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橢圓形陶瓷菸灰缸裡,橫七豎八地扔着許多菸頭,菸灰缸邊上,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裡的照片還是她過年時候才照的,因爲開心,笑得嘴角都咧了起來。
甄明珠想象着甄文昨晚坐在這裡的樣子,只覺得心如刀絞。
兩三秒後,她飛快地拉開了手邊的抽屜。
甄文送她的小葫蘆就擱在抽屜裡最角落,她拉開抽屜就看見了,二話沒說打開盒子,扯了項鍊塞進牛仔褲兜。
關好抽屜,甄明珠開門出去。
“你幹什麼!”
楊嵐盯着她,一臉怒容地問。
“要你管!”
沒好氣地扔下這句話,甄明珠一把推開她,飛快地跑了。
楊嵐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兩秒,突然回過神大聲喊:“明馨,把她給我攔住了。”
樓下聽見這話的甄明馨愣了一下,快步走到樓梯口,很快,一把扯住了跑下來的甄明珠。
“放手!”
“不放!”
家裡成了這樣,甄明馨性格都變了許多。
甄明珠卻不想和她糾纏,趁她不被狠狠地踩了她一腳,直接跑了。
楊嵐追下來的時候只看見甄明珠跑出來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問甄明馨:“你早上沒吃飯嗎?連個人都拉不住。”
“她踩了我一腳。”
甄明馨一仰頭,臉色都抽搐。
“一點用都沒有。”
話音落地,楊嵐氣呼呼地往沙發邊走去了。
甄明馨扶着雕花欄杆站起身,只覺得心裡憋着一股氣無法發泄。
高考在即,家裡卻出現這樣的變故,她都沒臉去學校,想象裡風光無限的未來都成了泡影!
緊緊地抿着脣,她攥緊了手裡的欄杆。
“嗡嗡——”
褲兜裡突然響起手機震動聲。
甄明馨一愣,掏出手機看一眼之後,整個人更呆了。
遲疑着接通,她輕聲喚:“程硯寧?”
“明珠在你跟前嗎?”程硯寧開門見山地問,聲音裡帶着一股子罕見的急迫。
這一天,安城政界風聲鶴唳,連累的商圈腥風血雨,事情一出,雲京上層圈子都有所耳聞,萬家正是人員紛雜的時候,因而,幾乎在第一時間,他就意外得知了甄文的事情。
之後,他給昨晚那個手機打了電話,卻發現,手機的主人是嶽靈珊的母親。
兩個人聊了一句,她說甄明珠昨晚住她家,早上就回去了。
一切都讓他雲裡霧繞。
無奈之下,他只能聯繫甄明馨了。
甄明馨一聽見他問話就生氣了,忍耐着答:“不在,她還從醫院沒回來。”
聞言,程硯寧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他一向自詡聰明,對眼下這件事還是沒弄明白。
馬招娣沒有多說,他也不知道甄明珠並非甄文女兒的事,對她明明在嶽靈珊家裡,卻撒謊騙他說在醫院的原因百思不解。她出了什麼事?和秦遠他們有關?薛飛在電話裡提到,他們四人這兩天都沒有去學校。總不可能一起發燒了?而嶽靈珊的母親明明說她回家了,甄明馨卻說她沒有從醫院回來,兩個人有可能撒謊嗎?
嶽靈珊母親當然沒必要撒謊,可甄明馨,他倒不那麼信任。
因而,他語調微沉地又問:“不在?”
“嗯。”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了下去。
程硯寧嘆口氣問:“你們家現在怎麼樣了?甄叔的事,她知不知道?”
甄明馨狠狠地愣了一下,反問:“我爸?”
程硯寧低聲道:“對。”
這一個字便讓甄明馨曉得,他知道了。
難道,這麼快就傳到了學校去?
她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突然哭了起來。
電話那邊,程硯寧微微一愣,正覺得無計可施,聽到她突然帶着哭腔問:“你心裡就只有她嗎?”
這句話的意思,當然跨越了同學的界限。
程硯寧煩不勝煩,正想掛掉電話再讓別人費些周折去找甄明珠,又聽見她說:“程硯寧你怎麼這麼冷血?我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打通電話都不能關心我一句,就惦記着那個賤丫頭。”
這稱呼讓程硯寧陡然一愣,聲音冷冷道:“你說什麼?”
“我就說她賤怎麼了,一個女生整天混在男生堆裡,不賤嗎?呵呵,發燒住院,你真以爲她是發燒住院?我告訴你,她是因爲跟秦遠他們在外面玩大了進醫院的!”
“……”
足有幾秒鐘,程硯寧都沒有說話。
電話裡壓抑的沉默讓甄明馨陡然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她一手緊緊地握着手機,呵呵冷笑着說:“你拐彎抹角打我電話找她,是因爲根本聯繫不上她對不對?”
她話剛出口,程硯寧突然掛了電話。
甄明珠喘着粗氣拿下手機。
她也不曉得剛纔那些話怎麼就突然跑出來了,她只是覺得,心裡憋屈憤怒的情緒需要發泄,她不好過,甄明珠和程硯寧也別想好過!
*
小區外。
甄明珠漫無目的地走着。
她要好好想想,自己得怎樣救甄文。
想了半天,毫無頭緒。
擡眸嘆氣間,一輛黑色奧迪從眼前疾馳而過,讓她靈光一閃。
是了,她可以找李叔!
他們家司機總共有三個,李坤是眼下幹了最久人也最沉穩的一個,他平時跟甄文出去的時間也很多,肯定能接觸到甄文在圈子裡的好些夥伴和朋友,也許能給她出點意見。
這時候的甄明珠,有點急過頭了。
先前雖然想到過秦遠的父母,可其實她心裡很清楚,這種事秦家人壓根不會幫自己。嶽靈珊的爸媽是很熱心的,可他們面對這種事,肯定也一籌莫展。甄文是獨生子,父母又死得早,她壓根都沒有親近的長輩可以找,想來想去,能找的人也就這麼一個還能被她信任的司機了。
急不可耐,甄明珠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李坤家距離他們家不算太遠,就在南城區一箇中檔小區裡,幾年來她也去過一兩次,因而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進了單元樓,甄明珠停在1303外面,擡手敲門。
開門的是李坤老婆,性子柔和賢惠,看見她笑着說:“明珠呀,快進來吧。”
“李叔在家嗎?”
“在呢。”
李坤正坐沙發上抽菸,聞言應道。
老闆家這些事,他當然已經一清二楚了,不過因爲害怕嚇到老婆,暫且還沒有告訴她,只說今天休息。隨手在菸灰缸裡摁滅菸頭之後,他便和甄明珠一起出去,兩個人坐在車裡談話。
“……事情大概就這樣,黃廳長這一落馬牽連了不少人。”
臨近夏天,安城氣溫越發高了起來,李坤將車窗落下去半扇,坐在駕駛座上說完,一臉無奈。
醫療器械行業這幾年的發展勢頭迅猛,他們老闆的身家也都隨之翻了幾番,公司開得大,爲人也溫和大方,底下不少人跟着討生活呢,這事一出,全部都惶惶不可終日。
甄明珠對他說的那些事都不太懂,半天也就明白了一點,甄文的確行賄了,時間不短,金額估計也不小。
抿緊脣想了半天,她都不曉得說什麼好。
在她的認知裡,犯罪就是要坐牢的。
她一張小臉上佈滿愁容,邊上看着的李坤也頗有些於心不忍。
他已經聽家裡廚師說了,這一位並非老闆的親女兒,可眼下事情一出,親不親的反而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親女兒又怎麼樣呢,明馨小姐就是親生的,這麼多年在家裡也沒被虧待過,眼見老闆被帶走,憤怒震驚大於悲傷,這會都要跟老闆劃清界限了。反觀自己身邊這姑娘,平時毛毛躁躁惹事是非的,要緊關頭卻只惦記着老闆的安危,都跑來找他了。
想到這,李坤忍不住開解說:“這件事要我來說也怨不得甄總,與其說他行賄,不如說被索賄來的恰當。你想這麼多年,他一個人打拼下這偌大的家業,那容易麼?官場上的老爺誰敢得罪?人家要,那他就得給。他不給,多的是人爭搶着給,那不用說他就得被別人打壓取代了。黃廳長在安城樹大根深的,哪曾想這一次就被當典型開刀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些說起來都是沒辦法的事,你也別怨他。”
甄明珠靜靜地聽着他說話,好半晌,聲音低低突然自語:“新官上任三把火?”
她緊咬了一下脣,問李坤:“李叔你說的新官是?”
李坤看着她一愣,半晌沒回答。
甄明珠還有什麼不明白。
能讓他在她面前諱莫如深的,無非跟秦遠有關。
胸口一瞬間涌上來的憋悶感讓她差點無法呼吸,強忍着眼眶裡的淚。
她還想去找人家幫忙,不等於上趕着自取其辱嗎?
收回思緒,甄明珠吸了吸鼻子,轉頭又問:“那要是判刑了,行賄的這種,得進去幾年啊?”
李坤有些不忍地看着她:“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甄明珠呆呆地看着他。
“情節嚴重點的就得近十年,特別嚴重的十年往上無期都有可能,這個我說不準的。”
甄明珠張張嘴,好半天,問他:“那我爸他,很嚴重?”
李坤嘆了一口氣,一臉愁容。
他也是個半吊子,懂得也不是很多。總歸他就知道那個黃廳長是個鉅貪,老闆被他這件事捲進去,最終要怎麼收場,他還真是壓根說不準。
他遲疑煩悶的模樣,一瞬間影響了甄明珠。
“請律師行嗎?”甄明珠突然將褲兜裡的小葫蘆扯了出來,問他,“這個值不少錢的,請安城最好的律師……”
她一臉急切,李坤看着卻沒有接翡翠,規勸道:“老闆花了不少心思才選了這個禮物,你快收起來。”
“請律師不行嗎?那要怎麼辦?”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甄明珠忍不住又想哭了。
李坤連忙扯了張紙巾給她,想了想,有些遲疑地問:“要不,我們找賀老闆打探打探?”
“賀老闆?”甄明珠一愣。
李坤卻越想越覺得可行,連忙解釋說:“賀老闆是你爸一個朋友,他有個堂哥在省委任職,還挺拿事,這幾年也得虧他堂哥,他的生意才越做越大,我們可以找他打聽打聽情況,也讓人家給出出主意。”
常年跟在甄文身邊,李坤手上有不少名片。
很快,他便下車去打電話了。
甄明珠心急如焚地坐在車上,眼見李坤在外面打電話的樣子,心裡一團亂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已經顧不得去想甄文和安瑩的事情了,也顧不得去糾結自己到底是不是甄文女兒的事情,無論是不是,他養了自己十五年,恩重如山,那就是她爸。
一定會有辦法的。
緊緊地咬着脣,她對自己說。
“好了。”
李坤突然拉開車門,如釋重負地說了一句。
甄明珠大喜過望,問他:“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去找他?”
“現在就走,我陪你去。”
李坤說話間上了車,一邊將車子小心地駛出小區,一邊道:“說是跟幾個老闆在望仙樓吃飯呢,讓我們現在就過去。”
望仙樓是安城出了名的酒樓,仿古建築特色和精緻美味卻貴到離譜的菜品讓它在安城上層圈子裡頗受青睞,甄明珠先前也去過一兩次,因而點點頭便道:“那好,我們快點過去。”
她着急忙慌的聲音讓李坤下意識看過去一眼,突然有點遲疑了。
賀老闆這個人,感覺起來頗爲溫和隨性,可就是有兩個毛病,一來好酒,二來好色。好酒也就罷了,他這好色還跟一般老闆不一樣,就喜歡白淨漂亮的小姑娘。
明珠小姐眼下雖然沒有成年,可眉眼已經長開了,五官精緻,皮膚水嫩,他貿貿然將人帶過去,行嗎?
黑色奧迪駛出小區,李坤在心裡嘆了一聲,覺得自己想多了。
再怎麼說都是朋友的閨女,是個人都不至於。
半個多小時候,車子駛到了望仙樓,甄明珠擡手腕看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兩點了。
這一天,時間走得真快。
“歡迎光臨。”
門口,穿着露肩旗袍的迎賓小姐甜美的聲音傳來。
甄明珠舒口氣,跟着李坤一直往裡走。
望仙樓上下總共三層,雕樑畫棟,古色古香,一樓正中央還搭着臺子,有穿着輕紗薄裙的舞娘在臺上翩翩起舞,臺子下面有人看,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收回目光,甄明珠抿着脣攥緊了手指,心裡有點緊張。
“這邊請。”
甜美的聲音再次傳來,她和李坤拐個彎,跟上了服務生的步子,纔算鬆口氣。
望仙樓佔地面積大,一旦脫離了一樓大廳,其他地方便頓時顯得寂靜雅緻,長長的走廊,復古的地毯,暖黃的壁燈,一扇扇掩合的門阻隔了裡面的小世界,讓人行走其中,有一種穿越時光的錯覺。
“到了。”
服務生提醒完,擡手敲上一扇門。
“進。”
裡面傳來一道並不高的男聲。
房門被無聲地推開,甄明珠跟着李坤走了進去。
正當韶華的女孩,白淨嬌嫩,稚氣未脫。她穿着荷葉領的白色t恤衫,下面搭配了淺色九分牛仔褲和白色休閒鞋,露出的那一截腳踝,纖細雪白,仿若上等美瓷。
賀元愣了一秒,收回目光,笑着道:“明珠都這麼大了?”
“賀老闆好。”
邊上,李坤連忙提示。
甄明珠也一愣,看着眼前笑意隨和的男人道:“賀叔叔好。”
她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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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還沒吃吧,快坐。”男人話音落地,扭頭朝邊上一個陪酒的姑娘道,“菜單拿過來。”
甄明珠乖順地坐下,這才發現,頗大的圓桌上統共就坐了四五個男人,偏偏,每個人邊上還有一個穿旗袍的漂亮姑娘陪着,她覺得彆扭,下意識又站起身道:“賀叔叔,我爸……”
“這些事吃完飯再說。”
男人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甄明珠只得抿緊了脣,心情複雜地又重新坐下。
先前陪酒的姑娘很快拿了菜單回來,甄明珠沒什麼胃口,卻也不得不點了兩個菜。
與此同時,李坤已經拿起酒瓶,繞着桌子給幾個大老闆添酒。
看着他轉來轉去的身影,甄明珠壓根吃不下去任何東西,依稀間,總覺得自己能透過眼前這一切,看見甄文曾經在酒桌上推杯換盞的模樣……要是早知道應酬這麼辛苦,她一定會好好孝順他,當個乖女兒的。
一頓飯,在她的胡思亂想間結束。
服務員結完賬出去後,甄明珠長鬆一口氣,又問邊上的賀元:“賀叔叔,我爸的事情您能幫忙嗎?”
“哎。”男人將手裡的菸頭重重地摁滅在桌上菸灰缸裡,頗有些無奈地說,“這種事兒擱誰身上都得自認倒黴。眼下這狀況,摘出來怕是不可能。”
“那能……”
她話未說完,又被其他人打斷了。
兩個大老闆覺得這裡面待的不得勁兒,嚷着要重新找個會所逍遙。
甄明珠無奈至極,卻毫無辦法。
衆人一起往出走的時候,她便緊蹙着眉頭問李坤:“賀叔叔和我爸,以往關係很好嗎?”
在她感覺,這人一點都不着急,純粹敷衍她。
“以往是不錯的。”李坤想了想,說了這麼一句話。
甄明珠抿抿脣,默默走着。
她敏感地注意到了“以往”兩個字。
以往甄文生意亨通,有時候連續一週每晚都有飯局,周圍自然一片歌舞昇平。
可,今日不同以往了。
甄文被抓,甄家落敗,而她,身如浮萍。
這個賀老闆看着有點敷衍人,可畢竟上面有人,那要是能有個隻言片語的指點給她,也能讓她明確一下接下來的方向,求人辦事,哪能不卑躬屈膝呢。
甄明珠慢慢地說服着自己,耐心地跟着一衆人出門,到了停車場。
“上車吧,路上說。”
賀元回頭看了甄明珠一眼,淡笑。
甄明珠下意識去瞧李坤。
李坤也微微愣了一下,婉拒道:“來的時候開着車呢。”
賀元有些頭疼地以拇指和食指壓了壓額頭,爲難起來:“你們也看見了,我這一天到晚事務繁忙,時間實在有限,今天要不是因爲你爸的事情迫在眉睫,那我還……”
他沒有說完的話,頗有些意味深長。
很快,甄明珠跟他上車了。
黑色路虎平穩地駛出停車場,男人的目光便落在了甄明珠身上,細細地打量她。
小姑娘微微低着頭,脣角輕抿,雙腿併攏側身而坐,儀態滿分。側臉白嫩,肌膚宛若上等白瓷,細膩得連瑕疵和毛孔都罕見,膚質滿分。年歲較輕,白色t恤衫卻已經拱出了窈窕的弧度,正像一朵即將綻放的花骨朵兒,誘人採擷。可以說,從容色到氣質,都堪稱完美,無可挑剔。
得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美人骨相了。
眼下正逢她家道中落,孤立無援,不若先收歸己用,再做圖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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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菸灰缸裡有什麼,不就菸頭嗎?!(⊙o⊙)…
我真的沒想到,一個菸灰缸都能讓泥萌腦補出那麼多戲。事實上就是我昨天凌晨一點多才從碼字軟件裡出來,頭暈腦脹地看着僅剩的兩萬存稿,就隨便地把它們分成了三章,然後上一章就很隨便地斷在那個地方了。
對,你們沒看錯,我的存稿即將陣亡。
然後不得不努力碼字,卻沒想到,我給碼字軟件裡鎖了七千字任務,從昨天早上九點開始埋頭寫,中間就吃了兩頓飯,愣是寫到了凌晨一點多才完成任務。
感覺起來,像我這種時速的網絡作家早該捲鋪蓋滾蛋了,哭唧唧。
然後,明天回憶結束,後天切回楔子。
囉嗦3點:1、明天有阿寧。2、簡介上傳太早,第三個片段不那麼準確。3、女主不會被強,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