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溪村區區二十幾戶人家,居然從農業漁業到冶金餐飲統統一應俱全,明明村裡連個正經的貨幣都沒有。大家吃飯購物全憑刷臉,民風淳樸到村裡最大的矛盾就是“今天你的收成居然比我高,明天我一定比你高”這種程度。
咱**家可是村裡打漁這一行的扛把子!
雖然父親一直這樣和自己強調,但是毛毛還是很明白村裡其實只有自家打漁這個現實的。但毛父不管這些,打魚對於他而言就如同僧人朝聖一般。每天早上毛毛都能看見自家父親頂着一臉虔誠的神情去請出那張傳說中祖上傳下來的、絲毫看不出奇特之處的——木弓。
沒錯,木弓。縱使是從來沒出過村子的毛毛,也從村長的故事裡面瞭解過,打漁這一行從來都是用漁網的,再不濟也是用魚竿。但用木弓打漁,絕對是獨此一家。從村裡獵人們的古怪表情也可以看出這一點。
而就在毛毛終於忍不住向父親提出自己的疑問時,他老人家居然發飆了:
“你個瓜娃子懂個錘錘,他們打鳥打兔子不都是用的弓嗎,憑什麼咱家打漁不能用弓?”
“不是老頭子,別人打漁一般都用的漁網。”
“你個小孩子家家懂什麼,別人用咱們就要用嗎,那漁網能有弓方便嗎?漁網還要洗、曬、理,弓需要嗎?”
“所以你就是懶得弄咯?”
“滾滾滾,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
臉色漲紅的毛父開始蠻不講理時,自以爲發現了真相的毛毛早就滾得遠遠的了。出於小孩子對於父親的憧憬,毛毛自幼就很喜歡弓這樣兵器,但對於職業而言,毛毛並不覺得用弓打漁是一個正經職業,他也並不喜歡打漁,所以他更傾向於成爲一個正經的獵人。每次和父親一起出去打漁時,他都是自己在河裡找個地方摸魚。
摸魚多刺激啊,消除自己的存在感,悄悄走到魚的身邊,然後把他抓起來,感受與強健有力的尾巴與潮溼粘滑的身體,可比用箭把魚射死舒服多了。雖然經常被小夥伴們說這種方法很陰,不夠大氣,但那又如何,爽呀。
於是,十二歲那年,毛毛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一條將弓與摸魚結合起來的道路,並在之後的日子裡不斷付諸實踐。現在的他,已經能做到消除氣息,走到兔子身後然後放冷箭將兔子射殺。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儘管清風不止一次地詢問他走到兔子身後是出於何種目的。
開玩笑,當然是因爲隔遠了射不到啊!
纔不是怕被兔子咬呢!
而毛毛日常的聯繫方式,便是站在河中拿弓去射那些逆流中停滯的魚。
不知道毛毛想法的毛父,還因此開心了好幾天,以爲自己的兒子終於想通了,開始苦練技術準備子承父業了。而不知道父親想法的毛毛也開心了好幾天,以爲父親終於理解自己的理想了,又想起父親之前打漁時的諄諄教誨,不由得感慨父親真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
而就在昨天,毛毛跟着父親去河裡打漁時,他離開了陶醉於捕魚的父親,獨自一人來到河的上游苦練自己摸魚的技術。這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他怎麼都想不到的事物——
熊!
好小的熊!
背後有三條白線的棕熊!
毛毛雖然年紀不大,但因爲捕魚的緣故,經常和父親穿越叢林,但是他並不記得村子附近有棕熊這種生物,背後有三條白線的棕熊更是聞所未聞。他下意識的想要逃走,卻又想起村裡獵人們說的,遇到熊的時候一定不能慌張,要躺在地上裝死才能逃過一劫。就在毛毛猶豫要不要躺下時,那隻熊發現了他,然後對他招了招手,說道:
“喲,這麼巧啊,你也來摸魚?”
說着,它躍入水中,數秒後又跳出水面,嘴裡還叼着一條肥碩的草魚。
毛毛神情呆滯地看着小熊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一陣豔羨,但他突然反應過來,熊這種生物,不管背上有沒有白線,應該都是不會說話的。沉吟了半秒之後,他覺得裝死怕是沒用了,於是扭頭就跑。後面的小熊看見他跑了,也跟着追了上去,對他說道:“跑啥呀,來陪我玩呀,一個熊摸魚賊無聊。”
本來已經很努力在跑的毛毛臉色蒼白,想起故事裡那些嘴上說着一起玩,實際轉過頭就要吃人的妖怪,嚇得他拼盡十二分力想要逃脫小熊的魔掌。而小熊則一直跟着毛毛的步伐,在他耳邊唸叨着一起玩呀之類的話語,但由於嘴裡含着草魚,它的話有些含糊不清,而這在本就驚慌失措的毛毛眼裡,更變成了惡魔的低語。
毛毛只好更加拼命地跑,嘴裡還由於驚嚇不停地求救:“救命啊,有妖怪啊!妖怪吃人啦!”後面的小熊顯然也被毛毛的嗓門嚇到了,魚從嘴裡掉了出來,也跟着毛毛開始拼命跑了起來,甚至跑得比毛毛還快上一分:“握草,這裡居然有妖怪,別跑那麼快啊,帶上我啊!”
兩人這一跑一追,不一會小熊便超過了毛毛,隨後消失在了毛毛的視野裡,但是毛毛髮現,自己一路跑來忘了看路,竟然跑到了一個沒有走過的地方。每天摸魚培養出來的耐心讓毛毛很快地冷靜了下來,開始觀察四周。他發現,這裡雖然是叢林正中,卻極爲開闊,而南方似乎還有一條人爲踩出來的路,於是他順着這條路走了一段,卻沒走出多遠就被一堆石頭攔住了去路。
天色漸晚,毛毛也不敢在叢林裡多做停留,於是他一路做着標記順着原路回到了河邊。
“等於說你也遇到妖怪了?”雲御揉着太陽穴問道。話說他最近揉太陽穴的頻率有點高,可能是血壓太高了?
每月沒有說話,低着頭似乎思考着什麼。清風則用一種看知己的眼神看着毛毛。而謝一則在一旁感嘆爲什麼這種好事自己就碰不到。
“雞妖的事暫且不提,叢林裡有熊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我們覺得得去提醒一下村長。”雲御的腦仁終於不那麼疼痛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幾個熊孩子雖然熊,在這種事情上也不會去刻意作死,於是幾人一同來到村長家中說明情況。
村長認真聽完了孩子們的訴說,並沒有太當回事,而當他聽到熊會說話時,則更加確信這只是孩子們給他開的一個玩笑,所以他只是笑着在聽,試圖扮演一個包容睿智的長者,然而,就在他聽見清風訴說他和雞妖之間爲時一週的愛恨情仇時,臉上的笑容卻有點僵硬了。
他嚴肅的把其他孩子趕出了房間,只留下清風。
然後他抽出了雞毛撣子。
“啊,村長不要啊,我還是個孩子啊!”
“讓你孩子!讓你雞妖!讓你一週不睡覺去雞圈搞事情!我就說這幾天雞怎麼白天這麼萎靡不振,飼料都吃的少了!”
“哇村長別打了,”清風臉色發青,忽然一咬牙對村長說道:“老東西我警告你!我可是你小叔!你再打我可翻臉了!”
聽到這句話時,老村長的臉色愈發的陰沉,黑得就要滴出墨水了。而外面的小夥伴聽到這句小叔時,就已經意識到一件事——清風短時間內怕是下不來牀了。
“我讓你小叔!讓你小叔!哪壺不開你給我提哪壺!”
“救命啊,殺人啦,謀殺親叔啦!別打了,別打了,大爺,你是我大爺,還不行嗎!”
清風的擡槓漸漸變成了慘嚎,然後又漸漸變成了求饒,而門外的小夥伴則早已默契的離開,不想攤上這無妄之災。村長和清風是親戚,按年齡來算,清風叫村長一聲大爺也是應該,但是如果按輩分來算,清風卻是村長的小叔。這件事村裡的人都知道,但出於尷尬沒有人會提起,只有清風有事無事就在村長面前晃悠,一次次假裝無意地提起這個關係,而他那耿直到簡直讓人看起來像挑釁的演技,每次都毫無意外的爲他博得了村長的一頓毒打。
但是,清風顯然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男人,於是他一次次地作死被揍已經成爲村裡人習以爲常的事情了。而他又尤其喜歡在小夥伴面前表(zuo)現(si),於是,經常受到村長遷怒的小夥伴們,尤其是最喜歡看熱鬧的謝一,都從不會在事故現場逗留,只會在之後去嘲笑清風。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身爲五人組戰鬥力計量單位的謝一一馬當先,結果被受傷後戰鬥力約爲一個半謝一的清風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
然而,這次來肯定不是送謝一捱打的,他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們準備去毛毛髮現的巨石堆那邊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