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肚子吃飽了,劉排長也把自己知道的統統倒了出來,一點都沒有保留。
強子和陳生旺一直都在低頭吃飯,什麼也沒有說,也插不上嘴。胡進錢不但成了劉排長的師傅,而且成了劉排長的“知心密友”,還不時對劉排長“掏心窩子”,表達“忠心”,顯示“誠意”,引誘劉排長說話。等劉排長抖落的差不多了,胡進錢站起身,一抹嘴巴準備開溜。
“師……師傅,您老還沒教弟子絕技呢,咋就要走?”劉排長站起身,擋在胡進錢前面。
“哎呀!瞧我這腦子,居然把正事給忘了,該打,該打!”胡進錢誇張的打了兩下嘴巴,當然沒有用力:“肚子吃飽了,咱們這就傳藝。你倆先出去,不許任何人接近屋子,你倆也不許偷看!”
強子和陳生旺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門口十多米才站住,警惕的看着四周。幾個警察和士兵湊過來,小聲問強子裡面學的咋樣了?強子也不答話,對幾個警察士兵做個不許出聲的手勢,隨後和陳生旺來回度着方步,不讓任何人接近屋子。
過了許久,胡進錢走出屋子,後面跟着一臉媚笑的劉排長。走到強子跟前,胡進錢回頭一抱拳:“劉排座請留步,這幾日在家好好練習。爲師多則十日,少則三五天便將家眷帶來,到時候咱們再繼續教授技藝。爲師告辭了,再會!”
“師父慢走,您的教誨弟子謹記!這幾日弟子一定努力練習,哪也不去,師父請放心!”劉排長摘下軍帽鞠躬致意。
胡進錢帶着強子和陳生旺向城外走去,邊走邊回頭“依依不捨”的招手,那副神情就跟情侶分別一樣。陳生旺一直偷眼看着,老是憋不住想笑,強子狠狠瞪了一眼纔沒有笑出聲來。
把守城門正好是劉排長的幾個部下,強子他們出城沒有費一點事情,還享受了敬禮的待遇。強子和胡進錢對哨兵微微點點頭,昂首挺胸出了城門,感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陳生旺沒有經歷這種陣勢,見士兵對他們敬禮,有點不知所措,不停的抱拳鞠躬,幾乎是退着走出城門,把敬禮的哨兵都惹笑了。
“強子隊長,現在離下關縣城還有四五十里,基本都是平路,走快點天黑前應該能趕到縣城。”出了小崗鎮,陳生旺擦了一把汗。
“咱們已經把這一帶鬼子情況瞭解的差不多了,再去下關縣沒有多大意義。咱們先沿着公路旁邊走,快到下關時遠遠繞過縣城,繼續往鐵路邊走。今晚不進城,晚上走到哪就住到哪。”強子說。
“這麼說晚上又要在野外露宿了?再住一晚高級房子該多好?那麼大的木牀,上面鋪着乾淨的單子,牀鋪軟的能把人掉下去……嘖嘖……”胡進錢感嘆道。
“*,住一晚高級房子還住上癮了是吧?可惜你天生就是住野外的命,沒福氣住高級房子。像我這樣的也不敢每天都住高級房子,除非像陳老爺那樣的,再就是胡一刀那幫漢奸,想住哪就住哪。你住一晚高級房子還得感謝人家劉排座,要不是……哎!對了,昨天晚上你咋猜的那麼準?不會是騙人的吧?”陳生旺問。
“嘿嘿……當然是騙人的,你以爲真有那功夫啊?昨天晚上我是先猜的點數,然後趁人不注意把骰子搞到這個點數就行了。”
“趁人不注意?噢……對了,劉排長要開竹缸,你一把按住他的手,就是在那時做的手腳?”陳生旺恍然大悟。
“真聰明,總算看出點門道!其實劉排長搖的點數誰也不知道,我當然也聽不出來,咱沒那本事。就是在按住他手的瞬間搗了點小鬼,只是手法太快也非常隱蔽,你們都看不見而已!”胡進錢賣弄着。
“那……那你今天又是咋糊弄劉排長的?給他教了啥功夫?”
“功夫?你以爲一頓飯的時間就能學到啥功夫?要是那樣他劉排長就成了神仙。再說這也沒有啥真功夫,都是騙人的把戲,不能讓他學會再去騙人。我先是給他顯擺了一陣出老千的本事,當然他看不出來那是老千,還以爲是真本事呢!然後就給他吹噓說這都是真本事,硬功夫,要有一定的功底才行,所以就讓他先練習最基本的功底。這幾天讓他練習搖功和聽功,等這兩樣功夫練得差不多了再教別的。”
“搖功?聽功?那是啥功夫?”
“啥功夫?糊弄漢奸劉排長的功夫,當然得編的有鼻子有眼,要不然他能相信嗎?比如搖功,就是讓他練習搖骰子,給他說了幾點要領,讓他不停的搖,直到想要幾點就搖幾點。聽功就是讓他聽別人搖的骰子,也講了幾點要領,直到能聽出點數來。當然了,他狗日的搖一輩子也別想搖出個所以然來,更聽不到任何東西。”
“嘿嘿……你就好好哄騙人家,看以後你咋再見人?不過,估計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即使再見也是在戰場上……”
三個人沿着公路邊的田間小道向下關縣快速行進,一路有說有笑,邊走邊觀察周圍的地形以及公路上的情況。公路上不時有汽車或大車駛過,大多數都是運送各種物資的車隊,也有一些是運兵
太陽落山時,遠遠能望見下關縣城了,三個人不敢繼續向前走,而是向東一拐,從縣城東邊高粱車隊,南來北往的絡繹不絕。地裡繞過縣城,繼續向南行進。
快半夜時,離開下關縣城二三十里地了,三個人躲進一個大村子南邊的破廟裡睡了一覺,天還不亮爬起來繼續趕路。
因爲要偵察公路兩邊的情況,強子他們一直都沿着公路走,公路繞彎子他們也跟着繞彎子,走了許多彎路。直到太陽落山他們纔到達另一座縣城,一座比下關縣城更加繁華的縣城——子陽縣城。
“隊長,*,前面就是子陽縣城,比下關縣和祁寶縣都要大,人口也多,鐵路從縣城南邊通過。我家就在縣城東面的鐵路邊上,距縣城不到十里地,過去我們經常扒火車去縣城耍。”陳生旺小聲說。
“有鐵路的地方人肯定多,縣城當然也大,也一定非常繁華。哎!隊長,咱們去縣城逛一圈,看有啥好吃的美美吃一頓,再在縣城住一晚,肯定美氣的很。”胡進錢貪婪的望着遠處的城牆和高樓。
“想啥美事呢?去縣城幹嘛?就爲吃點好東西,再住一晚上?真有你的,忘了咱們的任務了?咱們不能進縣城,直接到鐵路邊看看,要是沒啥情況咱就往回返,不能再耽擱功夫了。”強子訓斥着。
“隊長,那咱們就去我們村,晚上住我家。”陳生旺說。
“你都出來這麼多年了,你家還有人嗎?房子還在嗎?”
“人是沒啥了,但房子還在。我離家時還小,房子我叔父住着。叔父過世後,村裡一個寡母帶着兒子住進我家。只是好幾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這對孤兒寡母咋樣了?”
“那咱們快走,就去你家住。咱們都小心些,儘量不要驚動其他人,更不能輕易暴露自己。”強子加快了腳步,三個人快步向東走去。
一連繞過好幾個村子,沿着黑乎乎的鐵路一直潛行,還偷偷爬上鐵路看了幾眼,總算讓強子和胡進錢見了一回鐵路。
離開鐵路,三個人在路邊的莊稼地裡快步走着。不多時,陳生旺停住腳步:“隊長,前面就是我的老家東陽村,我家住在村南鐵路邊上,咱們悄悄溜過去。”
天剛黑了沒多久,但偌大的村子卻看不到一個人影,也聽不見一聲狗叫,看樣子整個村子都沒有養狗。陳生旺帶着強子和胡進錢剛踏進村子,從縣城方向傳來一陣轟鳴聲,三個人立即跑到村子中間的打穀場上,躲在一堆麥稈後面觀察鐵路。
轟鳴聲越來越大,兩道巨大的光柱直射過來。一輛鐵疙瘩轟隆隆駛了過來,到了村子跟前也不減速,呼嘯着駛了過去。
“媽的,狗日的跑的真快,都沒看清長啥樣!”胡進錢一吐舌頭。
“我仔細看了一下,好像跟青陽鎮的鐵甲車差不多,就是輪子不一樣。青陽鎮的鐵甲車在公路上跑,這玩意在鐵路上跑,應該是鬼子的鐵路巡邏車。”強子分析道。
“快趴好,火車馬上過來了。”縣城方向傳來一陣汽笛聲,陳生旺急忙趴好,眼睛盯着遠處的光柱。強子和胡進錢也隱蔽好身子,死死盯着越來越近的龐然大物。
轟鳴聲越來越大,大地微微顫抖着。一列火車風馳電掣般的駛了過來,巨大的光柱刺的強子睜不開眼睛,就在他一閉眼的功夫,火車頭已經呼嘯着駛了過去。
三個人躲在麥垛後面,距離鐵路有好幾十米遠,但依然能感覺到火車巨大的能量。一節節車廂一晃而過,有的車廂上有窗戶,能看見車廂裡的燈光和來回走動的人影。還有的車廂就是巨大的鐵盒子,誰也看不清楚裡面裝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