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中毒之後,黎青才現身,帶着陰笑說道:“三皇子,什麼風把你吹到此等小店來了?大駕光臨,真是讓本店蓬蓽生輝啊!”
“黎青,是你。夏侯淵看到黎青,聯想到的人就是太子夏侯然,可總覺得疑點重重。
太子現在忙着抓拿姜夜離,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對付他,如此說來,對付他是黎青一個人的主意。
黎青爲什麼要對付他?
夏侯淵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靠意志力挺住,不讓自己暈過去,免得任人宰割。
“沒錯,是我。”黎青並沒有把夏侯淵放在眼裡,架勢比他還大,“三皇子,如今落到我的手裡,你就認命吧。”
“我太子要你這樣做的?”
“太子此時此刻正在不知哪個角落的地方抓姜夜離,他連自己都保不住,又哪裡有精力去對付你呢?”
“對付我,是你的意思?”
“是我主人的意思。”
“你主人是……”
夏侯淵正想問個明白,但是卻被人從後面打暈了。
黎青擡頭一看,發現是美姬,不悅問道:“美姬,你幹什麼?”
“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美姬更不悅地反駁,沒好氣道:“主人現在要見莫飛羽,你馬上把他關到地牢裡。黎青,我發現你最近做事都是磨磨唧唧的,昨天一整天不見人影,跑哪裡去了?”
“沒什麼,只是隨便出去走走。”黎青敷衍回答,然後打了個手勢,讓人把夏侯淵拖到地牢裡關着。
莫飛羽早就在地牢裡等着了,看到夏侯淵被拖來,於是讓人把他鎖到牆上,接着拿皮鞭使勁地往他身上抽。
因爲疼痛,夏侯淵很快醒了過來,然而睜開眼睛看到的場景居然如同朝廷的天牢一般,而他現在是囚犯的身份,被人鞭打。
當看清楚鞭打他的人時,很是震驚,忍住身上的痛,質問道:“莫飛羽,你把千蝶舞擄到哪裡去了?”
莫飛羽想不到夏侯淵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問千蝶舞,過於驚訝,停止鞭打,反問他,“你是爲了她而來?”
如果是即墨無軒來,他倒不驚訝,可來的偏偏是夏侯淵,而且他還是爲了千蝶舞而來,這是爲什麼?
難道他對千蝶舞……
莫飛羽想到有這個可能,更狠地抽打夏侯淵,嘲諷他,“三皇子,想不到你也是個多情的種子,只可惜這個女人怎麼輪也輪不到你擁有。”
夏侯淵咬緊牙關,不管莫飛羽怎麼抽打,他都不發出痛叫聲,骨子裡的傲氣不減,再問:“難道你也想擁有她?”
“你現在是我的階下囚,有資格問我問題嗎?”
“問不問是我的事,回不回答是你的事,什麼資格不資格,那統統都不沾邊。”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莫飛羽怒火一大,咬緊牙關,使勁抽,把對夏侯家的怨恨統統往夏侯淵身上一個人發泄。
夏侯淵被打得皮開肉綻,渾身滿是傷痕,血淋淋的,但他卻沒有吭出半點聲音,也沒有低下頭,一直盯着莫飛羽看,直到熬不住,暈過去才把頭低下。
夏侯淵已經暈了,莫飛羽還在打,邊打邊吼。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夏侯家搶去的江山全部奪回來。”
“還有你們夏侯家的人,我統統要殺光,就跟你們祖先當年屠殺我的族人一樣,我要殺個精光。”
沒人敢上前去阻止,也沒那個必要阻止,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夏侯淵這一次是必死無疑。
既然都是要死,何必阻止。
千蝶舞雖然被關在石室裡,但這幾天她一直在套婢女的話,多多少少也套出了一點,再加上自己的觀察和推測,大致猜都出這裡是什麼地方。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個小客棧的地底下。
無軒能不能找到這裡呢?
千蝶舞陷入了沉思,整天吃了就是睡,睡了就吃,除了胡思亂想,她的確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對了,夏侯淵不是來了嗎,他來這裡幹什麼?
就在千蝶舞想事情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打開,把她嚇了一跳,立刻回過神,提高警惕,發現來人是莫飛羽,而且滿身怒火、凶神惡煞,這讓她有點緊張,一隻手掌不知不覺放到自己平坦的腹部上,保護好孩子。
莫飛羽在地牢裡抽打夏侯淵,打到精疲力竭才離開,但情緒久久無法平復,於是就來找千蝶舞,想從她這裡得到一點平靜,可誰知一進門就看到她用手保護肚子的動作,很是不悅,氣憤說道:“你放心,雖然你肚子裡懷的是即墨無軒的孩子,但它也是你的孩子,我不會動它。”
如果他真想動這個孩子早動了,不會讓她每天都喝安胎藥。
只是她無法明白他的心。
試問這天底下又有誰能明白他的心呢?
“你殺氣騰騰的樣子,實在嚇人,我也只是本能反應而已。”千蝶舞把肚子護得更好,防着莫飛羽,突然胃部一股酸勁,令她難受,乾嘔了出來,“嘔……”
莫飛羽本來很生氣很生氣,可一看到千蝶舞情況不對,什麼氣都沒了,走上前,關心問道:“你怎麼了?還好嗎?”
“沒事,只不過是害喜罷了。”千蝶舞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害喜的症狀緩下,這才發現莫飛羽方纔對她的關心是真心的,雖然有點小感動,但這點小感動無法改變她對他的感觀,冷漠說道:“莫公子,你若真的關心我,不如放我回去,我向您你保證,不讓無軒追究此事。”
“不可能。”莫飛羽想都沒有想,很乾脆給了千蝶舞答案,“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再回到即墨無軒身邊,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回到他身邊,而是讓你跟我一起死。”
“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是你們把我逼瘋的。”
“我們什麼都沒做,哪裡逼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來招惹我們,我們自保,不得已殺掉你一些人,你居然說我們逼你,莫飛羽,你的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人腦還是豬腦啊?如果有人要殺你,你是不是乖乖伸脖子出來,讓別人殺啊?”千蝶舞也生氣了,對莫飛羽那種偏激又沒道理的想法感到氣憤。
明明錯的是他,可他卻說得錯的是別人,這種人,真的不可理喻。
“你……”莫飛羽無言以辯,乾脆就不爭辯這個問題,坐下來倒茶喝,“算了,我不跟你吵。”
“我還懶得和你吵呢!”千蝶舞坐在那裡不動,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確定孩子安然無恙,這才放心,多摸了幾下,然後把手拿開,做了個深呼吸,讓身體舒暢一些,免得被剛纔那股氣把身體氣壞。
是她的錯,她不該跟莫飛羽爭辯這種老掉牙的問題,還差點把自己給氣到了。
莫飛羽喝了幾杯茶水,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於是心平氣和地說道:“婢女說你這幾天吃得好、睡得好,看來你已經慢慢適應這裡的環境了。”
“這只是暫時的,一個人如果太久不曬曬太陽,很容易就會生病,太久不出去透透氣,也會出問題。好久沒有感覺到陽光的溫暖了,好久沒有聞到花草的香味了,好懷念啊!”千蝶舞感慨了一番,閉上眼睛,在腦海裡想着墨城堡美麗的環境,給自己的精神滿足一下。
“除非你答應做我的人,否則你別想離開這個地下宮。”
“我相信無軒會來救我的。”
“我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你……”莫飛羽剛調好的心情又被千蝶舞給打亂了,本想到她這裡找點平靜,誰知卻是火上澆油,“算了,我不跟你吵,我繼續去找那個夏侯淵出氣。”
“你,你剛纔說什麼?”千蝶舞聽到夏侯淵,加上莫飛羽的語氣,大致能猜到一點了。
莫飛羽那麼討厭夏侯家,自然不會放過夏侯淵。13acv。
奇怪了,夏侯淵跟她關係又不怎麼樣,她幹嘛想救他?
“我剛纔說,夏侯淵在我手上,而且已經被我打得皮開肉綻,只剩一口氣了。”千蝶舞對夏侯淵露出關心之意,雖然只有一點點,但莫飛羽還是很不爽,把夏侯淵此時的慘狀告訴她,刺激她。
夏侯淵來這裡是爲了找她,而她對夏侯淵也有關心,難道他們兩個人有什麼關係?
侯中現帶覺。他一定要弄清楚。
“以你對夏侯家的恨,會做出這樣的事也是正常的。”千蝶舞對夏侯淵的關心沒了,有的只是冷漠。
“你覺得正常?”
“夏侯淵是你仇人的後人,在你看來,他也是你的仇人,對待仇人,當然是這樣,就像我之前對待那個趙玉華一樣,你覺得正常嗎?”
“既然你覺得正常,那不如去現場看看吧,走。”莫飛羽還是不相信千蝶舞,拉着她忘門外走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千蝶舞沒有掙扎,任由莫飛羽拉着走,儘量把身體穩住,免得傷到孩子。
她被關到這個石室已經好幾天了,這是第一次踏出這個石室的門,雖然還是沒能離開,但她有機會弄清楚這裡的地形。
先弄清楚路線,等有機會逃走的時候纔不會迷路。
“你看看你所認爲的‘正常的事’。”
“正常的事。”
“沒錯,我倒要看看你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莫飛羽一心想帶千蝶舞去地牢,其餘的沒有多想,更不知道千蝶舞此刻正在暗中把地形給記下來。
美姬和黎青正好從地牢那邊出來,看到莫飛羽拉住千蝶舞往地牢去,兩人紛紛把路讓開,然後跟上去。
“主人,你帶這個女人來地牢幹什麼,是要把她關到地牢裡嗎?”美姬有點幸災樂禍,巴不得把千蝶舞關到地牢裡去。
這個女人霸佔主人的房間好幾天了,她很不爽。
“不是,只是讓她去看些東西。”莫飛羽回答美姬的問題,語氣雖然稍加溫柔,但給人的感覺卻很冷漠。
美姬有點兒失落,但還是強逼着自己接受,“主人,你想讓她看什麼東西?”
“一會你就知道了。”
“哦。”
黎青也很想知道莫飛羽此舉的用意,所以一直跟着,但並不像美姬那樣問個不停。
“把門打開。”莫飛羽將千蝶舞帶到牢門外,讓人把牢門打開,然後把她拉進去,還拉到夏侯淵面前,讓她看個清楚,“看吧,好好地看看,這是不是你所謂的‘正常的事’?”
千蝶舞擡起頭,看着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夏侯淵,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如此場景,就算她再心如鐵石也不能不同情,感嘆問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何必?你不是說這是正常的事嗎,難道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這是你跟夏侯家的恩怨,我無權多管,也不想管。不過你用這種手段,實在有點不太正大光明,如果你真的有本事,那就堂堂正正去搶,別用這些小人的手段。”
“小人,我是小人,難道他們就不是小人嗎?當年他們是怎麼滅我全族的,你知不知道?”
“那是他們祖先的過錯,跟後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更何況事情都已經過去上百年,就連你爹當時都沒出生,你又何必把這個仇恨放在心上呢?”
“父債子還,同樣的道理,祖先的過錯,後人也必須承擔。”莫飛羽硬是要把這段不該有的仇恨放在心上,看到遍體鱗傷的夏侯淵還不解氣,命令道:“拿鹽巴來。”
“你要鹽巴幹什麼?”千蝶舞擔憂地問,因爲她已經猜到莫飛羽的用意,實在不忍心無辜的夏侯淵受這等罪,於是試着替他求情,“你已經把他打成這樣了,還想要往他的傷口上抹鹽巴嗎?莫飛羽,你真的太過分了,凡事都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你不覺得太自私了嗎?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別這樣對他。”
“我只知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句話黎青聽得是一清二楚,到現在才徹徹底底地看清楚莫飛羽這個人。
莫飛羽從來就沒有把他們這些兄弟放在心上,他所作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爲了自己而已,可笑的是他們居然還傻傻的爲他效命。
可笑、可笑,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