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
雲畫薄司擎帶着兜兜和嘟嘟，一家四口在給家裡親人上完墳之後，去給周生北謙上墳。
儘管這裡只有一座衣冠冢。
周生北謙太絕了，把一架裝載很多噸航空燃油的飛機，當做自己最後的墓地。
一切都燒得乾乾淨淨。
雲畫只能從他遺留在酒店和她家這邊的行李中，找到一些他的遺物，給他立了一座衣冠冢。
周生北謙的事情，全面封鎖。
兜兜只知道周生北謙去世了，並不知道是因爲什麼。
雲畫也無法跟他解釋，只能說是，意外的事故。
人死如燈滅，一切過往都煙消雲散，什麼都不必再提。
沒有必要讓兜兜知道，周生北謙就是他的父親，也沒有必要讓兜兜知道他的出生，只是被當成一個工具。
人生，有些謊言還是需要繼續說下去的。
清明假期，全家人聚個餐。
談家一頓，季家一頓，然後就是薄家。
葉梓喻對他們一家四口的到來，非常激動。
只是，有些隔閡已經存在，就實在沒有辦法再完全消除。
好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葉梓喻也不再強求什麼。
終歸不必住在一起，互相保持距離，就無所謂什麼了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就是這樣麼。
至於說在最後關頭，葉梓喻究竟做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結束了，就讓所有的東西都留在過去。
葉梓喻是長輩，是薄司擎的媽媽，但也僅此而已。
對於雲畫來說，她跟薄司擎，還有兩個孩子，纔是一個真正的家。
……
聚餐之後，兩個孩子都去陪老人玩了。
雲畫和薄司擎，則跟朋友們一起聚會。
明辰和簡宜昕，左檸和梵梓桐，孔慕晴和顧荀，還有跟劇組請假的沈詩穎，翹班的談少寧……
“淮一和董裡裡怎麼沒來？”明辰忍不住問。
自從簡宜昕答應了明辰的求婚之後，這人就得瑟的不行，也格外關心別人的感情生活。
雲畫也不知道，“你在帝都都不知道，我們在瓊島哪裡能知道。”
“我在帝都，可是顧淮一有什麼事情也不愛跟我說啊。阿擎呢，知道不，顧淮一怎麼回事？”明辰問。
薄司擎搖搖頭，“他也有段時間沒跟我聯繫了。”
“那趕緊打電話啊！”
明辰拿出手機給顧淮一打電話，電話關機。
“這……”明辰有些懵。
雲畫說，“我給裡裡打個電話試試。”
打給董裡裡的電話，接通了。
“裡裡？”雲畫問，“在做什麼呢，有空出來一起玩嗎？”
“……我現在不太方便。”董裡裡的聲音很低。
雲畫皺了皺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董裡裡矢口否認。
雲畫卻覺得不太對勁，董裡裡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
雲畫低聲說，“裡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是不是不太方便說話？顧淮一在你身邊嗎？你是不是有什麼危險或者麻煩？”
“沒有，畫畫我真的沒事。”董裡裡連忙笑着說道，“我只是……有些累了……沒事，你別管我。”
“真的沒事嗎？”
雲畫又問，“我只是想叫你出來聚聚，給淮一打電話，他沒有接聽。”
“沒事。”董裡裡堅定地說，“先不跟你說了，回頭再聊，再見。”
董裡裡匆忙地掛斷了電話。
雲畫握着手機，有些不安。
“怎麼回事，董裡裡怎麼說的？顧淮一爲什麼電話關機啊，這才幾點，總不可能是睡了吧。”明辰道。
雲畫抿着脣，“阿擎，你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薄司擎知道雲畫的意思，點點頭，起身拿了外套跟她離開。
其他人繼續玩。
從會所出來之後，雲畫低聲跟薄司擎說，“我總覺得電話裡面，董裡裡的聲音不太對勁，我們去看看吧，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
“好。”薄司擎給雲畫攏了攏外套，又把她的帽子戴好，“別感冒了。”
今年這倒春寒有些厲害，都清明瞭，帝都竟然忽然又冷了起來。
“嗯。”
雲畫的手被薄司擎握着，揣在他的兜裡暖着，上車。
顧淮一和董裡裡沒住在顧家，是在外面有單獨的住宅。
兩人到了，敲門。
好半天都沒有人開門。
“是不是沒人啊。”雲畫忍不住說，“要不再打個電話問問。”
雲畫正在撥號，房間門打開了。
開門的是董裡裡。
可是才一看清楚屋內的情形，雲畫的臉色就變了。
“怎麼這麼多血！”
雲畫嚇得臉都白了，“裡裡你怎麼了？你還在流血……裡裡，到底怎麼回事！你別動了，別動別動，我立刻打電話叫120。”
“不……不要。”董裡裡羞愧羞臊，難以啓齒。
薄司擎也按住了雲畫的手，“不用叫車，我們開車送她去醫院吧。”
董裡裡感激地看了薄司擎一眼。
雲畫卻已經氣瘋了。
“裡裡，你！”
但是這會兒顯然不是指責董裡裡的時候，她的身體要緊，別真出了什麼事情。
雲畫跑進屋子裡找了毯子出來，給董裡裡裹上，而後薄司擎隔着毯子把董裡裡抱下來，她實在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雲畫也緊跟着，把董裡裡掛在門口的包拿上，裡面有董裡裡的證件之類的。
“別……別去公立醫院。”車上，董裡裡虛弱地說。
雲畫連忙點頭，“我知道，去私立醫院。”
一路上，雲畫根本問不出口，顧淮一到底去哪兒了！
薄司擎把車子開得飛快，雲畫提前聯繫好了醫生。
一到醫院，就直接送去手術室。
雲畫和薄司擎在外面等着。
“顧淮一去哪兒？”雲畫問。
薄司擎搖頭，“我已經讓人找了。”
雲畫抿脣，“他的那種藥物……是不是已經控制不住了？”
“極有可能。”薄司擎嘆氣，“沒想到發展得這麼快，那種藥物現在根本沒有解藥的，甚至連一些常規的數據都沒有，還在手機數據當中。顧淮一的情況，應該屬於是其中非常嚴重的了，他這樣的，就更難有合適的數據可以使用，必須要重新從頭開始建立數據庫……但是，恐怕時間上來不及，你知道的，一種藥物的解藥，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甚至還不一定能夠成功……”
雲畫捂着臉，很是煩躁，“那……怎麼辦？”
“如果情況實在是嚴重的話，恐怕要把顧淮一送到專門的機構進行看管，同時相關部門也會從他身上採集數據。”
“他現在這，已經算是非常嚴重的情況了吧。”雲畫說。
薄司擎微微嘆氣，“算。”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
雲畫這段時間總是容易感冒，整個人精神不是很好，這會兒實在是熬不住，就窩在薄司擎的懷裡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安靜的空間忽然鬧騰起來。
雲畫也被吵醒了。
“手術結束了。”
薄司擎低聲跟雲畫說道，“你別起太猛，我抱你。”
說着，他就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跟着醫生一起去了病房。
董裡裡已經安置好了，這會兒，因爲麻醉藥物的作用，董裡裡還在睡着，醫生叮囑了護士幾句，讓護士注意觀察之後，就走了出來。
雲畫這會兒也徹底醒了，她讓薄司擎放下她，這樣多不好意思。
她自己站着，但薄司擎不放心，還是牢牢地扣着她的腰，讓她貼着他。
“醫生，情況怎麼樣？”雲畫問。
醫生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患者……像是遭受了非常嚴重的姓暴力。她身體損傷很嚴重……手術並沒有能完全解決她的問題，後續還要二次手術，如果情況嚴重的話，可能會引發嚴重感染，甚至危及生命。”
雲畫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至極，怎麼會這樣，顧淮一他……他怎麼捨得如此傷害董裡裡？
理智告訴雲畫，顧淮一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看着董裡裡這般躺在病牀上毫無生機的樣子，她實在是覺得難受得很。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顧淮一現在到底在哪兒。
“有消息了嗎？”雲畫問。
薄司擎搖搖頭，“還沒找到。”
“現在這……怎麼辦？”雲畫很是擔憂，“裡裡也沒有別的親人了，顧家的人跟她又不親……諾諾應該在爺爺奶奶那邊。”
薄司擎看着雲畫，“我知道你很擔心她，但是，你自己身體也不好，你這段時間免疫力很低，經常感冒……你也不能太過勞累，我安排最專業的護工在這裡照顧她，一定不會讓她有事，你安心跟我回去，照顧好自己。”
“……可是，可是她一個人實在是太可憐了。”
“怎麼會是一個人。”薄司擎說，“這裡的醫護人員會24小時不間斷地全程對她進行監護，絕對不會讓她出現一點兒問題。你想來看她也可以，明天白天，你可以過來看她，但不能影響你正常休息。至於顧淮一那邊，我負責找，一定能夠找到他。”
“那好吧。”
雲畫知道自己拗不過薄司擎，只能答應。
醫院這邊，跟醫生交代再三之後，薄司擎帶雲畫回家。
路上，接到了明辰的電話。
“情況怎麼樣啊，你們一去不回了。”明辰問。
薄司擎在開車，雲畫頓了頓，說道，“出了點事情，現在你先別管吧，明天再說，你也不適合出面。”
“真出事了？”明辰坐直了身體，“怎麼回事，不能說？”
“……是不好說。”雲畫嘆氣，“等找到顧淮一再說吧。”
明辰也就不問了，但也難免擔心。
回到家裡，雲畫覺得自己身上都是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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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到在董裡裡家裡見到的場景，地板上都是血，她的身上也都是血，腿上……
那個畫面實在是太恐怖。
雲畫可是見過更血腥的畫面的，饒是如此，她依舊覺得董裡裡那個樣子，太可怕了。
大概是情緒太過緊張，也大概是沒休息好感冒的緣故，也或許是浴室的溫度太高了。
雲畫有些暈。
她扶着牆好一會兒，才稍稍緩過勁兒來。
“畫畫，畫畫，洗好了嗎？”
薄司擎已經在敲門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已經洗太久了，畫畫？”
雲畫連忙應了一聲，“我好了。”
等她打開門出來，薄司擎就在門口等着，一看到她，他臉色就變了，趕緊扶住她，“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不是又難受了？又出現眩暈了？”
雲畫點點頭，“沒事，一陣子，一下下就過去了。”
“明天再去約醫生做個檢查。”薄司擎不放心。
“真的不用，別的也沒什麼，可能是……被董裡裡那樣子給嚇到了吧，你別但”
雲畫說。
“先下來吃點東西吧。”
薄司擎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明天帶她去做檢查，就不會輕易改變。
他煮了夜宵，讓雲畫好歹吃一點。
可是雲畫一碗湯圓還沒吃完呢，就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薄司擎叫不醒她，只能抱着她上樓，帶她回臥室睡覺。
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時候，他纔敢表露自己的擔心。
畫畫這段時間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怎麼好，免疫力太低了，又特別容易犯困。
之前檢查過幾次，都沒有檢查出來什麼，明天必須再去一次。
次日。
雲畫根本不肯去做檢查，她要去看董裡裡。
“我就是太累了，感冒的緣故，你看我現在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嘛。”
雲畫說，“我們去看裡裡。對了，顧淮一找到了嗎？”
薄司擎說，“找到了，昨天晚上後半夜，在大馬路上找到的，他自己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走了幾十裡地……”
“那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雲畫趕緊問。
“累了，睡了。”薄司擎道，“醫生給他檢查，他只有一些皮外傷。相關部門的人已經介入，等他醒來之後會對他做一個評估，可能要暫時控制他。”
雲畫抿脣，“我們去看裡裡吧。”
董裡裡也已經醒了，她現在這情況，不能吃飯。
“畫畫，謝謝你們。”
董裡裡由衷得感激，昨晚上如果不是雲畫和薄司擎趕去救她，今天早上她屍體可能都已經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