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報告長官,我們是……是西邊康老莊警察所的,我是所長,這些都是所裡的警察。上午鎮上打來電話,說一輛給皇軍運送物資的汽車壞在半路上,押車的皇協軍小隊長和五名士兵不知去向,懷疑小隊長帶領士兵跑了,要我們密切注意轄區內的動靜,一旦發現小隊長立即扣留,實在不行就地擊斃。我不敢遲疑,立即派了幾個手下到處巡查,看看有沒有生人。中午吃飯時,有個兄弟說東邊隱隱約約發現了一羣人,風大看不清楚人數,似乎向小廟方向走了。我就扔下飯碗,帶領所裡弟兄過來查看……”麻柴杆哆嗦着說。
“這麼說周圍的據點都知道汽車壞了的事情了?”
“應該是的,連我們警所都接到命令,其他皇協軍應該都知道。”
“周圍還有幾個據點?有多少兵力把守?”
“周圍據點就多了,不光鎮上有,大一點的村子都有據點。東西兩個鎮子包括大村子大大小小共有十幾個據點,大一點的由皇協軍駐守,兵力從一個班到一個小隊不等;小一點的據點就由我們警察駐守,一般都是十一二個人,也有七八個人的或是二十人的。看來長官您對這一帶還不熟悉,今天主要是風大看不清楚,要不然長官您根本走不出這一帶,隨便哪個據點都會擋住您的。”麻柴杆討好的說。
“從這到山裡還有多遠?中間有多少據點?都有誰駐守?”
“北邊三十多裡就是山區,進山的路有很多,每條路上的據點都不一樣,不知長官要走哪條道?”
“他媽的,想蒙老子還是咋的?趕快說,所有進山的路都說出來。你們兩個帶兩個漢奸去旁邊屋子審問,最後咱們覈對口供,如果有人撒謊立馬宰了狗日的。”強子轉身命令道。三河和小豪立即抓起兩個警察出了屋子,邊走邊踢打着,不時聽到陣陣慘叫聲。
“小的不敢撒謊,不敢撒謊。這裡是平原地帶,到處都是路,只要向北去的路都能進山。大一點的路有三條,西北方向一條道進到西邊山區,路上有兩個大據點和兩個小據點;正北方向一條道進入北邊山區,路上也有兩個大據點和兩個小據點;東北方向一條道進入東邊山區,路上沒有大據點,只有四個小據點。”麻柴杆老老實實交代着。
“除了三條大道,還有沒有進山的小路?”
“進山的小路很多,每條大道中間都有幾條小道,基本上都是田間小道,很多時候還要翻溝,除了當地老百姓種地走再沒有別人走。”
“這裡不是平原嗎?哪來的溝道?”
“報告長官,這裡不是離山近嗎?山裡每年都要發幾次大水,順着低處流下來,時間長了就衝出許多大大小小的溝道。三條大道上都有大橋,不用翻溝,這些小路上沒有橋,就得翻溝……”
強子又問山裡的情況,麻柴杆說他不多進山,只知道西邊山區較爲平緩,村子密集,鬼子僞軍經常去騷擾。越往東山越大,村子也比較稀少,鬼子僞軍很少去騷擾,但經常鬧土匪。
“把這傢伙押出去,咱們幾個商量一下。”強子命令道。
小豪帶領幾個年輕人看守俘虜,陳子岐父親等人也主動幫助看守俘虜。他們誰也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打擾強子他們。
屋子裡,強子小聲說:“胡大哥,三哥,我覺得咱們還是走東邊的小路比較安全。那邊基本上都是警察,戰鬥力很差,即使碰上也不要緊。只是咱們對這一帶不熟悉,一上午處處小心,還是被這幫警察發現了,所以大白天走肯定不行了,必須等到晚上才能走。現在咱們分頭行動,胡大哥能說會道,去找那幾個警察說道說道,看看能不能找個人給咱們帶路,或是感化一兩個人跟咱們走。那個麻柴杆所長得帶走,這傢伙滑頭滑腦的,給點顏色啥都說了,現在放了保不準就要壞事,把他帶到山裡再說,說不定遇到情況還能逢凶化吉呢!當然得控制好他,讓他任何時候都不敢耍花招。三哥把武器彈藥給大夥發了,每個人都拿件武器,而且要在最短時間內學會使用。我跟小豪在外面警戒,決不讓任何人接近小廟。還有,天黑之前一定要讓大夥睡會,至少要睡兩個小時以上,今晚還得走大半夜路。”
外面數九寒天,北風瀟瀟,屋裡卻熱情似火,異常忙碌。大夥都在學習打槍,三河和陳子岐父親等人手把手教着,一個個學的非常認真,一點也不敢馬虎,生怕出什麼差錯。
吳成等幾個身體較弱的人沒有拿槍,只是腰裡塞了顆*。他們對武器沒有任何興趣,不願意看到殺人,更不願意去殺人。可是日本鬼子來了,對他們舉起了屠刀,他們沒有辦法,最起碼得自保!
胡進錢這張嘴“吧嗒吧嗒”一直都沒有停過,跟每一個警察拉家常,說道理,怒斥鬼子的暴行,控訴老百姓的血淚,終於將這些良心未泯的警察說的淚水漣漣,低頭反思自己的過去。
一個警察沉思了一會,猛的站起身:“長官,我走錯道了,做了可恥的漢奸,對不起祖宗,對不起父老鄉親,更對不起你們這些堂堂的中國人。如果長官能給我重新做人的機會,就請收留我,讓我跟你們去打鬼子,爲鄉親們報仇,洗刷身上的污點。”
“奶奶的,老子早就等這句話了,你狗日的咋才說啊?快給老子說說,你都有啥本事?家是哪的?都有啥人?”胡進錢高興地說。
“報告長官,我叫陸有明,下關縣人,今年二十六歲,原來在下關縣保安隊當差。日本人來了以後,縣長和保安隊長投靠了日本人,還命令我們一起投靠日本人,於是我們就稀裡糊塗做了漢奸。這幾個弟兄都是保安隊的,也是下關人,當時沒有別的活路,只好跟着一起投降日本人。我父母死的早,就一個哥哥去年扒車偷炭被日本人打死了,現在光棍一條,無牽無掛,以後就跟長官幹了。至於本事倒沒啥,就會唱幾句梆子戲,不知這算本事嗎?”
“奶奶的,會唱梆子戲這算哪門子本事?不過還別說,老子還真喜歡聽梆子戲,特別是中路梆子,聽着舒坦!沒啥說的,跟老子打鬼子,光宗耀祖,揚名立萬,以後你狗日的就是大大的英雄。嗨!你們幾個啥意思?想打鬼子就跟老子走,想回家伺候爹孃的就說一聲,只要以後不再當漢奸,老子還把他當兄弟看。誰要是再做漢奸,老子這槍子可不認人。”胡進錢拍拍駁殼槍說。
“長……長官,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年幼兒女,請長官放我回去伺候爹孃,照顧兒女。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給日本人做事,絕對不做,我對天發誓,請長官相信我……”麻柴杆拉着哭腔說。
“他孃的,別人回家可以,你這狗漢奸卻放不得。現在放了你,說不定一會就有一羣鬼子來追老子,那老子還有活路嗎?所以你得跟老子走,只要路上沒有鬼子漢奸老子就放了你,出現一個鬼子漢奸立馬要了你狗日的小命,具體咋做你狗日的好好掂量!其他人都啥想法趕緊說出來,老子可沒有耐心跟你們墨跡。”
麻柴幹一聽要帶他走,頓時拉起了哭腔,跌坐在地上號喪着。胡進錢眼睛一瞪,麻柴杆不敢出聲了,蹲在地上直翻眼睛。
“長官,我叫萬子科,這是我弟弟萬子賢,我們受夠了鬼子的氣,也受夠了那幫漢奸的氣。以後再也不受他們的氣了,立馬脫掉這身狗皮,跟長官打鬼子。”兩個警察站起來就要脫衣服。
“哎!你倆這是幹啥?衣服脫了你們穿啥?這麼冷的天出去還不得凍死啊?只要真心抗日,穿啥衣服不重要,再說這衣裳輕巧暖和,把領章啥的撕掉不就是好東西嗎?你倆想跟老子打鬼子,老子歡迎,去跟陸有明站在一起。哎!對了,你們都有啥本事啊?”
“報告長官,我們只會聽戲,不會唱戲。但我們會幾下把式,只要我倆背靠背站穩,三五個壯漢休想近身。”萬子科說。
“奶奶的,吹牛皮都不帶臉紅的!那麼大的本事咋成了俘虜?老子一開始不就三個人嗎?怎麼沒見你狗日的出手?”胡進錢罵道。
“報告長官,你們都拿着槍,我們有天大的本事也抗不過子彈啊!再說你們在山頭上,我們在半山腰,有本事也使不上。後來你們又出來那麼多拿*的好漢,我們不能拿命開玩笑,就放下了槍。只要不死,以後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您說是不是啊?長官?”
“奶奶的,剛過來就想拷問老子,真是……一邊呆着去,老子沒功夫跟你狗日的磨牙!還有沒有跟老子走的?有就趕緊說,沒有拉到,老子可沒功夫管你們,奶奶的……”
“長官,您是啥隊伍?國軍還是*?”一個警察怯怯的站起來。
“老子既不是國軍,也不是*,老子只是打鬼子的隊伍。咋?難道只有國軍和*打鬼子?就不興其他人打鬼子?別看老子不是什麼正規軍隊,可打死的鬼子數都數不清,小鬼子聽見老子就發抖。不信你們去問問北邊的鬼子,哪個不知道……老子的威名?只要加入老子的隊伍就啥都知道了,不參加隊伍別他孃的瞎胡亂問。”
“那好,我們跟您打鬼子,洗刷過去的污點。”三個警察站起來。
“好,站到那邊去。剩下六人咋辦?是回家還是繼續替鬼子賣命?”胡進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