食物，不能熬夜，不能喝太多水，還要定期去醫院做檢查，看腎功能的情況……
很多科學家都說，人體是最精密的儀器，是千年萬年進化出來的，既然如此，進化讓人擁有兩個腎臟，就說明了人是需要兩個腎臟的。
若是天生殘缺，或者是因病失去一個腎臟，那都是命。
可是爲了救她，而失去一個腎臟，這……這算什麼？
感激嗎？
雲畫當然是感激的！
儘管秦硯說了，若齊子衡不救她的話，她有20%的可能，不會被擊中，可還有80%的可能會被直接貫穿心臟當場死亡呢！
她不敢賭那80%。
她承認，她現在怕死……
或者說她怕的不是死，她怕的是現在死！
她怕死在他的前面，怕他愧疚……
她也怕她現在死了，他會很乾脆地放棄跟命運抗爭，順從地接受一年半以後的那場生死劫難。
她怕他會又一次像上輩子一樣，死在那一天。
無論如何，雲畫都感激齊子衡，真的感激。
可正是因此，她才更加彆扭。
這輩子，齊子衡什麼都沒做，沒有對她的任何暗示，也沒有煽風點火地讓她跟蕭如月互相鬥……
應該說，這一世，齊子衡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她有交集，好的交集也好，壞的交集也好，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做。
而她，也不能用他沒有做過的事情，去恨他，去懲罰他。
但她的理智也僅限於此了，她的理智讓她遠離他，不恨他，但是也絕對不會再跟他有交集。
誰知道她的故意疏離，卻引來了他的興趣。
雲畫纔不會認爲他喜歡她，他只是覺得好玩，覺得他所向披靡的魅力不至於在一個小女生身上失效……
想到這兒，雲畫忍不住嘆氣。
她是真的完全沒想到，齊子衡會救她，還爲此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如果換一個人救她，她一定會純粹地感激，感恩。
而現在，救她的人換成了齊子衡，她的心情真是複雜到了極點。
用最簡單的例子來形容就是，你被你最討厭的人給救了，恨也不是，感恩也不是……
……
“齊子衡醒了，要見你。”秦硯走了進來，“你……”
“怎麼了？”
“我以爲，你不太想見他。”秦硯道。
雲畫搖頭，“的確不太想見，可他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