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王動吐出一口綿長的濁氣,睜開眼望着天色放亮的窗外,暗暗振奮不已:時不我待,這就前往小湯谷。
想罷他翻身下牀,將裝有火符靈石的包裹斜挎在肩上,伸手抓起樹棍,看了看對面兩張牀上和衣而眠的石虎和丁勉,輕手輕腳的出了石屋……
依照着馮陽說過的信息,王動出了人影寥寥的新人谷往北走了約莫五里,順着前人踩出的一條蜿蜒山路,漸漸的走進了峰巒疊翠的羣山之中。
此刻正值清晨,山間籠罩着薄紗般的白霧,悅耳的鳥鳴四起。
清新的空氣裡,一股股青草野花的香氣沁人心脾,置身此間,簡直是令人心曠神怡。
王動精神大振,拎着樹棍龍精虎猛的大步前行,可就在他剛剛走過一片紅樹林的時候,身後隱隱的傳來了一陣奔跑聲。
這些奔跑聲雜亂不一,明顯不是一個人所能發出的,王動剛剛聽到的時候還模模糊糊,似有似無,可片刻的功夫便已是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王動霍然轉身,遠遠的,就見薄霧聚散的山路上,一男二女的三個年輕人衣衫獵獵鬢髮飛揚,幾乎是足不沾地的疾馳而來。
他們每個人跑路的兩隻腳就好像是踩着水車一般,飛快的倒騰着,幻出了車輪般的兩團足影,而在他們身後跑過的山路上,揚起了一道道翻滾不已的黃色土塵,猶如蝗蟲過境般的觸目驚心……
“嘶……”
望着呼吸間就要跑到近前的三個“飛人”,王動閃在路旁的同時,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心驚道:好快!這速度簡直比奔馬還要快上兩倍。
這,這究竟是什麼法術?”
王動拎着樹棍站在路旁,眼睛越瞪越大,滿臉的豔羨不已,恨不能以身替之,他初入青羅不久,見識太淺,幾乎爲零。
可就在這時,疾馳到近前卻毫不停留的三個人呼嘯而過,身後揚起的滾滾塵土頓時把毫無防備的王動罩了個嚴嚴實實……
“師兄啊,那小子看到咱們過來,已然是識趣主動的讓開了路,你也不避諱避諱人家,你看那揚起的塵土都把人家給活埋了……”
“師妹啊,你總是心太軟,師兄我是故意的,哈哈哈……”
“師兄……你好壞哦……”
“師妹……你這是在挑逗我麼?不過我喜歡……桀桀桀……”
……
囂張放浪的大笑聲頃刻間遠去,就像被犁過了一遍、坑坑窪窪的山路上漸漸的塵埃落定,露出了灰頭土臉嘴角直抽抽的王動。
“呸,呸,呸……”
王動一邊吐着灌進嘴裡的泥沙草根,一邊咬牙切齒的暗罵不已:“姦夫淫婦,狗男女,千萬別撞在老子手裡,否則扒了你們的皮……”
王動之所以在心裡暗罵,並不是怕被對方聽到,而是吸取了剛進新人谷時與費斌結怨的教訓。
實力不在嘴皮子上,要麼不爭,要爭就直接下狠手,沒必要衝動出口讓對手提前有了防備。
可就在這時,又是如出一轍的奔跑聲隱隱的傳來,王動冷笑着閃在了路旁,兒臂粗的樹棍緊緊
的攥在手裡,暗暗發狠道:管你是誰,若是再敢用塵土埋汰老子,一棍子打斷你的飛毛腿……
奔跑聲越來越清晰,幾個呼吸後,就見一個斜揹着一柄紅纓短~槍的矮胖青年出現在了視線裡,和先前那三個人一樣,身後也是拖着一道滾滾煙塵疾馳而來。
王動眯眼看着越來越近的矮胖青年,將丹田裡的一半內息灌注到了握着樹棍的右手上,就等着對方不開眼的撞上來。
可哪知道離着還有三丈多遠的時候,就見那矮胖青年忽然面色一變,與此同時,他原本快過奔馬的速度突然間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了幾步之外。
“什麼情況?”
王動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莫非是這小子法術失靈,後繼無力?又或是一個不擅於長跑的軟腳蝦?再或者是一個失足跑岔了氣……
王動不由的胡思亂想,可這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不過卻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矮胖青年苦瓜着一張烙餅臉,貌似隨意的瞥了一眼王動,隨後撩起了衣袍下襬從兩條小腿的外側,撕下了兩張巴掌大的黃色符紙。
“嘖嘖嘖,這神行符的靈力又耗盡了,回去還得找人充靈,沒辦法呀沒辦法,只好腿兒着去小湯谷嘍。”
矮胖青年唉聲嘆氣的自言自語,可兩根粗短的手指卻夾着黃符抖動個不停,就是瞎子也能看的出來,這廝分明是在臭顯擺。
“神行符?”
王動眼睛猛的一亮,心道,也不知道這神行符價值幾何?需要什麼修爲才能使用?不過若是有了這神行符,我暫時不能遠攻只善近戰的實力必定會大大加強。
嗯,有機會一定要弄到它……
這些念頭呼吸間在王動的腦海中轉了一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夾在對方指縫的神行符後,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
東西再好也是人家的,王動根本就沒想過去偷去搶,他要堂堂正正的自己去爭取。
可剛剛走出了幾步,忽然就聽對方喊道:“喂,這位師弟,還有十幾裡纔會到小湯谷,長路漫漫你我皆是孤身一人,結伴同行可好?”
“結伴同行?”
王動不由的腳下一停,稍稍想了一下,轉身欣然笑道:“好啊,如此也可以排遣一路上的寂寞。”
王動這麼痛快的答應了對方的提議,自然是有他的考慮。
他拜入青羅不久,正如馮陽說的那樣,無論是人脈還是見識都要淺薄的很,既然對方提議結伴,他正好藉着一路攀談的機會長長見識。
看着笑呵呵走到近前的矮胖青年,王動抱了抱拳,道:“在下新人谷記名弟子王動,不知師兄高姓大名?”
“新人谷?我怎麼從沒有見過你?”
矮胖青年滿臉狐疑的看着比他高了整整一頭的王動,忽然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門,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西新谷’的弟子,難怪看着你面生的很。”
“西新谷?”
王動不由的一愣,就聽對方解釋道:“咱們青羅宗一共有兩處新人谷,爲了好區分,大家都管西面的,也就是你所在的那裡叫做‘西新谷’,而東
面我在的那處叫做‘東新谷’。”
“哦,這樣啊……”
王動點了點頭,這才知道原來新人谷還有東西之分,就見對方拱了拱手,笑嘻嘻的道:“我姓郭名過,郭過就是我啦。”
“郭過……郭過……蟈蟈?”
王動默唸了兩遍對方的名字,忽然啼笑皆非,心道,這名字起的真是絕了,也不知道這小子的父母是咋想的,好好的一個人愣是給取了個蟲子名。
可就在這時,王動眼角的餘光忽然瞟見郭過藉着整理衣袍的動作,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斜跨在肩頭上的包裹。
嗯?莫非這小子不地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一定得防着他點……
王動暗地裡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表面上卻是不露聲色,一邊繼續趕路,一邊笑着應付着旁邊喋喋不休,頗是‘自來熟’的郭過……
二人穿林過谷邊走邊談,直到晌午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小湯谷附近,而這時平緩變寬的山路上,來來往往的青羅弟子也是逐漸多了起來。
王動仔細的留心過,這些弟子中大多數和他一樣,也是靠着兩條大長腿丈量着山路過來的,而身後拉着滾滾塵土靠着神行符趕路的也有不少,可唯獨騎着靈獸坐騎的卻是一個也沒有見到。
“嘿嘿,不是我郭過吹牛皮,這小湯谷我就是閉着眼也能摸來,我說的沒錯吧,說是晌午到就是晌午到。”
半山腰的山路上,矮胖的郭過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擡手指着正掛當空的太陽,衝着並肩而行的王動得意道。
“呵呵,郭師兄說的對,我們過去吧。”
王動隨口打了個哈哈,一馬當先的向着小湯谷走去。
這一路上,他一直暗暗提防着郭過,可對方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說這說那,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可越是如此,王動就越是覺得事情不對勁,所幸已經到了小湯谷,一會進谷後一定要找個藉口甩了這小子……
王動呼吸間打定了主意,隨後把注意力放在了初次見面的小湯谷上。
被幾座青翠山峰夾着的小湯谷名如其形,就像是一把放大了無數倍的湯勺,勺柄狀狹窄的谷口處籠罩着一團濃而不散白霧。
而就在那片白霧前,一把高高支起的遮陽傘下,一個二十來歲的長臉青年正坐在厚厚的蒲團上閉目養神。
王動和郭過一前一後的來到了谷口,就見蒲團上的青年緩緩的睜開了眼,伸出一隻手面無表情的道:“出示身份玉牌,驗看無誤後方可進谷。”
王動二話沒說從懷裡摸出玉牌遞了過去,就見對方接在手裡仔細的看過後,道:“進谷後不得偷盜,不得打鬥,進去吧。”
王動點頭接過遞迴的玉牌,毫不遲疑,一腳邁進了濃濃的白霧之中。
“王……”
郭過剛想喚住王動,卻聽蒲團上的長臉青年不耐煩的嚷道:“你到底是進不進?不進就讓開,別妨礙我假寐……”
“進進進,勞煩師兄了……”
郭過點頭哈腰的慌忙遞上腰牌,看着王動離開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