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聯盟!
門外的喧譁不用問,自是斷劍聯盟的人又已趕到。
來得好快!
安安目光一凝,往那黑壓壓涌來的人影掃了一圈,似乎……比剛纔來的人還要多?
轟——!
人影衝入的數量當真比先前那兩三百人要多,才只片刻而已,大門口已然被擠得水泄不通,於是,一聲轟然巨響猛得傳來。
隨即煙塵瀰漫,劍晨面上的冷厲也因這一聲巨響而變得森寒。
洛家的外牆被人以大力轟碎垮塌,沿着大門,一大片腐朽的外牆被崩成碎石,頓時將洛家大門擴大了數倍。
被擠得苦不堪言的人羣突感身周壓力一鬆,大量的身影飛跌而入。
劍晨漠然站在原地,眼看着衝入的人影越來越多,雖然沒動,目光卻越衆而過,望在了那坍塌的外牆處。
冷厲的面色開始變得有着一抹凝重,不是心痛垮塌的外牆,而是詫於外牆垮塌的方式。
年久失修,被風吹日曬了十三年之久的洛家外牆本也斑駁腐朽,隨便來個出師境的武者,全力以赴之下都可一轟而破。
然而轟破容易,要如現下這般,外牆的垮塌方式乃是由上往下,突然碎裂成顆顆細小的碎石,然後再散碎一地。
在那外牆附近的人雖多,竟一個被碎石崩塌而受傷的都沒有。
這分明就是由內而外的破壞,強猛的內力直接作用在外牆本身,巨大的力道沒有一分外泄,只將外牆震碎之後隨即便收,所以這纔不會生碎石四射傷及旁人的情況。
單就這份力道收由心的控制力來說,就不是尋常之輩可以做到!
終於來了些有分量的人麼?
劍晨冷冷地笑着,千鋒早被丟在一旁,逐風劍卻也不在,他空着雙手,兩隻隱有雷光的雙拳握得骨節泛白咔咔作響。
一瞬間,戰意,或者說殺意……沸然陡升!
洛家門外的血腥場景刺激着新近趕到的斷劍聯盟中人,悲憤之下,這番衝入當真迅猛如潮,可是,當越來越多的人影閃進前院中,十有**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
“嘔——!”
如果說洛家門外的場景是血腥,那麼門內的場景,就是煉獄!
一門之隔而已,門內門外都不泛大量血液與屍體,可幾乎所有見到門內一幕的人都在劇烈嘔吐,一邊將苦膽水拼命往喉嚨裡擠,一邊心下大生後退之念。
與院中的血腥相比,大門之外卻如天堂一般寧靜祥和!
“劍晨!你還是不是人!”
嘔吐稍止,有人早見劍晨冷冰冰立在這血腥遍地中的身形,心下立時大忿,禁不住衝他暴喝道。
誰知嘴巴一張,那濃烈的血腥氣息趁虛而入,當即又是狂嘔不止。
即使被人轟碎了外牆,斷劍聯盟此次前來的人數實在太多,能夠擠入前院的人只不過是一少部分,外面大街上還堵了不知凡幾,最後有人忍不住繞往後巷進入,整個洛家,全數被人影所佔據。
四下一掃,怕不有上千之數!
相較之下,處於風暴中心的劍晨等人顯得那麼渺小。
“玉虛,竟然是玉虛!”
隨着來人越來越多,各人心中對於洛家前院中的恐懼也被沖淡不少,立即有人認出了與安安並肩而立的玉虛真人。
“他不是消失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看那樣子,他果然與劍晨那魔頭是一夥的?”
一時間,各種質疑揣測紛至沓來,這也怪不得旁人,洛家前院裡的血腥太過恐怖,而玉虛真人卻可安然立於此處,這當中若說沒有什麼,誰會信?
只是玉虛真人倒也坦然,面對斷劍聯盟之人懷疑的目光,他只是擺了擺拂塵,腦袋微垂着,看似淡然無謂,實則全副心力都在戒備着。
戒備他那位師弟,雷風真人的弟子,純陽九劍中最擅輕身隱匿功法的人——極意真人!
“幫主!那是幫主!”
突然,大多還在乾嘔的人羣裡暴起了一聲驚訝高叫。
劍晨眉頭一皺,這聲音很飄忽,也很熟悉,剛纔在死於此處的三百來號人還活着時,這聲音就曾不斷出言挑撥,最終造成的結果,便是這裡流淌着三百多人的鮮血。
這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挑起斷劍聯盟與劍晨之間的矛盾,想要借他的手來屠殺斷劍聯盟之人。
所以劍晨也沒天真到認爲這個人會同樣隨着那三百來號人一道,化作了這裡的一捧血土。
可他竟然又再度出現,看來只是死了三百人而已,還不能達到他的目的。
那麼這時他又突然高叫出的幫主又是怎麼回事?
在場能夠被叫一聲幫主的,恐怕只有……
還不待他將目光側向委頓於地氣若游絲的郭怒,那羣黑壓壓的人影中已有人奮力搶上。
衝上來的有十餘個人,還來不及看清每個人的面貌,那一身身襤褸的衣衫便已表明了身份。
丐幫,衝上前來的十餘人,竟然是丐幫弟子!
十餘人衝到劍晨身前不足一丈處停下,當先的一人是個身材高大,全身肌肉結虯的老者,全然不似一般丐幫弟子那般瘦弱。
老者身體兩側揹負着整整八條破布口袋,鋼針般的鬍鬚倒紮在方正的臉龐上,單論氣勢,直不輸於走剛猛路子的雷虎。
“幫主?”
他立在丐幫衆人的前頭,一雙虎目直往向地上的郭怒,皺着眉頭,彷彿極力分辨了一下,突然雙目暴睜,震驚道:
“果然是幫主!”
身形大展,只見一抹殘影自劍晨身側掠過,再顯出身形時,已半蹲在地上,一隻蒲扇般大的手掌搭在郭怒的腕上,替他把起脈來。
這一切劍晨並沒有阻止,他只是在冷冷地盯視着,不光是這老者,還有四周不斷涌進洛家前院裡的斷劍聯盟中人。
“這是丐幫的傳功長老?”
安安的耳邊突然響起一聲低語,聽聲音卻是顧墨塵不知何時已結束了對問傲天的治療,走到了她旁邊。
略轉頭看了他一眼,安安的神情更顯凝重,沒有理會顧墨塵仿若自問的話語,也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問道:
“丐幫的人……怎麼會來?”
說着,目光不由瞟向那破開了一面牆的小屋處,那裡,郭傳宗仍在昏迷着。