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一又不傻。
他一開始沒有去想這些可能,純粹是因爲談少寧承認了他殺人,再加上所有的證據,阮沐沐指甲縫中提取到的皮膚組織也是談少寧的,阮沐沐體內的精斑也是談少寧的,阮沐沐脖子裡的掐痕大笑也是談少寧的手留下的,還有刺破阮沐沐心臟的水果刀上,更是有談少寧的指紋……這些證據在**殺人案中,已經屬於是最強有力的證據!
幾乎沒人會懷疑這些證據,而想要推翻這些證據,更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顧淮一心理上認爲談少寧不太可能殺人,但在如此強有力的證據下,他也沒法硬生生地說人不是談少寧殺的。
像是剛纔雲畫提出的那些可能性,雲畫可以提,但顧淮一這個重案組的組長卻不能提,因爲他一旦這麼說了,就像是在故意授意翻案,任何一個警察這麼做,都會被認爲是徇私枉法,意圖僞造證據翻案的!
因此呢,這些匪夷所思的可能性,雲畫能提,顧淮一卻不能提。
現在,順着雲畫這個思路去想的話,那的確是一切證據鏈都可以被推翻。
在阮沐沐的身上,的確有被**的痕跡,畢竟法醫就是幹這個的,而且阮沐沐都幾乎被撕裂了,身上大片大片的淤青、掐痕等等,毫無疑問她遭受到了極其殘酷的暴力侵害。而在阮沐沐的體內,只發現了談少寧的精斑。
可如果按照雲畫的思路來推斷,還有一個兇手的話,那極有可能阮沐沐身上的傷是那個兇手造成的,阮沐沐的確是被侵害了,卻是被另外一個兇手侵害的,那個兇手可能戴了套,所以沒有把精腋留在阮沐沐體內。
可談少寧的爲什麼會留在阮沐沐體內呢?
參加人彘案,如果談少寧也被人控制了,那麼只需要給談少寧喂某方面的藥物,就能讓談少寧無法控制的興奮起來,而想要獲取談少寧的靜夜就更加簡單了,在藥物的作用下,只要兇手動手,就能獲取談少寧的靜夜,再送入阮沐沐的體內,如此一來,就製造了鐵證!
這種推斷和推翻現有證據鏈的行爲,其實很不可取,因爲這種案子,本身受害者就已經收到了莫大的委屈了,如果開了這種先河,那以後的**案,會有很多人想方設法僞造證據脫罪。
還有一點則是,這種推斷方式看起來實在是太像故意在爲談少寧脫罪了,最關鍵的是,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種推斷一旦被公衆知道,那警方的公信力就不用要了,人們絕對不會相信警方是在秉公辦案,只會認爲是因爲談少寧的家世和錢財,警方故意爲談少寧脫罪翻案!
顧淮一看着雲畫,“這所有一切成立的前提是,真的有那個兇手存在。”
雲畫點頭,“對,所以說就只是推斷,要真正找到證據才行,就算是有那個兇手存在,就算是兇手承認了也還不夠,必須要有更加強有力的證據!真實的不可推翻的證據才行。”
“是啊,必須要有真憑實據。”顧淮一道,“要有鐵證才行。”
這時,有警察過來找顧淮一,說是局長到會議室了,讓他趕緊過去一起開會。
顧淮一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我們這會一開就不知道多久了,北謙是我們犯罪心理學方面的專家,也要跟我一起去開會。畫畫你自己在這兒看會卷宗,待會兒也不用等我們,自己去外面吃飯,晚一點我才能帶你去見談少寧。”
“好,你們去忙吧。”雲畫道。
周生北謙也衝雲畫笑了一下,“許久沒見,畫畫都長成大姑娘了,等事情結束,抽個時間一起吃頓飯。”
“說得好像有多久沒見我一樣!”雲畫都無奈了,“前幾個月景昭出生,你不是還回來了一趟嗎?”
“我回來又沒碰上你。”周生北謙笑,“好了,我也走了,去晚了不太好。”
顧淮一和周生北謙都離開之後,雲畫獨自坐在顧淮一的位置上,繼續借用他的權限看案子的卷宗。
卷宗這種東西,就是要一遍一遍地看,把每一個字都記住,纔有可能發現漏掉了什麼。
七點多的時候,雲畫已經反覆把幾個卷宗看了好幾遍,以她的記憶力,每一個字每一副照片都已經銘記在心。
第一個拖拽致死案的受害者叫杭市州,杭市人,父母是杭市有名的企業家,資產數十億,杭市州是標準的紈絝子弟,喜歡花天酒地,最喜歡的是各種跑車,是杭市超跑俱樂部的核心成員之一。
第二個人彘案的死者叫付歡歡,N市人,父母都是N市有頭有臉的人物,N市和杭市本就很近,付歡歡也是杭市超跑俱樂部的核心成員之一,一羣紈絝子弟經常在一起飆車。不過付歡歡除了喜歡車子之外,還特別喜歡女人,經常組織參加各種Party,尤其是泳池派對,他還很熱衷去參加那些在遊艇上開的派對,他身邊的女人換得特別勤,標準的花花公子一個。
第一個受害者杭市州,曾經撞死過一個孕婦,孕婦不光是肚子裡揣着一個,手裡還牽着一個,三條命,在杭市州一腳油門下,都去了天國。杭市州沒有逃逸,就等着交警過來認定,而後,就是用錢擺平的事情。
警方在摸排杭市州的仇家時,很顯然地就找到了這個死掉的孕婦的丈夫,但是對方早就拿着杭市州給的鉅額賠償,娶了一個更加漂亮的老婆,老婆現在都懷孕了!對方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
杭市州對人命非常冷漠,曾經有一次他撞到了一個老人,老人當時沒死,可他竟然又把車子給倒回去,碾軋,造成老人死亡。用他的話說就是,死了纔好賠錢,半死不活的,賠錢都不方便。
第二個受害者付歡歡,他犯的事兒大多都跟女人有關,13歲才上初一的時候,他就因爲猥褻女同學被教育,但由於年齡太小,只是交給家長批評教育,並未有其他懲罰。一年後,付歡歡夥同另外一個同學,尾隨他的英語老師回到公寓,在英語老師的公寓裡把老師**了,在行兇的過程中,怕老師叫喊引來他人,他們用老師的絲襪勒住老師的脖子……造成老師窒息死亡,當時的付歡歡尚未滿14週歲,不負刑事責任,另外一個同學年滿14週歲了,要負刑事責任,卻也只判了去少教所服刑。
再後來,付歡歡又犯過幾次事兒,也大多都跟女人有關,只不過有錢能夠擺平一切,有錢的話**也可以變成是談朋友……
老實說,在瞭解了杭市州和付歡歡這兩人曾經的所作所爲之後,雲畫對他們的死真是一點兒都不同情!
這種人渣,仗着有錢有權,完全無視法律無視人命。
雲畫忍不住想,會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
比如說,兇手其實是一個紳判者?
紳判者這個詞,源於國外對某一類連環殺手的稱呼,這類人自稱是正義使者,看不慣社會上那些明明惡貫滿盈卻屢屢逃脫法律制裁的垃圾,他們要用自己的方式懲罰這些人。
在他們看來,這些人仗着財勢逃脫了法律的制裁,可他們絕對逃不過紳判者的制裁!
紳判者會把自己放在正義的角度,卻誅殺這些人。
這樣看的話,還真是很像。
因爲第一個受害者杭市州,他特別喜歡飆車,他犯的事情基本上都跟飆車有關,飆車撞人,碾軋傷者等等,而他是怎麼死的?他是被摩托車拖拽而死的!在摩托車告訴拖拽之下,杭市州必定死得非常恐懼非常殘忍……
而第二個受害者付歡歡,他犯的事情都跟女人有關,他特別熱衷於**女人,這種人往往都會有虐-待傾向,他們在**的同時肯定也會虐-待女人。而付歡歡被削成人彘,這大概是最重量級的虐-待了。而且還有關鍵一點,對方花費了很大的勁兒,讓付歡歡自己**了自己……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報復他曾經犯下的多起**案!
所以,兇手到底是不是那種紳判者?那種自認爲是在爲社會清除垃圾,自認爲是在匡扶正義的紳判者?
雲畫抿脣。
如果前面兩起案子真的是紳判者所爲,那麼後面談少寧阮沐沐的案子,和前面案子的性質就真的不一樣了,也不能併案調查。
雲畫必須站在最客觀的角度去理解這件事情,她不能讓自己和談少寧阮沐沐的關係,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紳判者其實也是連環殺手的一種,在之前,她已經跟顧淮一推斷過了,這案子不太可能是連環殺手所爲。
理由是,如果是一般連環殺手,這種作案殺人的頻率,已經預示着兇手出於失控的狀態,他會更加頻繁殺人,在殺人的時候,從屍體上也能明顯看出來他的崩潰和雜亂。但實際上,並沒有體現出來。
而如果是高智商高反偵察能力的連環殺手,那麼對方這種作案頻率就太快了,不符合對方不引起注意的作案原則。
但如果是紳判者呢?
雲畫眯起了眼睛,不對勁。
這兩個案子分析一下,的確像是紳判者所爲,可如果真是紳判者所爲,爲什麼要挑這個時間?
這兩人犯案的次數多了,但是他們最近一次犯案都在一年前,紳判者要真想紳判懲罰他們,完全可以挑選其他時間,而不必非選在現在,還一個接着一個,這分明就是要引起警方的注意。
除非紳判者是發瘋了想要挑釁警方,否則他們是不會這麼做的。
雲畫深吸口氣,這一次她更加確定,兇手肯定不是紳判者,而是杭市州和付歡歡共同的仇人,對方之所以選擇這些方式殺人,除了泄憤之外,還有誤導警方偵查思路的意思!
如果警方真的把這兩起案子的偵查思路放在了紳判者的身上,那就會讓真正的兇手逃脫!
可是,談少寧和阮沐沐案呢,怎麼聯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