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魂幾近透明,卻怨氣滔天來,我不禁往後連退幾步,以前只是倚仗着她對狼牙眼的忌憚,但是今天柳微連狼牙眼看都沒看一眼,如洪水猛獸一般竄了過來,雙手伸直倏然掐住我脖子,我能看到她臉上的痛苦,卻依舊不退後一步。
我嚥了口唾沫,嚇嚇唧唧的立時軟了口:“柳微,好好說話,我不是不幫你查,我出了意外。”
柳微明顯不信我,陰寒的怨氣幾乎黑化了,從半透明的鬼魂裡往外鑽,眼神越發猙獰。
我又不傻,心思一動找準世紀用狼牙眼對準柳微,果不其然她瞬間撒手,可是轉眼又要抓來。
我趁機撒腿就跑,直到跑到一個無人拐角處才停下,毛料市場租金昂貴,所以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頭盤出去了。
柳微也不出所料的跟來,她渾身散發着的黑氣越發濃郁,眼睛狠狠的瞪着我,如果眼神能殺人,我他媽已經死了一百次了。
我直面柳微,平靜的心情開始有了波動,壓了壓怒火,笑了:“柳微是吧?你今天有本事就殺了我,你憋屈?我他媽還憋屈了!你嫁給沈家是因爲你家人爲了嫁妝把你買了,我呢,我老孃也貪財,但她是因爲有個神棍說我命沉死劫,如果不聽他的,一輩子孤獨命,後來我老孃被大火燒死,我才逼着自己嫁進沈家!”
柳微明顯一愣,身上的黑氣竟是散去了一些。
我心中一動,果然有戲,我和柳微經歷相似,她並不瞭解我,只是把我當作幫她的工具,而我對於她一開始也是基於同情,知道她身世後纔有些心疼。
所以我在賭她也會感同身受,可見,我賭贏了。
“柳微,所以我瞭解你,我一直在查我老孃死的事情,所以,也是在幫你查你家人死的事情不是嗎?我查到了,是沈鷹做的!沈崢的病需要女人養血,而我們就是器皿,沈鷹爲了他兒子下了殺手!”我想起養血方式,不由得噁心,我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陰陽*時引入血水纔可以,想到那個男人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柳微,心裡很是不舒服。
忍着不適,我給了柳微承諾:“我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你在陽世的時間不多了,但是你放心,有機會我一定讓沈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死,沒那麼容易!
柳微點頭,眼神堅定,我知道她相信我,不是相信我會給她家人報仇,而是因爲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一時間,柳微身上的黑氣竟然全數散盡,就連透明的鬼魂也越發凝實,臉上的血淚逐漸乾涸,除了臉色蒼白外如同新嫁娘一樣漂亮,柳微看着我第一次笑了:“謝謝你!”
嗯?竟然能說話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微似乎知道我想法,帶着感謝的笑意:“我要走了,不要驚訝,我曾經迷失在死亡與仇恨中,家人慘死我只以爲是意外。”
說着柳微拉起大紅喜袍的袖子,只見竟是有一條怎麼也抹不去的疤痕在手腕處:“我愛上了沈崢,聽說我的血能救他,卻沒想到竟然被放血導致失血過多而死,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有人要害我,我開始不甘心,開始懷疑父母的死因,這個時候你嫁進來了,在我死後不滿一個月。”
不是毛孔滲血,而是手腕放血?我心裡疑慮,牢牢記下。
她沒有再敘述,因爲後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但前面的事我卻不知,想起大力說的沈崢第一任妻子,皺着眉頭問柳微可曾見過第一任妻子。
柳微搖頭,有些遺憾:“你要好好活着!如果可能把我的屍體帶出來,和我家人葬在一起。”
說完對着我深深鞠躬,大紅喜袍,笑語嫣然,慢慢消失在了視線中。
我如鯁在喉,說不出什麼感覺,攥緊拳頭,堅定的折頭重新回到沈家店鋪,決心一定要把那塊包裹柳微屍體的巨石帶出來。
沈家是老店了,但客人卻不多,很大的原因是沈家只做精品,能買得起的很少。
店員還是上次那個瘦高挑的,只是如今看的仔細,生了雙圓滑世故的眼睛,讓人看了雖然討厭不起來,卻也不想親近。
與那日不同的,還有兩位客人,我盯着裝着柳微屍體的巨石,走了過去:“這塊毛料賣不賣?”
“哎呦,真不巧,這塊毛料不賣。”店員竟是沒有認出我。
不過想來也是,距離那天已經隔了好久,再加上我這些日子被景伯母和大力養得圓潤了許多。
“可是,這塊石頭我很喜歡,多少錢我都買。”這話說的連我自己都汗顏。
本來嘛,這毛料雖然是巨大,但很不好看,粗嘎的材質,顏色也不亮堂,在狼牙眼之下更是殘破恐怖,之前沒仔細看,如今再看石頭與石頭之間竟然有透明的膠狀物體,很有可能是拼湊粘上再打磨表面而成。
“是你?”我正和店家交涉着,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一時分辨不出,回頭看去,只見說話的竟是那兩位客人之一,單眼皮,鼻樑微挺,勉強稱得上好看,穿着看起來價格不菲的運動套裙。
“呵!這就把我忘了?真是冤家路窄!”女人白了我一眼,吹了聲口哨湊到我面前,“上次你搶了我的毛料,這次犯在我手裡,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要不是上次沈伯伯……”
“張影!”被稱作張影的女人正說着就被旁邊的女人打斷,這女人穿着簡單大方的運動服,綁着馬尾,穿衣風格類似,但卻生了杏眼,瓊鼻,柳眉,瓜子臉,集合了所有美女的特質,此時嬌喝出聲,竟帶着意想不到的威嚴。
張影一聽,眼神帶怯,連忙轉了話題,看向我右邊的囂張:“想要那塊毛料?我能成全你!”
“你成全?”怎麼可能?
聯繫到剛纔說的話,她應該就是上次和我槍夕陽翡翠的刁蠻丫頭,她如果成全我纔有鬼,但她剛纔說我這次落在她手裡了,又說了‘沈伯伯’,想必和沈家有門路關係,沒準真能成。
想罷,看向她:“什麼條件?”
張影一聽笑着說我果然聰明,天下沒有白吃的糧食,賭石!她贏了,我跪下道歉,她輸了,就把那塊巨石給我。
“當然,毛料切出來的玉不能帶走。”張影說完,傲嬌的看着我,旁邊的女人聽完也臉帶笑意,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張小姐,這不可以,少爺以前吩咐過不能賣的。”店員爲難。
我本以爲張影會打退堂鼓,卻不料她卻態度堅定:“他都死了,這石料也沒意義了,再說了之現在是誰做主?”
店員苦笑着看了看張影又看了看女人,才點了頭。
我聽罷有些疑惑,卻沒耽誤,連忙說好,其實我只要報警這塊毛料就會落入警察手裡,但是沒有毫無意義。
沈家狡猾,到時候只會說有人栽贓陷害,不僅徒勞無功,柳微的屍體也不會保住。
“開始吧!”張影信心滿滿,宣佈了規則。
很簡單,就是在沈家店鋪門前的一堆毛料中隨便挑一塊,誰切出來的值錢誰就算贏。
不一會就見張影瞄準一塊,竟是仔細打量起來。
我咋舌,倒是個懂行的,其實這個比試我不佔便宜,一來沈家毛料質量高,雖然賣價很高,但出綠也多,我雖然能透視的不深,但一瞥只看露出來的部分也能看出有綠的近半,若是挑不上綠,那就是太衰。
但今天比的是誰的綠值錢……我根本不懂玉。
咬了咬牙,想起那天與翁老娟娘聊天時,灌輸的知識,一塊一塊找去。
突然一塊黃砂皮毛料映入眼簾,皮殼較粗,眼睛一亮!
翁老說十大場石料以龍塘爲最,龍塘場又稱龍坑。這一塊正是龍塘場石料,據翁老所說,大部分水與底均好,綠色很正,出高翠。
只是這塊毛料體積較大,看的費力,我儘量靠近,果不其然一抹綠色映入眼簾,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綠,深沉,霸氣。
狼牙眼繼續探索,突然就在霸氣的綠色中間出現了跳動的白線,我費力的再向前,卻竟然看不透半分了。
我驚訝,如今能看的程度竟然是二十多釐米,要知道前些日子只能看透十多釐米深,愣是進步了一大步,可是這些日子除了打掉孩子並沒發聲什麼奇怪的事情,不由得好奇。
還有,那活了般跳動的白線又是什麼?
想罷猛拍毛料,對着張影露出公式化微笑:“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