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堡雖然已經停止使用城裡的水,但每天還是有人毒發,即墨無軒急於尋找解毒的辦法,於是着急所有人商議。
原深雨是最後一個趕到,但大家都知道原因所在,並沒覺得多奇怪。
歸海楓平日裡和原深雨的感情比較好,就算少言寡語也關心問問:“可姑娘還好嗎?”
提到這件事,原深雨就露出擔憂之色,搖頭回答,“情況和其他人一樣,日後會如何,如今還不得而知。”
“由此看來,我們都中了毒,只是還沒有毒發罷了。”
“應該是的。”
“一兩個中毒倒是不怕,畢竟大夫人能救,如果一羣人都中毒了,大夫人恐怕……”石青雲頭一個想到的解毒辦法就是千蝶舞的血,可人數實在太多,救得了這個救不了那個,而且大夫人現在的情況也很糟糕,又身懷六甲,要是再失血過多,怕是性命不保了。
即墨無軒立即反對石青雲所說的辦法,還冷怒瞪着他,“不準再用蝶舞的血來解毒。”
石青雲知道自己的嘴又闖禍了,趕緊解釋清楚,“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並沒有打算這樣做,你就當我沒說吧。”
他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居然去撞大堡主的致命要害,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蝶舞現在身體已經夠虛了,要是再用她的血解毒,後果不堪設想,絕對不能用這種辦法。”
即墨無明知道即墨無軒在着急,見氣氛變得如此緊繃,於是安慰安慰他,“大哥,你先彆着急,大嫂不像是個福薄的人,怎麼多苦難她都熬過來的,這一關她也一定能熬過去的。不就是讓人上瀉下吐的毒嗎,搞不好過幾天姜旋那邊就能研究出解藥了呢!石青雲,你說是不是?”
“啊……”石青雲一時還反應不過來,愣了一會才知道即墨無明是在幫他,所以附和道:“是啊,神農醫莊醫絕天下、能解百毒,他們一定能研究出解藥的。”
即墨無軒知道大家是在安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解心中的焦急,不再對人亂髮火,理智應對眼前的危機,嚴肅說道:“墨城堡遇上了十年來最大的一次危機,恐怕咱們有吃點虧了。”
這些年來他們從未吃虧過,看來這種好運快用完了吧。
“吃虧有什麼要緊,我們又不是沒吃過虧,怕什麼?”即墨無明說得很是瀟灑,根本沒覺得吃虧是什麼大事。
墨城堡能有今天,他們吃的虧還少嗎?
“我們一起打拼天下,什麼虧沒吃過?不怕。”石青雲也一樣的瀟灑。
歸海楓和原深雨雖然沒有說話,但心裡想的都寫在臉上了,跟即墨無明和石青雲一樣,不怕吃虧。
他們不怕,即墨無軒就更不怕吃虧了,哪怕是沒了墨城堡,他也無所謂,只是……
“吃虧倒是其次,我就擔心蝶舞熬不過這關,還有你們大家。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毒發,但可以肯定,我們都中了同樣的毒,遲早會毒發,我擔心會……”
他擔心會失去所有的好兄弟,失去所有關心他、愛他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即墨無軒在擔心什麼,他們又何嘗不是呢?大家相聚在一起,過了一段永生難忘的日子,還真捨不得,此時此刻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選擇低頭沉默。
花無常開、月無長圓,這是人力所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們必須得接受。
千蝶舞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外了,聽見裡頭的人所說的話,舉起自己的手掌,放到眼前來看,拿出一根銀子,毫不猶豫地在手掌上劃出一條血痕,讓鮮血噴涌而出,然後走進書房之中。
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至親至愛的人先死去。
即墨無軒看到千蝶舞來了,很是驚訝,因爲他剛纔根本就沒察覺到她的氣息存在,“蝶舞,你怎麼來了?”
不僅是即墨無軒,其他人也都沒察覺到。
不是他們察覺不到,而是他們都分了神,而且千蝶舞的氣息並不陌生,沒有任何殺意,他們纔會如此掉以輕心。
“你們剛纔所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所以我決定救你們。”千蝶舞走到賬房裡,知道即墨無軒不會第一個喝她的血,所以就先給即墨無明,將血流不止的手掌伸到他面前,“無明,喝下去。”
“大嫂,你……”即墨無明看到千蝶舞滿是鮮血的手掌,感動又着急,慌忙把衣衫撕破給她止血,“大嫂,你這是幹嘛呀?”
千蝶舞不讓即墨無明包紮,推開布條,“布把血吸掉很浪費的,這起碼可以救得了一個人。別浪費,快點喝。”
“大嫂,我不需要。”
“如果你還承認我是你大嫂,那就喝下去。”
即墨無軒慌急走了過來,繃緊着一張臉,似乎很生氣,將即墨無明手中的布條搶去,強勢地給千蝶舞包紮傷口,快速止血。
“無軒,你幹嘛浪費啊?”千蝶舞用力掙扎,心裡只想着能救一個是一個。
“我是你的丈夫,你必須聽我的。”即墨無軒怒吼一聲,真的生氣了,不管千蝶舞怎麼掙扎,他還是要把她手掌上的傷口包紮好,然後嚴厲訓斥她,“你當自己的血是水,想要就有嗎?”
“我……”
“你給我聽清楚了,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再這樣傷害自己,我們不需要你的血來救命。”
“無軒……”
“這是命令。”
“我只是想救大家而已,救不了全部也能救得了一些啊!尤其是你們,我不希望你們有事,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救你們。其實我是這樣想的,每天救一兩個,或者隔兩天救一兩個,這樣我的負擔就不會太重,能救得人也就更多了,不是嗎?”千蝶舞試着勸服即墨無軒答應她的想法,殊不知……
即墨無軒聽了之後,更爲生氣,再次嚴厲的重複剛纔的話,“我再說一遍,這是命令,別的事我可以由着你,但這件事絕對不行。”
“無軒,我只是……”
“沒什麼好只是的,當初沒有你,墨城堡一樣能站得住腳,我相信這次也會有辦法解決難題。”
千蝶舞不太愛聽這句話,也有點生氣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對於墨城堡來是一個毫無作用的人,是嗎?”
即墨無軒意識到自己因爲着急說錯了話,想道歉,但怕道歉會心軟地答應她那種犧牲的做法,所以冷硬回答她,“沒錯,你對墨城堡來說就是一個毫無作用的人。”
“你……”
即墨無明還以爲即墨無軒會解釋,會道歉,想不到他居然說出更爲傷人的話,驚訝問道:“大哥,你怎麼這樣說?你這些話,會讓大嫂很傷心的。”
“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由她任性妄爲。”
“大哥……”
“夠了,誰都不準再多說。”
“無軒,在你心裡,我真的是一個毫無作用的人嗎?”千蝶舞眼暈已經泛紅,快要哭出來來了,想不到昔日疼愛她入骨的丈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可以理解他是過於着急,過於關心她,所以纔不小心說出了這樣的話,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有些話纔是內心深處的。
原來她一直都是個毫無作用的人。
其實想想也對,她從來沒爲墨城堡做過任何事,哪裡有什麼作用?
看到千蝶舞哭了,即墨無軒心裡好不是滋味,但他必須心狠一些,免得她因爲太看重和大家的感情而偷偷用自己的血去救人,“蝶舞,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身體,其他事我和無明以及其他人自會想辦法解決。”
“說得好像我是個局外人。”千蝶舞冷冷一笑,用手擦掉眼裡的淚水,傷心難過地問:“即墨無軒,我問你,在你心裡,我是不是一直都是個局外人,從來沒有成爲你們真正的一體?”
“你是我的妻子,哪裡是局外人了?”
“居然我是你的妻子,爲什麼你要說那樣的話?”
“我說那樣的話,有錯嗎?”
“你……”千蝶舞快氣炸了,但還是努力控制住,眼裡的淚水流得更猛烈,她用手擦得也更頻繁,有點兒傷心欲絕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我還以爲我們是一家人,以爲我們是一個整體,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想不到……”
“夠了,我已經說過,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把身體養好,平安將孩子生下,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即墨無軒轉身背對着千蝶舞,不想讓她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多麼的難受。
“你是怕我不能將你的孩子平安生下嗎?你放心,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會把你的孩子生下來。”
“我沒有這樣說。”
“那已經不重要了。”千蝶舞再一次擦淚,也轉過身,傷心地離開了。
即墨無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真不知道該去追哪一個,見千蝶舞已經走遠,只好問即墨無軒,“大哥,你幹嘛要傷大嫂的心啊?她剛纔是那麼的難過,這不像是你平日裡的行事作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