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北謙看了王曉雯一眼:“她太寂寞了。”
五個字,王曉雯就恍然大悟。
她甚至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畢竟她就是搞這個的,跟着老師學了這麼多年,什麼案例沒有見過?
國內想要找經典連環殺手的案例不太實際,但是國外那些經典的連環殺手,他們都很喜歡宣揚自己的戰利品的。
每殺一個人,就會取得死者身上的一部分作爲戰利品,他們甚至會堂而皇之地把這些戰利品做成生活用品或者擺設,放在家裡,看着一無所知的客人對他們的戰利品大加讚賞。
然而這也還不夠,這些變汰們還有自己的俱樂部,他們會定期集會,甚至用食人做門檻,會互相討論……
簡單來說就是,變汰也需要傾訴,也需要炫耀。
他們做過的事情,他們最得意的作品,他們也想讓別人看到,讓別人欣賞。
就好比是一個有才華的歌手,他寫了幾百首歌,卻沒有渠道給人聽到,他也會渴望一夜爆紅粉絲無數的。
甚至可以說,變汰對這方面的心理需求多更深。
米月,不,應該說是佔用米月身體卻有着獨立人格的Rose,她已經被憋很久了。
她做了那麼多自認爲足以讓人驚歎的事情,可別人竟然都以爲是米月做的,騙騙她還不能完全控制身體,她竟然要被那個懦弱無能的主人格給壓制着……
那種憋悶的感受,會讓人發瘋。
更何況還不僅僅是自己的得意作品無法展示這麼簡單,更讓Rose生氣的是,她那些得意的作品,被人全部都按在了米月這個懦弱膽小鬼的頭上。
那些原本應該讓人炫目讓人恐懼的作品,是多麼美妙啊,可米月卻對此避之不及,甚至都不願意承認!
這讓Rose越發的煩躁,甚至想要發狂。
王曉雯深吸口氣,她不得不說,自己的反應還是太慢了,或許是因爲被嚇到的緣故?
再看雲畫,她可真是……
她怎麼就不怕米月這樣的人呢?
此刻,Rose正跟雲畫說道:“你不覺得這樣說話很不禮貌嗎?聊天,應該面對面的,不是嗎?”
“你想讓我進去?”雲畫挑眉。
“不行!”
“不行!”
“不行!”
周生北謙,宋辭,王曉雯,三人幾乎異口同聲。
還有站在一邊上的秦硯,聳聳肩,“他們說的就是我要說的。”
雲畫相當無奈,她看向王曉雯:“房間內是否有任何可以作爲武器的東西?”
王曉雯下意識搖頭,可是卻又趕緊說:“沒有也不行,她現在還屬於是高危。”
雲畫笑了一下,“她有武器我都不怕,更何況是沒有武器。再說了,你們也還在這兒呢,她只是想跟我面對面談一下,不要緊的。”
雲畫也不是傻子,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此刻,米月,或者說是Rose就是一隻拔了牙的老虎,對雲畫構不成任何威脅的。如果連這樣的Rose都害怕,那雲畫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真當她的格鬥都是白練的麼!
在雲畫的堅持下,周生北謙在場的人只能答應,不過,底線是雲畫進去之後,門不能鎖,並且他們外面的人會站在外面看着她們兩個的。
透明的玻璃牆,完全能夠清楚地看到裡面的一切場景,只不過聽不到她們說話而已。
雲畫也不會爲難宋辭和秦硯,畢竟她的安全對於他們來說纔是第一位的。
進去之後,雲畫和Rose面對面席地而坐,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
Rose看了一眼玻璃牆外面一個個全神貫注瞪大雙眼盯着她們兩個看的人,笑了一下,眼神中帶着譏諷:“看來你很怕我。”
“我倒是不怕你,但是他們比較害怕我出危險,況且這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如果我出了危險,他們是要受到責難的。”雲畫很平靜地說道,“你想見我,我來了,所以你想說什麼呢?”
Rose盯着雲畫看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我要求見你很多次,你都不肯來,爲什麼?”
“不想。”雲畫的回答非常簡短。
Rose目光微凝,“爲什麼?”
“我回答過了。”
“那不是理由。”Rose說道。
雲畫有些不耐煩:“你以爲我是你嗎?我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全憑心情,你想見我,我就得來見你?什麼邏輯!”
Rose臉色一沉:“案子是你破的,線索是你找出來的。”
“所以我就應該對你很好奇,我就應該來見你?不好意思,這依舊不是我的邏輯。”雲畫說道,“我找線索破案子,唯一的目的是救公西瑾,跟你無關。”
這話說得太不客氣了,Rose好半天都不吭聲。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要走了。”雲畫問道。
Rose終於又開口了:“現在身體是我的了。米月那個蠢貨,她生來就擁有一切,而我只能像一隻蟑螂一樣寄居在她的身體,她明明那麼懦弱,明明膽小的要命,別人把她打死她都不敢反抗,而我那麼強大,我能輕易弄死欺負她的我,可她竟然不肯把身體給我!”
雲畫聽得心神一動,“她那麼懦弱,爲什麼你不能奪去身體的控制權?”
一陣見血的問題。
Rose像是被戳中了痛腳一樣,臉色難看極了,“因爲她是主人格,而我,是被她內心黑暗一面的欲妄給製造出來的,她是主人,哪怕她再懦弱再不堪,可是她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把我死死地摁在那無邊的黑暗之中,不准我出來!”
雲畫有些驚訝,但是他們的對話,玻璃牆外的人是聽不到的,否則的話,王曉雯這會兒肯定就要開始做筆記了。
“你知道她的存在,她也知道你的存在?”雲畫問。
“不,我知道她的存在,她並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只把我當成是她心底的欲妄,當成是幻想。她壓根兒就不知道,我是真的存在的!”Rose說道,“況且,她幻想的還只是很小一部分的我,她壓根兒就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