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在軍營的上空迴響,賽靈斯人再一次開撥了。
先行出發的賽靈斯將士們在彼祈河畔行軍時,作爲後隊成員的瑞卡瓦正在營門旁的木樑邊解馬繩。
忽然,希斯瓦娜飄然而至。
瑞卡瓦仔細端詳了希斯瓦娜一陣,最終得出結論,她確實是“飄”來的。她暈紅的臉上掛着掩飾不住的燦爛笑意,腳步輕盈地彷彿在跳舞,甚至她在走過營門時還情不自禁地轉了一圈,裙裾翻飛,秀髮舞動,光彩照人。
“瑞卡瓦!”希斯瓦娜在瑞卡瓦身旁站定,微笑。
“嗯嗯!我聽着呢!”
希斯瓦娜把一份蠟封的精緻紙卷遞到他手中:“約西亞大人給你的。”
“做什麼用的?”
“憑證,等到了碎羽城,你可以拿着他到庫房裡領六十套鐵甲,大小姐的近衛隊可不允許盔甲不齊整這麼不體面的事發生。”
碎羽城是梅爾西斯的首都,公爵的治所。
瑞卡瓦禁不住驚歎,笑若山洪般無可抑制地爬上他的臉:“好慷慨啊!”
“別傻笑了,趕緊準備準備出發吧,等你到了碎羽城拿到盔甲再樂也不遲。”
兩人說話間,莎莉絲特騎着馬晃過營門,斜瞥了二人一眼,假裝沒看見地離開。士兵們急急忙忙地拆營帳、裝馬車,就等忙完了到營外列隊出發。
在營地北方的無人樹林裡,約西亞在沒有墓碑的墳墓上放下一枚銘文戒指,轉身走開。他騎上駿馬,追尋自己的軍隊而去。
一路安穩,行軍途中再未出現變亂。
……
血族塔祖爾王國首都卡拉澤城下,是人馬夏丹汗國雷鐵部的五萬圍城大軍。
無聊的人馬武士站在伯拉河畔的草地上對着卡拉澤巍峨的城牆歌唱,他的歌聲粗獷而遼遠,彷彿席捲平原的狂風。他身後不遠處,奴僕們有的在火堆上支烤架,有的在處理他剛打來的那頭山羊,還有的在爲他準備酒水。
圍城大營中炊煙渺渺,塵沙陣陣,蒼茫的遊牧小調與酒氣肉香自由自在地穿行其間,不羈的大笑聲時不時從一間間營帳中爆開。桀驁不遜的夏丹勇士即使在強敵的身側都能活得灑脫而自然。
扎木花拉騎着高大的紅馬走過營地間的小路,身旁的營帳裡傳來老兵沙啞的笑語:“喝酒!”
“乾杯。”扎木花拉輕聲應。他是威名遠播的黒可汗的親信,夏丹汗國年輕一代的人類名將。
他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納骨斯·臺吉明的大帳前,今天中午,臺吉明設宴找到入侵梅爾西斯歸來的人類頭領巴魯剌思·孟特穆。
守衛帳門的軍士一聲不吭地讓開道路,扎木花拉翻身下馬,隨手把繮繩交給身後的隨從,一撩披風大步走入帳中。
富麗堂皇的大帳間裝點着薄如蟬翼的七彩紗簾和綴着晶瑩寶石的風鈴,兩座揚蹄刺槍的騎士銀像坐落在健碩的紅膚人馬臺吉明兩側,他們的槍尖燭光閃亮。奴隸們一絲不苟地侍立在端坐兩端閒聊的人馬與人類將領的身後,還有一些正拼命揮動扇子把銀盤上的大冰塊散發出的涼氣扇到帳中。
一進門,扎木花拉就慨然大笑道:“孟特穆呢,老子可想死你了!”
梳着辮髮的華袍年輕男子亦大笑着起身出座,迎了上來。二人重重擁抱一番,各自落座。
“木花,你來得有些遲啊。”臺吉明痛飲一口葡萄酒,笑道。
“抱歉抱歉,我這不是剛解決德倫城的塔祖爾人們麼,我日夜兼程往這趕,就爲了見我老友一面,誰曾想還是晚了一步,唉。”
“哈哈,畢竟都是黒可汗帳下做事的,同生共死多少年,這般情誼確實怠慢不得啊,喝酒,喝酒!”扎木花拉和孟特穆以前是夏丹汗國大汗的帳前護衛,多次一左一右守護君主的大帳,即使後來各自爲將,關係亦十分親密。
扎木花拉點點頭,朝臺吉明舉起銀盃示意,當即,他身後的奴僕朝他的酒杯裡倒了小半杯搗碎的冰塊。他猛灌一口,不禁驚歎:“好酒,好酒!還是臺吉明大人這兒好啊,有冰塊供應,我在德倫城那兒都快熱死了。”
“可不是麼,我在梅爾西斯那也是啊。”孟特穆說。
“對了,梅爾西斯!你在梅爾西斯那兒打得怎麼樣啊?戰利品豐不豐厚?”
“別提了,晦氣,格喇·沃巴這廝口口聲聲說賽靈斯是孱弱之國,奇襲必有奇效,然後就把我的三千兵葬送在賽靈斯了,我手裡一共才七千人啊!關鍵我還怪罪不了他!馬登嶺那一仗我本來都快贏了,誰想賽靈斯那兒的敗報一道,人心就散了,不久又傳來賽靈斯人進入梅爾西斯的消息,我手下每個將官都在勸我撤退。老子一路從馬登嶺退到安魯鐸,窩囊啊!”
“帶隊的是格喇·沃巴的話,他可是老將,不應該啊……賽靈斯人的指揮官是誰?”
“約西亞·賽靈斯,賽靈斯伯國的繼承人,和你我一般大。”
“這廝我熟啊!”耳尖的臺吉明大笑道,“幾年前我進攻塔祖爾的時候這小子壞過我的事。”
“有趣,有朝一日,我也會會他!”扎木花拉躍躍欲試。
“正好!我在梅爾西斯打探到一個情報,血族的諸侯們想組成聯軍在沃爾納的烏爾法集結,然後南下爲卡拉澤結尾呢。”孟特穆壞笑道,“我們正討論該怎麼辦呢,你可以趁機會會他。”
“嘿嘿,要是我,哪會等他們集結啊,我直接去烏爾法城下等他們,那地方我熟啊!”
“你熟個屁啊,你不過是在那兒坐過幾天牢罷了!”不遠處的人馬開玩笑道。
“說真的說真的,我對沃爾納人還是挺熟悉的,五千兵吊打他們沒問題!”扎木花拉一本正經。
“我看你是當年給沃爾納的公爵多關了幾天,懷恨在心,今兒個想要去找場子吧!”那人馬說。
“以我對木花的瞭解,他對這種事沒興趣的。不過話說回來,沃爾納不是出產繪陣金和親魔寶石麼,烏爾法家族因爲這個可是富得流油啊,我覺得他眼紅這個還是有點可能的。”孟特穆說。
繪陣金是一種經過加工的黃金,因爲魔力流量大被用作繪製法陣,親魔寶石則是適合灌注魔力的天然寶石,兩者都是昂貴的魔法材料。
“眼紅?老子不僅眼紅,老子還特麼要動手搶呢!”扎木花拉哈哈大笑。
“說得好,這纔是我們夏丹男兒的意氣!”臺吉明滿意地鼓掌道,“那幫懦夫吸血鬼配擁有什麼東西?被勇士踩在馬蹄下,上貢他們擁有的一切,這就是他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