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通紅的臉龐,我心莫名抽了一下,她不會感染了風寒吧?想起她上次發燒痛苦的樣子,我整個人嚇醒了。
“怎麼還動了動去?是睡不着,還是不舒服?”我定定看着她,正想用手摸一下她的額頭,卻不曾想她慌亂地朝我擺手,然後吞吞吐吐地說她今夜要一個人睡,她的聲音很小,頭低垂下來,似乎很是怕我。得知她並不是身體不適,我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平日不是一定要莫楓躺在身側,才肯安靜去睡嗎?”我笑着說,然後重新躺了下來,這兩天沒有歇過,實在是睏乏。
“小淺不鬧,小淺要一個人睡。”她的聲音加大了一點,帶着一股拗勁,才一天不見,竟然學會耍性子了,我笑笑,繼續躺着不理她,估計是太疲倦,竟然一會就睡着。
可能是這兩年形成的習慣,即使很疲倦,最多睡上一個時辰就會醒來,此時月色清明,柔和的月光月輕紗那樣從窗邊傾瀉在她的身上,她的臉此刻依然嫣紅如花,黑色的長髮柔柔地灑落,一抹淡淡的幽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若有若無,但卻沁人心脾。
微微的風從窗邊吹進來,吹柔了一顆心,吹軟了身體,今夜突然不想起牀離去,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涼風的蠱惑,看到她柔柔的髮絲,嫣紅的臉龐,我的手竟然蠢蠢欲動,更要死的是,看到她脣,我竟然有些喉乾舌燥。
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竟然越來越快,我深呼吸了一下,才抑制下此刻心頭的悸動,輕輕推門出去,涼爽的風吹來,吹走身上的燥熱,也吹醒了我人,我竟然對她產生了這麼齷齪的想法,看來我還真的需要一個女人了,需要一個家了。
洗了一個冷水澡,整個人才恢復寧靜,一夜好勉。
這之後,對於上門提親的人,我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拒絕,送了的畫像也收了下來,細細端詳。於是我有意娶親這消息就不逕而走,登門求見的媒婆就多了起來。
偶爾回府邸,發現送到府中的女子畫像擺滿了一桌子,就連古廷也跟着湊熱鬧,硬拽我見了幾家的千金小姐,當中不乏清麗貌美,才華橫溢的女子,但我看着不喜歡,也不討厭,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些女子我絲毫沒有要娶回家共伴一輩子的念頭。
次數多了,我不禁問自己莫非對李葉還不能忘情?但兩年過去,我心中已經釋然,即使想起李葉當初拒絕的話,我內心也很平靜了。
“玄木不娶,是念着羅音,但他都恨不得天天跟羅音洞房花燭,你小子女的不碰,男的不要,是不是不行?”
“但看你在戰場上威風八面,應該在牀上是很勇猛的主呀!你那方面真有毛病不妨直說,我有認識這方面的大夫。”古廷一臉狐疑的看着我,聽得我哭笑不得。
“我正常得很,但還沒有看上的。”
“沒看上這還不好辦,別的不行,找女人我最在行,這北國哪家千金還沒有出閣,哪家千金臉上有顆媒人痣我都一清二楚,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古廷拍着胸膛說,這傢伙還真是做媒人做上癮了。
我以爲他只是說說而已,但沒想到他竟然當了真,第二天就在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場合,讓我見了八個女子,這辦事效率還真高,並且經他挑選的女子,倒真是個個容貌出衆。
“有沒看上的?”
我搖了搖頭。
“沒事,今天給你挑的都是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如果你不喜歡這類型,明日給你瞧些小家碧玉去,如果這還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後天介紹一些嫵媚撩人的,這麼多女人,我就不信你一個看不上。”我本想拒絕,但看到古廷那熱血沸騰,古道熱腸的興奮樣,我就什麼都不說,更何況,我真的是時候成家了。
“莫楓,你小子好福氣。”玄木笑嘻嘻地說,一臉的豔羨。
“玄木你眼饞我也給你整幾個如何?”
“少來,我家羅音兇着呢!”
“人都還沒到手,還好意思說你家的,到時就怕竹籃打水一場空,有你後悔的。”
“你敢咒我?”
大家說說鬧鬧,倒也高興,回去的時候,順便逛了一下街,買了兩串冰一糖葫蘆,玄木看見大笑,問我什麼時候返老還童,喜歡上這玩意。
“買回去哄小孩的。”我笑着說,聲音禁不住柔了下來。
“哄什麼小孩?”面對玄木的追問,我笑而不語,我每次買冰一糖葫蘆給小淺,她都高興得不行,許是以前在皇宮,不曾吃過這些東西,她出宮已經兩年了,但卻一直沒離開過宅子,是時候帶她出去走走了。
一路回去,都想着她看見冰一糖葫蘆那嘴饞的樣子,於是回家變得有些急迫,回到宅子,她正在彈琴,我靜靜地站在旁邊聽,不是我不想打擾她,而是自己每次都會被她的琴音吸引,如那一干侍女沉醉其中。
一曲罷,我像以往那樣牽起她的手去散步,但卻感覺她的手猛地縮了縮,似乎我的手是烙鐵,燙着她一般。
“小淺今天乖不乖?”我一邊問一邊像變戲法那樣拿出一串冰一糖葫蘆,我等着她高興地叫起來,我等着她雙眼發着亮光,但結果她卻盯着冰一糖葫蘆,一臉迷惑地問我這是什麼?
“這是小淺最喜歡吃的冰一糖葫蘆,小淺忘記了?”我笑着說,她竟然連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忘記了,那會不會有一天連她最喜歡的人都忘記呢?但我又不禁有些疑惑,這段時間,她忘記的東西似乎太多了。
“好吃嗎?”我問。她猛地點頭,笑容甜美絢爛。
“我唱歌給你聽。”她一邊吃一邊說,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剛剛浮起的一些疑慮又煙消雲散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
晚上她沒有堅持要一個人睡,但我發現這段時間,她睡覺太過於安靜,只要我一趟下來,不用哄,她一會就能睡着,並且還一動不動,她以前睡着也會很乖,但卻沒像現在這樣,一碰到牀就能沉睡,尤其睡着前,一定纏着我說說故事,有時得聽到累才肯睡。
不用哄就能睡着,我應該很高興,我甚至可以立刻起牀回到自己的房間,但不知道爲什麼,這牀的魔力越來越大,我現在躺下之後,越來越不想離開。
淡淡的月光下,她的臉紅通通的如初綻放的花,怎麼臉那麼紅?我禁不住輕輕碰觸一下她的額頭,是比平日燙一點,但應該不是發熱,我的心才放下來。
對於她的種種異常,我擔心是她的身體引起的情緒波動,還沒有猜想到她已經清醒過來。
古廷不遺餘力地幫我挑選好人家的女子,燕瘦環肥,嫵媚清純,活潑端莊各種類型的都有,但我始終是興趣乏乏,我這樣終於還是把古廷給惹火了。
“你小子不想娶妻就早說,你以爲我天閒着?”
“這麼多女人,你都看不上眼,你小子喜歡男人就早點說,免得我浪費時間。”
“莫楓,你不是看上了我吧?”
“你,我沒興趣,我很正常,喜歡女人。”我笑着說。
“莫楓,你去死,你等着打一輩子光棍吧。”
這傢伙估計怒極,罵完頭也不回就走了。他走後,我也納悶了,那麼多女人,我怎麼就看不上一個?難不成真被古廷說中,這輩子都是孤家寡人?但似乎我現在也不覺得寂寥。
其實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將效外的宅子當成了家,只時自己並不發現而已。我也沒有發現,不管在外面遭遇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只要回到宅子,看到她的身影,聽到她的琴音,我的心都會變得寧靜踏實。
平日我練完武,她都會遞我乾淨手帕給我,那天她竟踮起腳替我拭汗,動作很輕柔,如清風撫過臉頰,如枯草輕輕撓着我的心,她離我很近,不知道是被身旁的花香所蠱惑,我竟然想抓住她的手,摟着她的腰,將她抵入我懷中,甚至看到她那漾着粉色光澤的脣,我竟想吻上去。
這次我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能壓制心中的激盪。從此每次練完武,她向我走來的時候,我都微微將身子彎下來,等着她輕輕幫我拭去額頭的汗,這感覺很是美妙。
經過她的調教,我經常學會了吹蕭彈琴,偶爾晚上也會對弈幾局,我自認棋藝不錯,但足足兩年,卻從沒有贏過她,想想還實在是慚愧,但最近這段時間,我卻屢屢取勝,剛開始我以爲她是不舒服才輸,後來我察覺她似乎是故意讓着我,我記得以前她並不是如此的。
尤其讓我納悶的是她以前每天都會畫一張我的畫像,或是閒庭信步,或是練武是的騰挪跳躍,要不就是吹蕭看書時的模樣,但最近這段時間,她竟然改爲畫山水畫了,爲什麼不畫我了呢?心竟然有些失落。
“以前不是喜歡畫莫楓嗎?怎麼現在不畫了?”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問她,她聽到我的話,顯得有些慌亂,但一會又變得若無其事,似乎對我的話充耳不聞,莫非她已經不喜歡我了?這樣一想,心莫名揪了一下。
但似乎又不像,因爲過幾天她竟然親自下廚給我燉湯,點心,她顯然不知道我不吃甜食。
“莫大哥,你不是一直不喜甜的嗎?”綠萼看到桌子上的點心,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一直清楚我飲食的喜好。
“以前不吃,現在吃了。”我笑着說,然後拿起小淺做的點心,她的點心做得很精美,讓人看了還真有點不忍放進嘴裡,但沒想到點心還沒到嘴,就被小淺一把奪走,她說她餓了,她要吃。
“小淺,不留一個給莫楓?真的很好吃。”我追了出去,我知道她肯定是知道我不喜吃甜食,才端走的。我迅速拿起一個放進嘴裡,我第一次覺得甜的點心竟然那麼好吃,看到我說好吃,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一刻我的心甜甜的,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這點心的緣故。
這天之後,我要外出十天,但中間發生了一點意外,我一去就是大半個月,這大半個月,只要閒起來,我腦海就會浮現她音容笑貌,以前天天都相面,不覺得有什麼想念,但如今見不着,吃飯的時候,想起她,睡覺的時候,想起她,我甚至騎着馬兒的時候,也想起她。
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病?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不知道她有沒想起我?這樣濃烈的思念,讓我十分慌張。
我平日很少發夢,但這段時間一睡着,就夢到她,我甚至夢到我和她相擁像抱,甚至在花樹下親吻纏綿,醒來竟然還滿嘴芬芳,心旌盪漾。我這是怎麼了?我怎能這樣想?
事情處理完畢,我不顧當地富紳的百般挽留,飯也沒吃,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第一次領略了什麼是歸心似箭。
“小淺呢?”
“在樹上。”安姑姑笑着說。
“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她會爬樹,乍一聽到她在樹上,竟有點不相信,但我來不及多想,一聲慘叫在不遠處響起,小淺一腳踏空,竟然從樹上掉了下來。
“小淺——”看到那直墜而下的身子,我嚇得幾乎心跳都停止了,我飛身撲去,將她接在懷中,她顯然嚇壞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那一刻我比她還害怕。
“小淺——”估計是怕極,我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估計摟得太緊,她有點呼吸困難,我趕緊鬆開她的手,此刻她的臉不再蒼白,反倒粉嫩如桃花開。
“莫楓——”她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着了魔,竟然當着安姑姑,當着綠萼和一衆侍女,就這麼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